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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身后，我听见了落儿彻底绝望的大喊，声嘶竭力的声音，“瓘哥哥，瓘哥哥，不要丢下落儿，不要丢下落儿，救我，救我……” “哈哈哈……”高湛恣意的大笑混杂着落儿绝望的声音，我猛得栽倒在院落里。 对不起，落儿，对不起…… 我再一次遗弃了她，为什么，从小就暗暗发誓要好好保护她，从小就决定要给她快乐，让她幸福。然而，她就在我的眼前，就在我的身边，我却要她承受这样的折磨！ 当我恢复神智，从地上爬起来时，小院里已经一片寂静。那些侍卫没有了，高湛也离开了。唯独留下昏迷在血泊中的落儿！ 看着她满身的血迹，我真的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如果，我离开了，这一切会改变吗？或许，只是落儿少了一个恨的人吧！ 我为她擦洗了身子，然后找大夫为她清理！她流产了，那个已经快四个月的孩子流产了！ “落儿现在怀的不是瓘哥哥的孩子，瓘哥哥还要吗？” “要，当然要！只要是落儿的孩子，我都要！” 记得她当时这样问我，我豪不犹豫的回答！我知道，她喜欢孩子。记得当初那个孩子，她不顾一切的保护，就知道她喜欢孩子。那个孩子没了，是我让佗钵打掉的。知道真相后，她并没有责怪我，反而责怪自己。 可是这一次，这一次真的是我对不起她！我无法在面对她，我不敢再面对她。 也许，她忘了所有的一切，她会更快乐！忘了宇文邕，忘了佗钵，忘了我，忘了一切的一切…… 我拿出了无忧酿，一种凤凰王国特有的蛊毒，可以让人忘记一切。 坐在院落中的石桌旁，我把无忧酿放在石桌上，愣愣的看着那精致的白瓷瓶。想着落儿喝下它后，就会忘记痛苦，我傻傻的笑了。想着落儿会忘记我，我哭了…… “瓘哥哥……”低微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转身，我看见了脸色惨白的落儿颤巍巍的向我走了过来。我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即将跌在地上的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落儿？”她开口问我。我无法回答她。 “恨吗？” “恨，好恨！”“可是，落儿不知道该如何恨你！”她的话，让我更是无颜以对。 “心，很痛，是吗？”因为，我的心已经痛得无以复加。 “是的，落儿的心好痛、好痛，痛得没有了说话的力气，甚至连呼吸都感觉到困难……”她虚弱的靠在我的身上，完全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可是，瓘哥哥为什么就能够那样残忍地对待落儿呢？” 残忍！是的，没有什么比这样的伤害更残忍！也没有谁受了这样的伤害还这样平静的对伤害她的人说话！难以想象，她的心中正在承受着怎样的伤痛。 “难道落儿不是瓘哥哥的家人吗？还是落儿肚子里的孩子抵不上瓘哥哥自己的孩子呢？瓘哥哥曾经说过，落儿是瓘哥哥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为什么转眼就变了呢？还是因为落儿早已不是瓘哥哥心中的那个纯洁无暇的落儿！呵……” “是啊，落儿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不过是被多一个人残害罢了，怎么抵得过瓘哥哥的至亲骨肉呢？” … 她虚弱的声音不断在我的耳边埋怨着，这样的伤痛，是我们两个都无法承受的。 我终于拿起了那瓶无忧酿，放在了她的手里。“喝了它吧！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一切痛苦都将从你的生命中消失！” “它可以让你忘记一切！” “忘记一切？也包括瓘哥哥吗？” “不要，落儿不要忘了瓘哥哥！即使让我死去，我也不要忘了你！” 我还是固执的让她喝了下去。她越是那样，越让我无法承受这样的伤痛！ 她喝了，却趁我不注意溜出了院落。可能是我太过悲伤，居然连她什么时候走出去的，都不知道。 我疯狂的寻她，当寻到她时，追上的却是她坠崖的背影。我拼命的想要抓住她，后面赶来的侍卫拦住了我。 我不知睡了多久，就想着那样睡过去。怜心天天守着我哭泣，我烦了，猛得一把推开她。也不知我那一把推得有多重，我看见了她下身不断涌出的血液。我居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为了怜心，我不得不硬撑了下来，只是，心却死了！ 在北齐，有打不完的仗。我成了一个只会厮杀的木偶。也许，只有那样，我才会不去想，不去思考，不去怀念。我，变得没有了思考！在我的生活里，除了战争，还是战争！好在，在别人的眼中，我还是一个正常的人！ 高湛无故醉酒暴死，太子高纬登基。小皇帝不过十一二岁，却天天笙歌艳舞，一点也不比高湛好多少！ 再次前往突厥，为新帝高纬提亲，我却意外得知落儿的消息。她还活着，她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 我知道，我再也无颜见她，更没有资格爱她。但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我还是悄悄前往了佗钵的行宫，偷偷的看她。 她睡着了，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睛、鼻子、嘴巴……感受着那熟悉模样，痛切心骨的悲伤再次涌了出来，泪水不自禁的滑落…… 也许是我太过贪念她的气息，我站得太久，弄醒了她。