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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渔村存在已久，所有人都是间谍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有间谍存在是百分之百的事。 专项小组要做的就是先把这些可疑对象找出来，详细审问。 在小渔村被带走的人里，宋鹤之就是其中之一，和其他人如丧考妣的神情相比，宋鹤之的脸上也有一些不知所措，但只有一些。 有同村的人问他：“宋老师你不怕吗？” 他推推眼镜：“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只要我们没做过，国家一定会还我们一个清白。” 专项小组的人听说了他的话，那个曾经询问过苏月的中年领导看向旁边的人，笑呵呵道：“阎肃，听到了吗？” 叫阎肃的人大约二十多岁，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样，他翻动着手上的资料，最上面一页写的正是宋鹤之的相关情况。 他头也没抬，声音也懒洋洋的：“那就还他个‘清白’吧。” 特殊部门和间谍之间的斗争的激烈程度从来都不亚于战场，宋鹤之这样难啃的骨头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在刚开始被审问时，宋鹤之表现得无懈可击，在被关押一天两天三天，直至十天半个月后，他还是没有露出破绽。 甚至再一次被带到审问室时，他表情无奈道：“同志，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些，我只是一名老师……” 阎肃坐在椅子上，随意地指指对面的座位，道：“先坐，坐下说……” “好吧，但是同志，小渔村的主要课程都是我来教授的，今年已经耽误了很久，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上课？” “上课？”阎肃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笑得很不好意思，“您大概没机会回去上课了，宋鹤之老师。” “或者，我们该称呼您……松下鹤助先生？” 宋鹤之的脸色终于变了，虽然他很快反应过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是已经迟了，特殊部门与宋鹤之这样的间谍之间的对战就如同高手过招，最忌讳出破绽，一旦有了破绽，就注定了失败。 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个身份不低的郑美在，她之前为了保命投降，现在就会为了其他开口。 事情也恰如他们所料，在经过半个月的“友好”审问后，宋鹤之肚子里的东西，也被阎肃掏了出来。 各份口供整合汇总，到这个时候，苏月被绑的事件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从郑美、宋鹤之口中，暴露出来的R国的一项计划。 三十年前，在一名王牌间谍的提议下，R国开启了代号为“鸠占鹊巢”的重要计划。 该计划意如其名，是一项针对华国的取代计划。 五十年代，建国不久，华国国内还比较乱，再加上户籍制度还不是那么完善，孩子是天生的弱者，很难让人怀疑与间谍有关。 R国就利用这个空子，将R国的孩子送入华国，通过人贩子的手，将这些孩子的身份洗白，再送到华国的人家。 他们的人会在暗中观察，借助其他身份培养他们，等到合适的时机，便会告知这些孩子他们的真实身世。 宋鹤之与郑美就是经过这个计划被送入华国的孩子之二。 两人一个进入普通的工人家庭，另一个则进入了一个教师家庭。 宋鹤之自小比一般孩子成熟，R国的人很早就接触了他，对他也寄予众望，可惜六几年华国动乱，教师家庭反而容易受到影响。 于是他果断申请下乡，来到了小渔村，在此发展R国据点。 R国送入华国的孩子不止一个两个，这么多年来，这项计划一直在进行，并在原先的基础上，又衍生出了第二部 分，即反向为之。 他们会搜罗华国孩子，以教学的名义，对这群孩子进行初步的洗脑，再送到R国，全面培养。 被送过去的孩子年纪都不大，大多在十岁以下，这个年纪，心智尚未成熟，R国又会对他们进行十数年如一日的洗脑。 等这些孩子长大，从精神上来说，他们早就成了R国人，不，和一些普通的R国人相比，他们或许更忠于R国。 而他们中聪明的将继续留在R国，为R国做贡献，其他的则找机会送回来，让他们认祖归宗。 没错，这些R国间谍搜罗的华国孩子并不完全是孤儿之类的，有一些聪明的孩子会被他们以人贩子的名义拐走，再送到他们的人手里。 要不然，宋鹤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捡到”孩子？ 在R国的计划里，若干年后，他们将拥有内外两张牌，一个是自小生活在华国的R国人，另一个则是拥有一颗R国心的华国人。 他们会进入各个领域，在R国的支持下，掌握更大的权力，从经济、文化等多个领域，洗白R国，消除华国人对R国的敌对情绪，利用华国的资源，强大R国。 这些人就是从华国到R国之间的输血管。 在知道这个计划后，饶是特殊部门的人身经百战，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仅宋鹤之一个人，在小渔村的这些年，就送了不下于一百个华国孩子去R国，因为走的是非法途径，除去因各种原因死去的，成功到R国大概有70%。 