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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了一抹淡笑，轻声道：“姐姐不也一样吗？” “呵，我只是想过来看看妹妹，到没有想到妹妹还在这院落里逗留，舍不得歇息！”她轻笑一声，只是她的话却让我有些微的诧异。 还在院落里？！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她刚刚也看见了我在这个院落里。那么，她也应该同样看见了我与瓘哥哥…… 我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她，她却只是淡然一笑。月色下，她的笑容更显恬淡美好，她眼中那淡淡的忧伤，自然被隐去。这样的女子，让你无法去伤害她，她是那样的善良，清淡。 “妹妹不必多心，我只是见王爷一整天没有回来，等得焦急，所以……”所以路过这里，恰好看见了我和瓘哥哥。 “怜心姐姐，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她再次笑了，“傻丫头，我爱王爷就像王爷爱你一样，我们都只是希望所爱的人能够真正的快乐、幸福！有你在，他才像个活人，不是吗？” “额……”我愣怔了一下，嗫嚅道，“他是爱我，但是，他更爱他的家人！你才是他的家人！” “呵……”她再次轻笑，“是的，他是一个善良完美的人，他想做到最好，他想要对他身边的每个人负责。反而在最关键的时刻放弃了最心爱的人！其实，我宁愿是他选择放弃的那个人。因为，我愿意与他共同承担痛苦！落儿妹妹……”她走近了我，把我的一只手放在了她的手中，“如果当时他奋力救下了你，你觉得你们会如何？” “……”哑然。 如果当时他真的救下了我，我们依然活在永无止境的痛苦之中。因为，我们必须面对成百上千条人命被夺走的事实。不只是兰陵王府，甚至还牵连瓘哥哥的几个兄弟，几个王府…… 如果他真的不顾一切地救下我，等于是用成百上千条人命换了我一人。那么，我将是千古罪人，我们同样无法心安的在一起。 “要怪就怪命运作弄吧！”她无奈的叹息，“他虽然残忍的让你喝下了无忧酿，不过只是希望你能够活下去！他舍弃你，而救了他的家人和众多家仆。他同样不希望你就那样绝望的死去，但以你当时的情况，你觉得你还会坚强的活下去吗？” “我……”我的喉头好似被什么堵住一般，发不出声。虽然时隔三年之久，提起那时的情景，我的心早已痛得无以复加。 “你突然失踪，他找了你三天三夜，当追上苍山崖顶时，只看见你坠崖的身影。要不是众多的侍卫跟在一起，只怕王爷也跟着你……”她的声音哽咽，晶莹的液体在月光下一晃，滴落了下来。 我强制镇定，开口，嘶哑的声音终于挤出了喉咙：“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再过一天，我就会离开这里！” 是的，离开这里。这里，曾经有我一度期待追寻的美好幸福。如今，全都成了不堪回首的伤痛。甚至于不想去触及，只要稍稍一触碰，就会痛得撕心裂肺。 “离开？！”怜心震惊的望着我，“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忍心看着王爷再次消沉下去吗？皇帝让他前往洛城驻守，北周和突厥的大军已经抵达北齐，大战在即，王爷刚刚振作一些，你居然，居然……”她抓住我的手，有些激动的用力，指甲好似刺进我的肌肤一般疼痛，我却不好挣脱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怜心生气恼怒的样子，也是唯一一次。 大战！洛城！ 对了，我早知道这场大战，在我还在突厥时就知道。只是从未想过，洛城一直都是瓘哥哥在驻守，而洛城却是离北周最近的一座重要城池。要攻打北齐，必定先攻下洛城！ “姐姐明日会跟着瓘哥哥一起前往洛城吗？”我忍着来自手上的疼痛，轻声问道。 “他不让我去！”神情落寞哀伤，继而道，“我希望妹妹能够前去，王爷定然会答应！我希望妹妹能够代替我照顾好王爷！” “我……”我如果跟着瓘哥哥前往洛城，那佗钵找来了又怎么办？我答应过佗钵，要回去的。 “妹妹在犹豫什么呢？我知道妹妹还爱着王爷的，你并没有失去记忆，什么都记得，不是吗？”见我犹豫，她再次显得焦急。 “不，我曾经忘了一切，但如今什么都记得。只是那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不想再继续……”不想继续那令人心碎的情感。 爱得越深，伤得越深。没有爱，或许生活就会简单而幸福！ “妹妹……”她突然躬身，欲跪在我的面前。我慌忙拦住她，无奈道：“姐姐不要这样，给我点时间考虑！” “考虑？！呵……”她突然嘲弄的冷笑，“什么时候，妹妹面对王爷的生死，也需要考虑了？难道妹妹真的如王爷所说，已经爱上那个突厥人了吗？你难道忘了，是那个突厥人生生的分离了你们吗？” 她略带责备的话句句敲打着我的脆弱的心。她说的突厥人就是佗钵，我有没有爱上佗钵，我不清楚。但是，我必须承认我的心确实找到了停泊的地点，那就是佗钵。 从某个程度上来说，我或许并不爱佗钵，但是他依然不知不觉地住进了我的心里；从某个程度上来说，他确实不能像瓘哥哥一样，任何一个言行举止都牵扯着我的心，不过，他对我依然重要。 但是，理智的权衡永远压不过情感的波动。我还是忍不住道：“瓘哥哥的生死？姐姐是什么意思？” “呵，你坠下悬崖，王爷就成了一个活死人。我的心也彻底死了，腹中的胎儿也意外滑落。我埋怨他，他为了安慰我，好似重新活了过来。但他却把自己完全置身于战场之中。在北齐人的心中，他是战无不胜的英雄，只有我知道他已经成了一具只会作战的木偶！当他在突厥偶然发现你，再次陷入了消极颓废……”她再次抓住了我的手臂，带着一丝斥责，“这个时候，妹妹如果离开，难道不是让他在战场上送死吗？” 我消失了两年多时间，至今都不知道这两年多的时间上哪儿去了。