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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爷你不能再喝了……”有舞女好心地欲夺过瓘哥哥手中的酒壶，却被他一把推开。 “去，给本王舞一曲！”似笑非笑的语气，带着令人悲凉的低吼。 “王爷……”那舞女欲再劝说，自知无用，又退了开去。 厅内的丝竹声好似停了一刻，当瓘哥哥再次抬起酒壶送进口里时，美妙动听的音乐再次响起，舞女们再次舞动着那曼妙的身姿。 我的心早已一片悲凉！我从未想过，这样的情景居然会出现在兰陵王府。而那个主角正是瓘哥哥！ 瓘哥哥？！他还是曾经那个清雅完美的瓘哥哥吗？他不是病重吗？怎么会…… 看着他那样，我真的想冲过去大吼一通，真的想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再狠狠的砸在地上！ 只是他那空洞得毫无焦距的眸子，还有那憔悴得不堪入目的神情，让我的脚根本无法挪步。痛，一点点浸蚀心底。一直埋藏于心底深处的哀伤再次席卷而来！ “瓘哥哥……”我轻轻嗫嚅出声，却淹没在优美的丝竹声中。泪水模糊了双眼，模糊了眼前的一切。趔趄地转身，拖着浑然无力的双足，一步步离开。我不要看见这样的情景，不想看见瓘哥哥堕落的样子。我根本就不该回来！ 离开，是的，离开这里，就当这里的一切我都不曾知晓。定了定心神，极力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妹妹既然回来了，为何要逃避这一切呢？”熟悉的声音中透着无奈的哀伤。 驻足，却不敢转身看她。我怕看见她伤痛的神色，她的的伤痛会彻底的传染给我。开口，声音有些暗哑：“姐姐不是说他病重吗？他不过是换了一种活法罢了！” “呵呵……”怜心凄然的冷笑，“没想到妹妹也会变得这般漠不关心，看来，真的是一切都变了！你不知道王爷会变得如此颓废完全都是因为你吗？因为他在突厥发现了你，因为他知道你没有死，足足在突厥逗留了两月之久！” “那又如何？我与他，早已过去！”我异常冷漠道。我与瓘哥哥，早已经过去。在他让我喝下无忧酿的那一刻起，他不是已经决定放弃我了吗？ “妹妹，你真的就这样狠心的离开？”怜心闪身到了我的面前，当看见我早已泛滥的泪水时，却苦涩的笑了，“呵呵，妹妹还是爱着王爷的，不是吗？王爷现在的病只有妹妹能够医治，难道妹妹真的忍心这样离开？” “医治？我要如何医治？他会变得如此，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因为，他无法面对的是他自己！”我努力压下异常激动的情绪，轻声道，“他没有大碍，也并非姐姐所说的病入膏肓。我，也该离开了！”说完，欲绕过她离开。 “妹妹！”怜心却突然跪在了我的面前，“妹妹何以变得如此狠心？妹妹失踪的这两年多来，王爷从来没有开心的过过一天。上次从突厥回来，就天天醉酒、夜夜笙歌，表面看来是快活逍遥，可是我们王府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和一个死人没有两样！酒醉之后，他看见所有人都会叫你的名字，知道吗？我派人打听，才知道，王爷是因为遇见了你！” “姐姐，你认为我与他还可以回得去吗？”我闭上了酸涩的眸子，冰凉的液体再次顺着我的睫毛滑落脸颊。 “难道妹妹就这样离开，心就会安然吗？”反问。 安然？从刚刚那一幕映入眼中，我的心早已茫然杂乱，陷入了悲痛。我急着离开，不过是为了逃避眼前的事实。逃避，是的，如同瓘哥哥当年一样，不敢面对现实而脆弱地选择了逃避。 “……”缓缓睁眼，怜心望着我的眸子中有着卑微的祈求。本就不够坚定的意志彻底被她击垮，“姐姐觉得我可以做什么呢？” “留下来！”她站起身，伸手握住了我的双手，期待道。 留下来？！可是我答应过佗钵，要回到他的身边。他说，三天后他会来接我。 “妹妹……”见我犹豫，怜心再次唤我。 “我尽力试试！”我并不知道自己能否让瓘哥哥重新振作，但是，真要我就这样离开，我的心是不允许的。 怜心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走，先换套衣服，吃点东西！” 我的那间房间果然和我的记忆中一样，没有任何改变！打开衣橱，随意的拿出一套换上。银白色的裙衫，一束鲜红的梅花绽放在胸前，飘洒的花瓣点缀在裙摆之上……我好似回到了曾经的那段快乐时光，与瓘哥哥在一起的美好甜蜜。 当大厅内的丝竹声再次响起，我身着这身美丽的裙衫走进了大厅。缓缓向前几步，很自然的融入了正在舞蹈的舞女之中。熟练的舞姿，熟悉的身影，很快吸引了瓘哥哥的视线。 他涣散的神情变得愕然，无力靠在靠椅上的身体努力挣了挣，稍稍坐起，目光完全集中在我的身上。 随着音乐舞蹈的我，不曾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原来，他的每一丝表情，每一个举动，还是那样深刻的牵动着我的心。看见他，我的心就禁不住坠落…… “落儿……”他蠕动的嘴唇好似在唤我，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落儿……” “落儿……” 他好似在反复的念叨，空洞涣散的目光有了一丝清明，瘫软的身体趔趄着站了起来。 “停，停……”突然的大吼，让大厅内的所有声响停下。顺着他的目光，厅内所有人的视线自然落在了我的身上。 有诧异的，有惊讶的，有费解的，也有莫名的…… 他踉跄这张虚软的脚步向我走了过来，舞女们纷纷让开了路，直到我们面对着面的互相望着彼此。
