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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便听小孩低声道：“是的。” 江念没想到他会忽然开口，不由得微微一愣，回过神来，竟然莫名有点欣然，想了想，又问：“你想跑去哪里？” 小孩垂眸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要偷跑？是不想待在这里吗？还是因为之前我对你不好？” 小孩掀起眼皮看了看她，迟疑着点头，声若蚊蝇般回道：“我怕你把我卖了。” 江念怔了下，奇怪道：“我是来照顾你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卖掉你？” 小孩嚅嗫着唇道：“你给我做好吃的，也不打我骂我了。” 江念望着眼前有些怯生生的小孩，因为不太理解他奇怪的小孩思维，不由得蹙起眉头，思忖片刻，才渐渐回过味来。 一个天天虐待他的小保姆，忽然转性不再打他骂他，还每天给他做好吃的，哪怕是想法简单的小孩子，也肯定会觉得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云墨那小脑瓜以为自己是要把他养肥了卖个好价钱，也不足为奇。 不过此刻他既然愿意开口说话，说明对自己已经放下了戒备，没之前那样抗拒了。思及此，江念弯唇一笑，道：“放心吧冬冬，姐姐是来照顾你的，怎么可能卖掉你？”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以前是姐姐不对，你就当那个姐姐不在了，现在的姐姐是另外的人，以后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赶紧吃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孩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她，低头吃了两口面，忽然又抬头冷不丁问：“我以前看过电视，神仙下凡会附身在人身上去帮助别人。所以姐姐是仙女附身吗？” 他一口气说这么长一句话，江念才发觉他声音奶奶的，还挺可爱。 但又被这突如其来的脑回路，弄得差点一口气噎住，片刻之后，摇头笑开，伸手摸了把他的小脑袋，臭不要脸道：“你要这样想也行。” 小孩重重舒了口气，嘴角不由自主弯了弯，低下头吭哧吭哧扒面。 小家伙似乎并没有被今天这场风波吓到，这倒也不难理解，他原本就是一个饱受虐待的孤儿，被人贩子拐走，还是留在这座不属于他的大宅，对他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反倒是江念经过白天那一出，一直有些心有余悸。 晚上还差点做了个噩梦。 梦中都是周云墨被卖到偏远山沟，原本一个漂亮小娃娃变成了个黑皮猴。 翌日早上，江念去买早餐，顺便买菜。 她拿了菜篮子，正要出门，小孩迈着小短腿跟上来，默默将篮子接过来。 江念愣了下，问：“你要跟我一起去？” 小孩点头。 江念想着小孩子出门走走是好事，便没拒绝，领着他出了门。 两人现在路边吃了简单的早餐，便直奔小区不远的菜市场。 买好了蔬菜，菜篮子已经装满大半。周云墨才六岁，ʟᴇxɪ还是比同龄人瘦小的六岁，踮起脚也不过江念的腰高，这大半篮子菜，他双手拎着显然都费了一脑门子劲儿。 江念见他额头已经冒汗，再次伸手要拿过篮子：“给我吧！” 然而小孩却拎着篮子，一言不发地扭过身子，避开她的手。 江念好笑道：“你逞什么能呢？” 小孩转头，目光落在他包着纱布的左手，小声道：“姐姐的手有伤。” 江念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孩这么积极，原来是因为自己手受伤。她好笑地摇摇头：“姐姐伤的左手，还有右手呢！” 小孩还是紧紧攥住菜篮子摇头。 江念看了看小孩倔强的模样，最终作罢，又领着对方去买了些猪肉。 小孩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显然是没打算再逃跑一次。 从菜市场出来，江念见小家伙脸颊红扑扑的冒了一头汗，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 汗是擦干净了，但脸却更红了。 这是不好意思呢。 也就在这是，江念忽然听到一声耳熟的怒吼：“站住！” 一大一小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循声看去。 只见不远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拼命朝这边跑过来，身后则跟着个年轻男人在狂追。 前面的人江念不认识，但后面这人，她可是一眼就认出来。正是昨天刚认识的派出所小警察赵家明。 眼见前面那人就要从面前划过去，江念想也没多想，飞快上前一步，伸脚朝人一绊。 男人跑得太专心，一时不防，被她这轻描淡写的一绊，整个人张牙舞爪地往地上扑去，结结实实来了个狗屎吃，吃痛地连连哀嚎怒骂。 江念赶紧拉起身旁的周云墨，连连退后两步，佯装惊呼一脸无辜道：“哎呀，对不起！” 一旁的小孩忍不住低低笑了声。 在男人爬起之前，赵家明已经冲上来飞身压在他身上，咔擦一声，一道锃亮的手铐，拷住了男人双手。 赵家明拉着男人起身，大口喘着气，转头朝旁边的人一看，正要感谢对方的及时相助，这才发觉竟然是江念。 他双眼一亮，笑道：“哎呀，是你！多亏你，不然指不定得让这王八羔子逃走。” 江念随口问：“怎么了？” 赵家明伸手拍了一把还在挣扎的男人头顶，道：“扒手！蹲了好几天，终于让我给蹲到了。” 江念笑着点头：“恭喜！” 赵家明抬手挥了挥：“行，我带人回所里了。谢谢你今天帮我大忙，回头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老百姓该做的。” “要的要的，我去忙了，回头再联系。”赵家明咧嘴一笑，压着擒获的扒手，神清气爽地离开。 江念目送人离开，笑了笑，也领着周云墨回了家。