这就意味着至少七十个华国孩子被送去异国他乡，被R国洗脑，未来还可能被他们利用，反过来对付华国。 这还只是一处，谁知道像他这样的据点还有多少呢？ 这个数据，哪怕是往少了估算，都让人触目惊心！ 专项小组赶紧将消息上报，上面的人看到后，大发雷霆：“好哇，这个小日子，果然是亡我之心不死！” 这个计划何其恶毒，这是要打入他们内部，从内部瓦解华国啊！ 连大领导都动怒了，直接下令：严查！ 俗话说，字越少，事越大。 从上到下多个部门联合行动，借由全面普及个人身份证，在华国开展了一场全面的仔细的筛查行动。 在全国人民开开心心热热闹闹过年时，特殊部门的人将整个华国犁了一遍，并成功逮住了不少“老鼠”。 意外之喜的是，这次行动竟然抓住了一直以来隐藏极深的R国王牌间谍归鸟，而归鸟正是“鸠占鹊巢”计划的提出者及主要负责人。 归鸟的身份很令人意外，在华国所知的信息中，解放前，他便在华国活动，按照时间来算，如果现在他还存活，至少也有六七十岁了。 然而实际上，他才三十五岁，是一名大学老师，一个在化工领域的优秀专家。 他的家世背景、人生履历都十分清白，甚至他都不曾出国留学，而是一名本土化的学者。 可偏偏，确切的证据表明，他，就是归鸟。 审问室，阎肃终于不再是那副懒洋洋的姿态，他问：“孔教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孔教授摘下眼镜，捋了捋头发，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变。 在学校师生口中，孔教授是个温和好脾气的老师，然而此时，坐在阎肃对面的人，却眼神锐利，气质阴鸷。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查到我的？” 要说怎么查到，是个巧合。 阎肃在特殊部门也不是无名之辈，相反，在他手底下走过的间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关于宋鹤之的资料上，阎肃注意到了一点“郑美对宋鹤之似有敌意”，从两人的人生经历来看，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接触。 甚至因为年龄差距，宋鹤之是第一批送来的R国孩子，而郑美则是第三批。 之后在华国的生活，宋家和郑家也是一南一北，两个城市。 从间谍工作来看，两人分工不同，郑美进入了高校，负责的是利用高校老师的身份，探听华国的重要科技。而宋鹤之一直在小渔村，负责开展“鸠占鹊巢”计划。 那么两人之间的敌意从何而来呢？ 阎肃直觉里面还有东西没有挖掘出来，便再次提审郑美，起先郑美坚决否认，后来承认确实对宋鹤之有敌意，是因为在R国那边，宋鹤之的职位比她高。 郑美自觉自己的功劳不小，而宋鹤之做的事，短期内看不到结果，谁知道对R国有多大好处，因此不满屈居宋鹤之之下。 在她不打招呼跑到小渔村后，上级曾发来消息斥责，她认为是宋鹤之告的状，因而就更加不满宋鹤之。 其实确实是宋鹤之告的状，因为郑美绑架苏月的行为并不是上级授命，而是她自己私自决定。 郑美的身份暴露后，上级给她的命令是“撤退，潜伏”，郑美却心有不甘，她知道，她这一退，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的身份都没有了。 因为她的暴露，连累京城的钉子被拔出，造成了重大损失，她要是回到R国，肯定会受到处罚。而且她以后不能在华国露面，也很难再得到重用。 回去R国后，很大概率，她会被打发到一个闲职上，或者沦为他人的助手，郑美当然不愿意。 她便冒险制定了计划，试图将苏月带回去，她之前调查过，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直觉告诉她，华国今年研究出来的机床和发动机绝对和苏月有关。 华国新研究出来的机床是R国也曾专门传来命令，让他们打听的，可见其重要性。 她若是把研发者带回去，还是一个在成长期的研发者，其功劳，足以让她将功赎罪，甚至受到嘉奖。 富贵险中求，郑美愿意为此冒险。 但宋鹤之却很不赞同她的行为，他认为小渔村是他辛辛苦苦经营这么多年的地方，也是“鸠占鹊巢”计划的一个重要据点。 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很多其他地方的“苗子”需要送到这里来，集中送往R国。 郑美就这么带人来，还是带一个华国的重要人才，华国政府怎么可能放过她？ 万一闻着味儿追过来，他多年的经营就将化为乌有，因此在见到她后，便立即给上级发了消息。 阎肃他们正是通过这两人和归鸟之间的联系找到的孔教授。 刚开始，他们还不相信孔教授就是归鸟，但干这行的，一向多疑，即便不信，也不妨碍他们私下里调查盯梢。 近段时间，华国动作频繁，因为宋鹤之和郑美这两条大鱼，以及有苏月的记忆，沿路上的相关人员，一抓一个准。 手里的间谍多，得到的消息就多，顺藤摸瓜，R国的钉子被一个一个拔出。 若只是这些钉子就罢了，小渔村有过其他据点送来的“苗子”，宋鹤之和那些人有联系，通过他，特殊部门又找到了其他据点。 眼看着据点都要被清除干净了，孔教授终于坐不住了。 “鸠占鹊巢”是他老师的心血，孔教授也为之付出了多年的努力，他不能看着它被毁，便只能做出应对。 他要是不动，阎肃他们或许会以为自己查错了，但是他动了起来，就算再小心，也没逃过盯梢的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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