这些想法在白玉堂脑海中一闪而过,并不耽误他回答剑灵的问题。 白五爷也是一身好胆量,并不惧怕魑魅魍魉之流用邪门歪道术法谋害自身, 当即就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还顺便胡诌了一些亲事上的事情,然后静等着这李仙姑给他算“姻缘”。 而剑灵听完白玉堂报出的生辰八字后,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 别看她做人之后为了骗吃骗喝喜欢胡说八道, 她其实是认真学过八卦卜算之道的。因而白玉堂的生辰八字一说出来,她就觉得不太对劲。 “你这生辰八字没有记错吗?” “吾记得一清二楚,仙姑。” “这样呀,这个八字……那你做的是哪行的生意,做了多久了?” 闻言,白玉堂嘲讽地弯了弯唇,暗道这便是常用的骗人套路了。先尽量从问卦之人口中套取足够多的消息来,同时留意观察问卦之人的语气态度等,之后再根据这些临时打探到的消息编一些似是而非的卦象。而解释卦象的时候,就既要迎合问卦之人的心思,又要危言耸听一些,好忽悠问卦之人心甘情愿地花钱消灾。 “仙姑,吾是做药材生意的,十几岁就跟着吾父兄走南闯北,至今为止,吾父兄三人经营这门生意十年有余。仙姑,吾欲选择一门对吾生意有助益的亲事,就是不知是吴家小姐旺夫还是刘家娘子有福气,还请仙姑指点迷津。” 剑灵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白玉堂的问题,而是垂下眼眸认真推算起来。 见状,白玉堂又继续说道: “仙姑,吾是听了你的响亮名声才特意走远路过来的,花了不少盘缠,你可千万别敷衍吾。待吾成亲后当真生意兴隆了,一定再来草州桥亲自酬谢仙姑,吾必定敲锣打鼓地奉上谢礼。但是,倘若仙姑算得不准坑害了吾,吾也不是好糊弄的,说不得就要带着家中兄弟和伙计下人来砸仙姑的招牌了……” 一柱香之后,反复掐算了三次的剑灵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出错,而之前察觉到的违和之处亦不是错觉。 剑灵眯了眯眼,想着对面之人刚刚说的那些威胁之言,不禁在心里冷哼一声,暗道倘若自己的能力没有受到限制的话,此刻一定将这个跑来捣乱的家伙一剑抽出十里地去。 “从生辰八字上来看,此人倒不是小人,命格里反而有着英武正气,亦是性情高傲之辈。这样的人来我这里诓骗试探,是为了‘为民除害’吗?呵!” 剑灵低头喝了一口温水,心说要是直接揭穿他的谎话并且轻轻放过,委实有些对不住饥肠辘辘还坚持认真赚钱做事的自己,怎么也得给这人一个教训。 于是,剑灵佯做为难地叹了一口气,抬头对白玉堂说道: “这位公子,单看你的生辰八字,哪门婚事都与你不合,你这注定是克妻的命格,就别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了。” “哎呀,吾竟然是克妻命吗?”白玉堂面色惊怔,心里却嗤笑一声,觉得这是神棍准备骗钱的把戏,“那、那可有解法?烦请仙姑直言相告,吾一定尽力按照仙姑所言办事。” 白玉堂给了钩子,但剑灵却没有像白玉堂想的那样,顺势提出各种花钱骗钱的建议,而是锁着眉头沉声说道: “再有,既然你亲兄长体弱多病不宜劳累,为何还要让他走南闯北操心家族生意?而你也不劝他多多静养,反而说要带着兄长来我这里打砸闹事,是觉得你兄长命太长了吗?还是说——你一直企图独吞家业?” 这段话说得白玉堂是又怒又惊! 怒的是,剑灵信口雌黄污蔑他有谋害兄长贪图家产的龌龊想法;惊的是,他确实有一位身体不好的嫡亲兄长,名唤白锦堂。 “你……休得胡言乱语!” 白玉堂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不太确定对方这番话是误打误撞还是当真算出了什么来,毕竟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中,可是没有透露半分家中兄长的身体状况。而这住在破窑里的老太太同他白玉堂素不相识,焉何就了解这些事情? 其实,便是白玉堂在江湖中的朋友们,其中也鲜少有人知道白玉堂上面还有一位亲兄长的。每每提起白玉堂,大家都说他是陷空岛五义中的“锦毛鼠”,都称呼他一声“白五爷”的。 就在白玉堂琢磨是否是自己哪里不谨慎,才让这李仙姑发现了端倪时,剑灵又接着说道: “你给我的这个生辰八字,当真是你自己的吗?若是按照这个生辰八字来推算,你不该是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你这命格,该是应在武道方面的,非文非商非农。公子,听我一句劝,你改行吧,在武学方面下下功夫,说不得将来还能有些功名官运。” 正准备去考取武生员的白玉堂:…… 饶是白玉堂之前无论如何坚信这李仙姑是神棍之流,此时也不由得心生动摇。 而门外等候的展昭倒是展颜一笑,并不觉得有多出乎意料。他本就觉得湘女侠不会被轻易蒙骗,既然她愿意帮李仙姑借钱,那就说明这李仙姑一定是值得结交之人,哪怕整件事中也许别有隐情。 与此同时,白玉堂半信半疑地瞧着剑灵,试探说道: “仙姑,吾刚刚记错了,记错了,还请仙姑包涵。吾给你的生辰八字不是吾的,是吾赶路糊涂了,口误口误,哎,这个生辰八字是吾兄长的。” 剑灵挑眉问道:“你记错了?那这回可记对了?记准确了?这生辰八字确实是你兄长的?” 白玉堂立刻颔首,连声说是。 