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容气结,“臣妾不是说了么,就拿了两套头面而已,也不算很贵重。” 至于佟贵妃索要的东珠,压根不在她手里,都在坤宁宫库房里锁着呢。 玄烨睨着她,“你早些怎么不说?” 玥容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故意让贵妃出丑,以报先前禁足之仇,只道:“臣妾一时忘了。” 再说还不是为了配合你这个老阴比?反正玄烨这会子看着挺幸灾乐祸的——就算他愿意下旨立佟佳氏为继后,怕是舅舅家也不敢接旨。 人言可畏呀。 玄烨以为她是避嫌,“其实你留着也没什么,区区几件首饰而已,又是孝昭答应给你,便破例些也无妨。” 就算不能时常佩戴,留着赏玩也好——内造局的手艺没得说,那冠上用金丝掐出来的花儿都比别处显得真些。 玥容笑着摇头,“还是算了。” 她并非淡泊名利之人,若是见多了不合身份的东西,恐怕也会生出不必要的念想来。 比起纵容欲望,更难的是克制欲望。既然知道皇后之位不属于她,那她便该时时提醒自己保持理智,以免终有一日沉溺于名利的苦海里。 她要的是长久的平安,而非短暂的恩幸——对老康而言,他是君,她是臣,越过这条线,就乱套了。 * 佟贵妃虽未寻死,但次日就称起了病,反正宫里的女人比琉璃还脆,不是这儿不好就是那儿不好,想找出点病痛十分容易。 但到了黄昏哭灵的时候,佟贵妃还是强撑着身子过来,给她的好姐姐孝昭皇后洒了几滴眼泪,一副感情深厚却惨遭奸人离心的架势。 玥容懒得理会,佟贵妃若是想表现被她给气病了,好歹得有点荏弱模样吧?结果依旧盛装丽服,顾盼神飞,瞧上去可比玥容健壮多了。 以致于她的委屈十分不成立。 不过佟贵妃也只好装装样子,如今皇帝把操持丧仪的权力交给惠嫔等人,别的她根本插不上手。 惠嫔是个灵透的,万岁爷给了她掌管财政的大权,她却不敢自专,不但同宜嫔荣嫔几个有商有量,连玥容跟前都得敷衍,“若不是妹妹身怀有孕,这好差事哪轮得上咱们?妹妹也别恼火,你且平安诞下皇儿,这才是重中之重……” 又暗示了一下从中捞的油水,玥容也能分到一小部分——自然是看在她嫔首的面子。 不干活却能白分钱,天底下真有这种好事。但玥容还是婉言谢绝了,她一点不想担干系,更怕得来的钱烧手,“姐姐还是自己留着罢,你苦心孤诣拉下贵妃,又祸水东引到我头上,不就是为了今天么?” 惠嫔脸色不太好看,“你什么意思?” “我说什么,姐姐应当心里明白。”玥容本来还在奇怪,佟贵妃并非细心之人,好端端怎么想起查前皇后的账,后来叫张小泉着意打听,才知贵妃曾留下惠嫔谈话——她二人素无交情,想来不是叙旧,那自然因别的事了。 终年打雁让雁啄了眼,惠嫔没料到对方会敏锐至此,可既无证据,她也不怕玥容告状,“我自认行的端做得正,妹妹若有疑心,不妨到万岁爷跟前告发我去,省得白担污名。” 她就不信皇帝会因为几句红口白牙的谗言来惩治自个儿,到底她为他生了大阿哥呢。 玥容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姐姐坚称清白,我还有什么可说呢?只一言我得提醒姐姐,如今为了皇后新丧,宫里宫外一团乱麻,怕是难免有照应不周的地方,若出了事,姐姐以为责任在谁?尤其乾西五所的几位阿哥,更是要分外当心……” 惠嫔不悦,“我自然明白,用不着你提醒。” 她再忌惮太子,也不会在衣食上跟太子过不去,那不是明着将把柄往外送么? 玥容笑了笑,“自然,我相信姐姐是个厚道人,可百密必又一疏,焉知旁人不会如此呢?” 惠嫔当即要驳回去,可转念一想,莫非她在暗指贵妃?的确,都知道皇帝膝下皇子不多,尤为看重太子,若是几位小阿哥出了纰漏,她少不了受顿排揎,光是收回权柄还算小的,怕是还得面临降位处罚。 而有可能这么做的,宫里竟然不在少数。佟贵妃固然首当其冲,而宜嫔她们未必不想从中渔利。 这般一思忖,惠嫔顿时冷汗涔涔起来,也顾不得搭理玥容了,赶紧召集御膳房的人问话,现下天气渐渐和暖,膳房更得严防死守,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 玉烟好奇道:“贵妃娘娘真有这么狡猾么?” 玥容摆手,“我哪知道。” 她就是故意给惠嫔找点麻烦,省得这人膨胀起来不知天高地厚,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她还真以为是她打碎了贵妃美梦呢,殊不知只是碰巧,赶上皇帝不想立贵妃为后而已,惠嫔不过是那个递刀子的人。 这便是没认清利害的坏处。像玥容,她虽然也听老康的话,时不时当回搅屎棍,但她从没想过认真搞死谁,理由很简单,旧的去了新的还会再来,你能保证新进宫的一定容易对付么?长此以往没完没了。 保持平衡才是王道呀。 玥容在武英殿敬完香,又心血来潮来到皇后故地睹物思人,望着如今变得空空荡荡的坤宁宫,不免怅然若失。 