好似那些时日彻底从我的脑海中抹去，反而没有任何伤感。倒是活着的人，有着清晰记忆的人在残酷的事实中痛苦的挣扎着。 看来，喝下那无忧酿，对我来说，还真是一件好事！当我恢复记忆，所有的痛苦已经远离了时间的洪流。 “姐姐……”一时间，我依然无法给她肯定的答复。隐隐中，我还是放不下佗钵。 “看来妹妹还在犹豫，既然如此，明天再作决定吧！”对于我的犹豫，怜心有些哀怨的转身离开。 我本想叫住她，却没有开口。因为除了给她她所希望的答案，没有任何让她安心的法子。 心绪极度紊乱的回到房间，躺在曾经睡过的床榻之上。脑海里反复出现瓘哥哥与佗钵不断变幻的神情，困扰得我几欲疯狂。 一整夜下来，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真正入睡。我只知道，当我第二天起来时，眼睛上是两个深深的黑眼圈。 “吱……”的一声拉开门，一清雅英挺的身影就矗立在我的面前。我们同时有些震惊的看着对方…… 瓘哥哥！他这么一大早，居然出现在我的门口。 “王爷……”我轻轻俯身，对着他施了一礼。 “你……”他蠕动了一下嘴唇，淡然道，“你没有睡好？” “我，还好……”我先点了点头，继而又摇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这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有些无奈地扯了一下唇角，有着淡淡的笑容：“我要前往洛州，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我有些愕然的望着他，难道他这么一大早守在我的门外，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他的嘴角虽然有着淡笑，但眼里却写满了期待，还有不易察觉的慌张。 如今，他是王爷，我是奴婢。他如果要我去，完全可以直接命令即可，用不着这般亲自上门。 同样，身为王府奴婢的我，根本不应该有说“不”的权利。 “王爷，我……”我还是犹豫了。经过一整夜的反复思考，我居然没有得出答案。 他幽潭般的眸光一黯，失望、落寞顿时涌现在他的脸上。 “不想去就算了，好好呆在王府，不要离开！”温柔关切的语气和曾经的他一样，只是多了浓烈的伤痛。他永远顺着我的心思，不会刻意让我做什么。但是“不要离开”几个字，却是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来。他好似意识到我会离开，带着一丝无奈的央求。
第154章 你好残忍！1 “……”我抿了抿嘴唇，鼻子一酸，赶紧低下了头。我怕他看见我眼中的泪水，我怕在他面前泄露我的伤感。 “我得出发了，忘——川！”他有些木然的转身，牙齿却咬紧了“忘川”这两个字，这个我此刻身份的名字。 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身影，我突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好似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被挖走，只剩下一具空壳。 “妹妹，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怜心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模糊的一片，看不清她的任何表情，因我的双眸早已被泪水迷蒙。 我愣怔地望着瓘哥哥离开的方向，根本没有去注意面前那个显得有些瑟缩的模糊身影。 “妹妹，你真得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吗？”责备愤恨的话语再次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的视线收回，终于凝聚到了怜心的脸上。她满是泪水的脸上，全是哀怨与绝望。 送死？！我心中一个激灵，瓘哥哥刚刚那失望、落寞的神情再次清晰地撞击了一下我的脑海。 送死？！我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呢？如果可以，我宁愿替他去死！ 瓘哥哥！！还有什么比留住他的生命更重要，还有什么人又真正比他更重要。 拔腿，向着王府外狂奔而去。 高大矫健的火红色劲马之上，瓘哥哥已经身披白色战袍，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直待稍稍用力一抽，马儿就会飞奔而去。 他的后面是同样骑在马背上的亲卫队，大家都在等着他的一声令下。 火红色的马儿在原地徘徊着，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他的目光越过众位亲卫向王府内张望了好几次，直到看见我从王府内跑了出来。 “王，王爷……”我躬身欲跪下，他却一个跃身下马，急忙扶起了我。眼中满是激动的欣喜：“落……忘川，你想好了吗？”他差点再次把我唤作落儿。 “嗯……”微微地点头。看着如此激动欣喜的他，我更加坚定了跟他一起前往洛城的决定。 “好，出发！”命令终于从他的口中发出。同时，抱着我跃身上了那匹火红色的马背。 清新淡雅的熟悉气息再次萦绕我的全身，我们依然那么贴近，依然那么熟悉彼此。曾经一起乘马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其实，我们在一起，多数时间都是令人怀念向往的。只是，美好的时间太过短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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