剑灵便叹气道:“那这件事可就复杂了。” “如何复杂?” “依照这个生辰八字来推算,此人命中就只有一个嫡亲兄弟,且这兄弟体弱多病。但我听公子你的声音中气十足,委实不是那种气虚体弱之人……公子,倘若这生辰八字是你兄长的,那你还是回去问问家里的长辈,你和你兄长两个,到底谁是抱养的。亦或者——是不是被调换了?” 没想到剑灵竟然开始怀疑白家血脉问题,白玉堂有片刻沉默,心中隐隐产生了些自作自受的郁闷感。 半晌,他迟疑问道:“仙姑,你能帮吾详细解算一番这个生辰八字吗?” 闻言,剑灵微微一笑,也不过多推搪为难,当即便点头应允。 “依照生辰八字来看,此人七岁左右有一场水劫,不过有惊无险,反而因祸得福。” 白玉堂心头一跳。他七岁那年确实意外落水,险些溺亡,而救他性命之人正是后来传授他武艺的师父。 “此人十二岁时,大约遭受过一场刀剑利器之祸,最后也平安度过。” 白玉堂不知不觉间正襟危坐起来,并且目露严肃之色。 他十二岁时自觉学有所成,便瞒着师父下山闯荡江湖,结果交友不慎被人背叛,险些丧命。此事只有他、师父和背叛之人知晓,而那背叛之人当年就已经命丧黄泉。 剑灵又说道:“另外,此人虽然只有一个亲兄弟,但在朋友义气方面倒是挺有运势的,想来身边不会缺少义兄义弟之类的同道知己。不看寿数的话,这是个非常不错的命格。” 这下,白玉堂彻底信服。 他性情高傲,行事疏狂,但却不是固执狭隘之辈,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剑灵,当即便想起身道歉。 但…… 正欲承认错误的白玉堂猛然记起了门外的展昭,坐姿便有些僵硬,更是觉得双腿双脚仿佛十分沉重,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站起身来。 白五爷极为清楚地记得,他进来见李仙姑之时,为了让南侠展昭亲眼目睹自己是如何揭穿李仙姑的骗术的,特意敞开了房门…… 所以,倘若他现在就向李仙姑承认错误的话,岂不是全被南侠瞧了个一清二楚。 “罢了,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必要敢作敢当!”白玉堂咬牙想到。 此时,年轻气盛的白五爷只觉得脸颊上有微微热意,暗道经此一番曲折,不知这南侠在心里如何笑话自己。但无论多难为情,白玉堂心里并没有逃避错误的念头。 稍稍迟疑片刻后,做好心里准备的白玉堂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就打算起身致歉,向剑灵坦言之前的欺骗隐瞒。 然而,白玉堂的犹豫沉默落在剑灵眼中,就是这人还打算找借口或者编瞎话忽悠她,顿时更加不满。 她可不愿意和此人继续周旋浪费时间了,再加上她本来就想要小小教训一下这个貌似来砸场子的男人,于是,在白玉堂刚要起身道歉之际,剑灵就半真半假地说道: “公子,这个生辰八字的人,有远祸,也有近灾。远祸大约会应在寿数方面,老身暂时无能为力。而这近灾则应在义气兄弟方面,说不得就要有纷争吵闹出现了。倘处置不妥,则会彻底伤了兄弟朋友之间的情分与义气。” 闻言,白玉堂起身动作一顿,他顾不上施礼道歉,连忙追问道: “仙姑言下之意,是说我和结义兄弟之间要有争端,还可能会伤了兄弟和气吗?” 剑灵眨了眨眼,有些没想到这人竟不急着问寿数隐忧,反而如此看重兄弟情谊,这样一看,倒是个义气汉子。 不过她转而又想到,这人的义气终归没有用在她身上,反而特意跑来诓骗她糊弄她,所以,自己捉弄他也是应当的,毕竟一码归一码。 于是,她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表示未来半年内,白玉堂的结义兄弟之中,必然会发生纷争,一旦处理不妥,就会留下很大后患。 说这话时,剑灵是一点都不心虚的。她就不信几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会一直和和气气的,并且从来不争吵不打闹。 至于所谓的后患么,她刚刚不是说了,处理不妥才会留有后患。要是大家都不放在心上,那自然就皆大欢喜了。 而对于白玉堂的未来寿数问题,剑灵倒是确实没有一丝妄言,可惜依照她目前的卜算本领,还参不透也无法完全化解。 “仙姑,可有化解我结义兄弟之间纷争的法子?”白玉堂此时倒是比较相信剑灵了,或者说是一种宁可信其有的心态。 听见白玉堂询问,剑灵莞尔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常言说,情义值千金。所以,这化解纷争的法子也不能便宜了。这样吧,你现在就出门去,先往南走一里地,然后转向朝西走一里地,接着,你继续往北边走一里路,最后再向东走一里路。走完了这东南西北四里路后,你见到的第一个曾经交谈过的人,就是有缘人。你给有缘人十两金子,算是破财消灾,然后我再告诉你破解之法。” 这方法一说出来,门外的展昭就忍不住弯了弯唇。 他心说怪不得湘女侠和这李仙姑之间似有不浅的交情。如今一看,这两人倒是都挺促狭的,想来早就发现了白兄的试探和隐瞒,打算小小捉弄白兄一番。 白玉堂此时也反映过来了,这位李仙姑教他的东南西北四里地走法,最后可不就是又绕回这破窑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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