素樱给她奉了杯茶,“如今也就您还念着我们主子。” 钮祜禄氏在宫里的知音不多,又因为刚进宫时雷厉风行的个性得罪过一批人——过刚易折,或许正因为那起子小人垢谇谣诼的缘故,钮祜禄氏的身体才会急转直下。 但玥容却很感激她,彼时玥容还不是主位,也不在景阳宫,跟一群答应常在挤着住在围房里,没少口角纷争,若非钮祜禄氏为人方正,每每秉公直言,怕是难免委屈。 也就是这样的人,老天爷却不肯给她加些寿数……惟愿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入帝王家了。 素樱穿着一身白,鬓上两朵淡银色的珠花,衬得面色愈发晦暗,她轻声道:“奴婢自请为娘娘守陵,今日便是来向您辞行的。” 玥容诧道:“你这是何必?” 想了想,“其实你可以来我宫里。” 虽说玉烟玉墨可能会有点不高兴,但到底身世相仿,素樱也不是个难相处的,将就将就便过去了。 素樱摇头,“奴婢虽不是娘娘带进宫的,但这些年同起同卧,娘娘待我如家生一般,实在不愿伺候第二位主子。” 且她今年已二十二,守满三年,正好可以出宫嫁人。钮祜禄氏最后悔的,便是没在生前为她寻一桩好亲事,以致耽搁了她,如今娘娘已去,素樱便想成全主子遗愿,省得娘娘泉下还为她牵肠挂肚。 玥容都不知该说她愚忠还是什么好了,就这么匆匆把自己嫁出去,也不看对面是俊是丑,是贤是愚? 好在还有时间,玥容决定让娘家帮忙相看相看,真要是见贴身侍女遇人不淑,钮祜禄氏才会吐血呢。 素樱道了谢,又从内殿抱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出来,“此为皇后宫里遗下的物什,奴婢同她们一件一样登记在册,娘娘可以细看。” 玥容随手翻了两页,“可有短缺不曾?” 素樱迟疑刹那,还是坦诚道:“只一座赤金莲花宫灯,因里头灯芯早就坏了,奴婢本想送去造办处修理的,因娘娘生病耽搁下来,不料前几日遍寻不见,也不知是否哪个不长眼睛的给扔了。” 再没眼色,也不会看不出那是值钱东西,便是玥容这样外行人都知道那灯座上的莲叶乃是纯金打造,更别说宫里来来去去许多慧眼了。 怕是有心人给昧了去。 玥容心里有数,嘴里只道:“你放心,本宫定会替你找回来。” 当然,她如今身怀有孕,没精神到各处搜罗,那就只好请人代劳了。 未几,宫中传出风言风语,称是坤宁宫的一座金莲花灯无故遗失,本是放在棺木上镇宅之用,偏这会子丢了,恐怕皇后魂魄不灵,会出来作乱。 佟贵妃本来没放在心上,皇后丢了东西与她何干,及至听闻谣言把她给扯了进去,佟贵妃顿时坐不住了。 侍女颤颤巍巍道:“说是您先前到坤宁宫侍疾时,随口夸了那一句那宫灯式样精巧,结果全疑心到咱们头上了……” 佟贵妃愤愤道:“本宫何愁金银,岂会稀罕区区一座宫灯?” 真是活见鬼,她但凡想要,内务府早就点头哈腰送上来了,用得着到坤宁宫去偷?不但侮辱她的人格,还看不起佟家财富。 侍女讪讪道:“那,咱们就不管了?” 到底是镇棺用的呢,鬼神有灵,轻易得罪不起。 佟贵妃:…… 钮祜禄氏这个糊涂人,做鬼怕也是个糊涂鬼。未免她报错仇找上门来,自己少不得发一回善心了。
第34章 常在 “你说什么, 大眼。 双宝信誓旦旦,“千真万确, 为了孝昭皇后遗失的那座莲花灯,宫里竟闹得满城风墙壁, 那灯就藏在内侧暗格里, 真真 , 末了重重一甩头,“这不可能!” 孝昭皇后才刚死, 佟斥,她敢在这时候搜宫,不怕得罪一众嫔妃?本不富裕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 理 双这个人您是知道的, 脸酸心硬,谁的面子都不给,但凡脾气上来,哪个乾宫窝藏了贼赃,佟贵妃为了撇清干系, 掘挖出来,早晚会寻到咱们头上……” 僖嫔何尝不知,可她! 不过是样精巧, 又听闻灯芯损坏早就不用的了,才偷偷带回来赏玩,本想着过阵子便还回去, 了呢? 便是这会子亡羊补牢也晚了, 且不备,专等着她自投罗网;况且僖嫔因为贪财, 偷偷掰了底炼使用,短时间内势必无法还原, 即便物归其主,也。 双宝咽了口唾沫,“” 这也不是办法呀,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何,万一孝昭皇鬼,早晚得寻到启祥宫来的。 阿弥陀佛,冤有头债有主,她都是奉命行事, 咕,料想不是什么好话,也懒得逼问,只想了想道:留了,得想个法子送出去。” 双宝道:里?” 僖嫔赏了她一巴掌,“” 况且安嫔身怀有孕,如今来往过,休想浑水摸鱼,僖嫔,自从挨了那顿板子,她对玥容有着深深惧怕,倘说贵妃是阎罗,那安嫔就是只笑面虎,别看她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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