第11章 小孩子就该开开心心 江念自己爱吃排骨，据她这几日观察，周云墨也很喜欢。 今天她换了个花样，做了一道酸酸甜甜还带着话梅香味的梅子排骨。 果然深得周云墨小朋友之心。 经过昨日风波，小孩对自己已经不再抗拒，吃饭自然也不会像之前那么拘束，自己吃菜自己夹，因为太自在，不免就夹得有点多。 及至他筷子伸出去，夹起盘中最后一块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对面的江念，原本收回的筷子，改变方向，用力伸到江念面前：“姐姐吃！” 江念愣了下，看他小短手费力伸长的样子，笑了笑道：“你吃吧。” “姐姐吃！”小孩保持着伸手的动作不动，他其实想直接放在江念碗中，无奈手太短，屁股离了椅子，手中筷子也离对方的碗还差一截。 眼见那筷子的排骨摇摇欲坠快落下，江念只得将碗递上前，让那排骨落在自己碗中。 小孩抿抿唇，在椅子坐定，又继续埋头扒饭。 江念看了看对面看着无比乖巧的小孩，她不知道人性本恶还是本善，但至少这个小孩本质是善良，那些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恶，想来都不是无缘无故。 只要切断那些因，就不会黑化这个果。 就比如王月这个恶毒小保姆。 虽然还不知道养父这个因来自哪里，但她也暗暗舒了口气，心中有了信心。 这顿饭江念先吃完，等周云墨放下筷子，她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去清洗，哪知小家伙比她速度更快，蹭蹭地站起身，伸出两只小短手去收碗。 江念好笑道：“你要去洗碗啊？” 周云墨点点头，将碗筷堆好，抱在手上，颠颠地去了厨房。 江念不放心，跟着他走过去，之只间他踮起脚，将碗筷往水池一放，因为个子太矮，又飞快跑出去找了个小板凳垫在脚下。 还别说，他虽然年纪小个子矮，站在凳子上，水龙头一开，唰唰洗碗的动作还挺麻利。 江念靠在门边，看着这个勤快小人儿，笑着竖起大拇指：“真能干！” 小孩没有开口回应，但明显嘴角弯了弯。 两个人四五个碗盘，很快就洗完。小孩关上水龙头，小心翼翼擦了擦手，正要从板凳上下来，不料脚下一个打滑。 好在江念眼疾手快，在小孩摔下来之前，已经冲过去将人一把抱住，小心翼翼放下地，又安抚地揉了把他的脑袋。 “谢谢！”小孩垂着头小声道，脸颊忍不住有点泛红。 “行了，出去歇会儿吧，我把厨房收拾了，带你出去玩轮滑。” 周云墨点头：“好。” 其实也没剩收拾的，周云墨已经将碗洗好，洗得还挺干净，灶台之前已经擦过，只需要把垃圾装好就了事。 她这个保姆当得还挺省事。 来到客厅，周云墨乖乖坐在沙发，也没开电视，显然是在等自己。 “走吧!”江念拿来昨天买的那双轮滑鞋。 周云墨跳下沙发，乖乖跟上他。 上午下了一场雨，这会儿天气正好，微风习习，吹得人舒适，也吹干了小广场的水迹。 此时只有零星几个带孩子的老人，江念将轮滑鞋拿出来，给周云墨穿上，戴好护具，双手牵着他的手：“我们试着慢慢来。” 小孩攥住她的手，第一次穿轮滑鞋，显然是有点紧张。 江念见状笑：“没事，我扶着你呢，不会让你摔的，男子汉胆子大一点！” 小孩抿抿嘴唇，试探着迈开一步，果不其然身体不受控制地失去平衡，只是还没摔倒，江念已经将他牢牢扶住。 小孩稍稍站定，抬头默默看了看江念。 对方正对自己微微笑着。 明明就是同一张脸，先前看着让他怨憎害怕，但现在却觉得她真好看，那笑盈盈的眼睛里，有着云朵一样的温和。 江念无声的鼓励，让小孩减少了对摔跤的恐惧，因为相信对方一定会及时扶住自己，保护自己。 胆子渐渐大起来，脚步迈得不再犹豫。 周云墨是很聪明的孩子，这聪明不仅表现在脑瓜上，运动能力也相当不错。他很快就找到了轮滑鞋的发力点和平衡点，在江念的保护下，渐渐滑出了点样子。 “太棒了，就是这样，不要怕，脚往两边滑，别用力蹬，” 在江念的鼓励下，小孩滑得越来越顺利。 江念尝试着放了手，让他用上双手掌握平衡。 就这样，小孩自己摸索着，虽然缓慢，但成功滑出了半圈。 “太棒了！”江念看着小孩认真的身影，忍不住举起大拇指赞道。 小孩抬头看过来，嘴角弯起大大的弧度，是个很标准的灿烂笑容。 这是江念第一次看到小孩笑，与正常小孩没有任何区别。 他原本就该是个正常小孩，像自己一样，平安顺遂长大，而不是遭受这么多磨难。 然而命运总有不公。 小孩滑了几圈，江念见他两颊绯红，满头是汗，叫他休息会儿再玩，但他摇摇头说不累，继续认真地滑着，嘴角也一直挂着弧度，偶尔摔一跤，也马上爬起来，拍拍手继续，滑得认真，也玩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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