我慌张地想要逃离，她却一把抓住了我！ “库郎，你让我去见四哥好不好？”她把我当成了佗钵，她居然叫佗钵库郎。 我不敢言语，努力不让她看见我的脸。她却从冲过来抱住了我：“佗钵，你说你会好好待我的，为什么这么小的要求都不答应我呢？我想见他们，真的，好想！” 她不是应该失去记忆了吗？怎么还知道宇文邕？佗钵不让她见宇文邕我能够理解，只是见她苦苦哀求的样子我居然有些不忍。 我慌忙推开她闪身离开，她却发现了我并不是佗钵。我躲在了帐子后面，并没有真正离开。 没想到她居然会想到骑马偷偷离开！记得她本不会骑马，现在没有丝毫武功的她要驾驭一匹马我真替她担心。看着她反复折腾，居然赶着一匹马奔了出去。只是看那势头，马跑得过猛，她马上就会从马背上摔下去。我慌忙跳上自己的马，追了上去，赶在她摔下马背之前跃身过去，制止住狂奔的马。 “库郎！”她一把抱住我，大哭。定然是吓坏了！ “你心理只有他了！”只是听见她自然叫出“库郎”两个字，心中酸涩之极。只是我的话出口，却后悔了。 她有些愕然的打量我，我蒙着黑色的面纱，她居然肯定道：“我认识你！”当时的我，还是震惊了一下。不过看见她清澈明净的眼神，我确定她不可能记得！她记得的只是一个感觉！ 她问我我是谁，想要掀开我的面纱，我阻止了。我的这张脸已经无法再面对她，确切的说，我在害怕！ 后面有人追赶过来，我还是决定让她前往王庭！她不就是想要见见宇文邕吗？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有的，应该是留给她快乐同年的四哥吧！ 我派人将她送进了王庭后院，因为宇文邕他们会在那里出现。宇文邕前来迎亲，我代表北齐在他来之前再次向突厥提亲。优越的条件和丰厚的礼物已经让汉王改变了主意。所以，宇文邕这次必然是失望而归！ 宴会中，佗钵居然将落儿带了进来。我尽量不参与他们的谈话，怕引起落儿的注意，怕她认出我就是昨晚带她出来的那个蒙面人！ 阿史那公主因为喜欢宇文邕，心中不满，居然把情绪发泄到我们的身上。她喝醉了，还直言不讳的把我与落儿放在了一起。
第180章 高长恭自白5 我心中慌乱，特别是目光无意间与落儿相触碰时。我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隐约中，我居然听见她唤我“瓘哥哥！” 怎么可能，一定是我产生了幻觉！ 看着她与佗钵一起走出大厅，我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远远的看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无比怀念！ 她却突然向我走了过来，我急忙隐在了凉棚之后。不料还是被她发现了！她追着我问，我是不是昨晚那个蒙面人，我不能承认。 转身离开时，我再次听见了她唤我“瓘哥哥”！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觉！ 佗钵突然出现，不用分说，我们打了起来。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欲置我于死地！我知道，在他知道事实真相后，要杀死我是很正常的。就连我自己，早已不看重自己的这条命。活着与不活都一样，死了，反倒少了痛苦的煎熬！ 特别是落儿追着我问，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要给她下毒时，我几乎再次崩溃！她都记得些什么呢？她好似什么都忘记了，又好似记着些什么！总之，我们之间的爱，已经结束了！想到这些，心再次抽痛…… 一分神，佗钵居然一掌击在我的前胸，我以为我今天就会死在突厥。死了倒好，至少不用再痛苦，而且，我也知道落儿还很好！真的比她什么都记得好许多！ “佗钵，不要杀他，不要杀了他！”她慌张大喊的声音让我震惊，潜意识里，她依然记得我。她并没有彻底忘记我！我的心中有丝雀跃，雀跃的同时又自我嘲讽。即使她记得又如何，我们依然已经无法回头！ 落儿离开后，我居然不自禁地在突厥逗留了好久。甚至很多次潜入佗钵的行宫偷偷的看她！ 我知道我疯了，怎么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特别是看见她与佗钵快乐幸福的在一起嬉戏，玩耍，我嫉妒得抓狂！她已经爱上佗钵了吗？她已经彻底忘了我们之间的爱了！ 我甚至趁她不注意用迷香迷倒了她，静静的抱着她，看着她，一坐就是大半天！只觉得那样的时间好快，她却突然醒了过来。我慌忙闪身离开。她却追了出来，一遍遍的叫我：“瓘哥哥……” 她可知道，她的瓘哥哥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瓘哥哥，我已经不敢面对她。 佗钵主动找到了我，他说，我不配再和落儿在一起！我已经不配拥有落儿的爱！他说，他们的感情很好，如果我真的爱落儿的话，就不应该再来扰乱她幸福的生活。 他说的没错，只是我无法放下！我知道我早已经不配，我才会如此愧疚；我知道我们已经成为过去，我才会如此落寞！落儿已经爱上他了，落儿已经爱上佗钵了！这是我彻底失望的原因！看着落儿幸福快乐的笑脸，原来，佗钵也可以给她！ 呵，没有资格，没有资格！ 我回了北齐，却彻底颓废了！我的生命没有了丝毫意义，甚至比以往认定落儿已经不再人世还要绝望！至少，在我的心中，我们拥有着彼此的爱！原来，最远的距离，就是感觉不到对方心中有自己！ 每天用酒麻痹自己，每日歌舞升平，我却从不曾快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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