第150章 情难自禁2 “落儿！”他走到我的面前，抬手，抚上我的脸颊。手在微微的颤抖…… 他醉了！彻底醉了！如若没醉，他定然不会认我。在突厥时，他只敢偷偷的看我，甚至用迷香迷倒我才敢这般触摸我的脸颊。 瓘哥哥……我很想唤他一声瓘哥哥。但是，我知道不能。我从来没有想过，他在面对我时会那样脆弱。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选择逃避！ 我如果此刻承认了自己就是落儿，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承认，等到他醒来，只怕心底那点努力铸造的坚强会彻底崩溃。 “民女忘川，拜见王爷！”一弯身，我跪了下去。 他抬起的手还在半空，木然的呆立了片刻，目光再次移到我的身上。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苦笑：“你不是落儿吗？是了，落儿已经忘了以往的一切，也忘了我，怎么会回来呢？”身体一软，他消瘦的身影忽的一下坐在了地上。 “王爷……”厅内有人震惊的大呼。 “你们都散了吧，王爷今天累了，都马上散去！”怜心走了进来，对着大厅所有人大声道。 顷刻间，厅内只剩下我们三人。就连那几个醉酒调笑的“贵宾”也都悄悄离开。 “王爷！”怜心俯身搀扶坐在地上的瓘哥哥，我也上前帮忙。 他却转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视线再次落在我的脸上，定定地看着我：“落儿……” “王爷，民女叫忘川，不是什么落儿。”我补充道。 “是的，她叫忘川，是跟着那些舞女一起送来的。只是王爷这些日子来，每天都醉醺醺的，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怜心解释着。 “忘川？”嘴角的笑容更深，却显得更为伤痛无奈，“忘川好，忘记了一切，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一切都可以从新开始。呵呵……” 扶着他踉跄不稳的身体，回了他的卧室，然后把他放在了床榻之上。我抽身欲退开，才发现他的手依然牢牢的拽住我的手臂。 “王爷……”我努力镇定的轻唤，欲让他放开拽住我的手。 “不要走，留下来！”他迷蒙着双眸望着我，手却拽得更紧，“不要走，落儿……”他还是叫我落儿。 “我……”本想再否定，转念一想，他此刻已经醉得迷糊，说什么都是徒劳。何况，在他的眼里，出现的本就是他的落儿。 “忘川，王爷让你留下就留下吧！”怜心搬过一张铺有软垫的凳子，让我坐在了床边。并略显埋怨的向我点头，她定然是埋怨我的拒绝。 “好，奴婢不走！”我伸手握住了瓘哥哥的手。他的手心凉浸浸的，有着湿湿的冷汗。扯过被子，把他的手放进被褥之中，他却趁势把我的两只手都握在了手里。 他迷蒙的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渐渐的闭上了迷蒙的双眼。 “妹妹，看见了吗？只要你留下来，他就会慢慢好起来！他会变得很安静！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他这样安静的歇息……”怜心感伤的话语在我的身后传来。 细看瓘哥哥沉静的睡颜，除了比以往消瘦许多，他还是那样完美清雅。他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那曲卷的长睫之下，好似有晶莹的液体在晃动…… 好看的长睫微微一颤，那晶莹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而下，一直滑过我脆弱的心底。一阵酸涩的痛，瞬间涌上心头。 纤细的手指为他拂过那两滴泪水，怜心哀伤的声音再次低叹：“他常常这样，我早已习惯了！只是看见他熟睡中滴落的泪水，我的心就揪扯般的痛。” 心痛！此刻的我何尝不是呢？我不想答话，因为，我不想泄露心中的在乎。 “不过，今晚，我相信王爷的泪水是因为激动而流。因为，他看见了你！至少，在梦中，他在微笑！”怜心自言自语般的抚摸着瓘哥哥那有些苍白的脸颊，指腹轻轻触上了他嘴角的那抹笑容。 看样子，他已经熟睡，我也不能这样一直守着他。毕竟，怜心才是他的妻子。既然决定放弃，就不能留念。 我试探着把手轻轻从瓘哥哥的手中抽出来，还没有从被褥里完全抽出，就被他再次紧紧抓在了手中。 “不要走，落儿，不要……”他慌张的喊道，眼睛并没有睁开，嘴里却胡乱的念叨着，“不要怨我，是瓘哥哥错了，是瓘哥哥遗弃了落儿……” 他眉头紧蹙，慌乱的摇晃着头，长睫下的液体再次滑落脸颊。 “我不走，不走……”见他这样，我情不自禁地俯身把头埋在了他的身上，哽咽道，“不走，落儿不走，落儿并没有埋怨瓘哥哥……” 当这样的话出口，我知道，我心中那道本就不够坚定的心理防线彻底坍塌了。面对这样的他，叫我如何放得下？ 身后的房门被轻轻的关上，怜心居然悄悄地离开了这个本该属于她呆的房间。 这就是爱！怜心的爱！她一直用这样特殊的方式爱着瓘哥哥，默默的承受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伤痛。 瓘哥哥再次安静下来，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头没有再放松过，好似时刻处于一种不安的慌张之中。 我坐在凳子上，头埋在他的身上，一动也不敢动，怕不小心再次惊动了他。他深陷发黑的眼窝，告诉我，他的睡眠严重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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