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宫里,宫人们进进出出整理着东西,眼下前往道然寺,用不了多久便可以直接去行宫避暑,便连同去行宫的家当一起收拾了。 林太后拿着食物诱惑着鹦鹉,可惜这鸟儿一直歪着头不说话。 “说,太后吉祥。”林太后执着地又教了一遍,但鹦鹉还是不开口,伸着脖子跳了两下,这就让林太后更生气了,觉得它故意耀武扬威。 “养不熟的东西!”她生气地将一把麦子往笼子里一扔,让那站在笼后的宫女都晃了一下。 鹦鹉扯着嗓子叫了两声,毫无音准。 这时卢秀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那鹦鹉受到,在笼中惊慌四处拍打翅膀。 “提走!”林太后扶着额头,因这段日子夜夜睡不好,她最近总是头痛,钦天监说是让她道然寺去祈福,她知道这里面有皇帝的手笔。 黄毛小儿急着把自己推出去,好让秦家不发作,可真是个大孝子。 “你急什么,魏烛怎么说,那禧嫔还能生养吗?”林太后慢悠悠坐下,问向卢秀。 那女人腹痛了几天,倒不见旁的消息传出来,这药不该只是这种效果。 卢秀跪下来:“娘娘,玉楼阁那主子,安嫔她,有孕了!” 林太后一脸惊异地忘了动作。 “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喝了那药,而且……而且……”而且皇帝怎么会这么糊涂。 卢嬷嬷战战兢兢地继续说道:“太医看脉的时候陛下就在一旁,看脉的是魏太医,这……这可如何是好!” 魏烛是太医院院正,向来只听命于李珩,这事做不了假。 林太后的手攥着桌角,手上青筋条条,她想着莫不是那药放置多年后药效差了,但若是安嫔怀着孕,也该喝完药之后滑胎才对。 她匆忙起身就要去玉楼阁,但刚跨出去了两步就发现自己考虑不周。 “卢秀,你继续去盯着,瞧仔细弄明白这是不是真的!”万一这是皇帝想出来的让凶手自乱阵脚的手段呢? 但很快,秦玉柔有孕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皇帝还要擢升安嫔为安妃。 林太后彻底坐不下去了,带着人去了玉楼阁。 李珩在秦玉柔房中批奏折,听见外面传报,问向窜上床的人:“这会儿是太后,待会儿其他嫔妃也要来,你想好怎么演了吗?” 秦玉柔快速将头上的头饰塞到枕头下面,盖上被子,一阵操作后咸鱼挺尸:“臣妾本来就是病患,不需要演,到时候少说两句话就行,倒是要麻烦陛下替臣妾挡一挡人,营造些身体不适的氛围。” 李珩挑眉:“朕似乎没有承诺过这个。” 秦玉柔知道他是在说契约里的内容,她笑道:“这应该算作陛下身为丈夫应有的体贴,陛下演不好吗?” 三十六计之激将法,皇帝这类人啊,最是受不住这种说法的。 李珩轻咳两声,总觉得同秦玉柔签的是不平等条约,后知后觉咂摸其“丈夫”二字的时候腿已经动了。 “母后。” 林太后进门就听说了皇帝在,见到倒也不意外。 “皇帝,安嫔如今身子如何,前几天不还说只是腹痛,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 林太后观察着迎面而来的李珩,不过他平日便板着脸,很少能看出什么表情。 李珩道:“安嫔本就毛毛躁躁的,您不是也知道。” 林太后听着这话很着急,怎么偏偏是安嫔有孕了:“她前几日腹痛是不是服了旁的药,这怀着孕可……” 李珩风轻云淡道:“前几天给她看病的是洛太医,他诊完脉之后觉得安嫔是宫寒,便给安嫔开得是暖宫的药,朕问过魏太医了,这药倒是无碍。” “那姓洛的没瞧出她有孕来?”林太后狐疑地问道。 李珩答:“魏太医说日子尚浅,加之宫寒虚弱,诊不出来也正常。魏太医二十多年资历,诊了五遍才算定下来。” 林太后坐不住了,想进去瞧瞧。 “您过去看倒是无妨,只不过安嫔如今这身子,朕打算让她静静调养,若出了差错,秦相怕是要追究的,母后觉得呢?” 林太后听出了李珩话里的意思,是让安嫔安心养胎,哪里都不去,眼中不解。 “母后,之前外面一直说朕无后,朕初有皇子,想要同子民同乐一阵,太后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一阵”这个说法有些取悦林太后,但她也不敢完全相信。 在这玉楼阁中,林太后不便说其他的话,只能尽量维持皇家婆婆的气度继续往前走。 真儿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见皇帝陪着林太后而来,上前行礼迎接,小声说道:“安嫔娘娘一直歇着,要将娘娘唤醒吗?” 林太后也不是真的来看秦玉柔的,看到院子里那些奴婢奴才个个笑逐颜开脚步匆匆,皇帝又是那般的说辞,便也知道这有孕的事情做不了假。 “不必了,哀家远远看下便可,不必惊扰。” 三人没多大动作地进入房内,见床上的秦玉柔头发散乱,唇上也没有血色,眉头也微微皱着。 这并不是秦玉柔装出来的,是她这几日确实身体一般,若是不加粉黛,便是如今这副虚弱模样。 而且里李珩还听真儿说,秦玉柔最近除了喝药滴水不沾,就是让所有人都瞧见她的虚弱来。 这女人对自己太狠了些。李珩从那张脸上移开眼睛。 林太后让自己先放下心来,就秦玉柔这虚弱的样子,生不生得下来都难说。 浩浩荡荡的人离开后,其他几位妃嫔也陆续听到消息。 因为擢升妃嫔要用到凤印,对后宫一向没什么兴趣的德妃在盖印时有些不可置信,皇帝可是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说没有偏心的人。 李蕙月彼时正在留芳阁中,亲眼见她表姐气到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但皇帝有命在前,她们虽有心来,但都被拒之门外,今夜的皇宫注定是无眠的皇宫。 第二天一早高鸿带着擢升安嫔为安妃的文牒而来,同时身后的太监和宫女人人手上捧着珠宝和绸缎等赏赐。 “恭喜娘娘!”众人高呼。 秦玉柔从高鸿手上接过文牒,旁边的严萍赶紧给来的人一一送上红包。 她道:“劳烦公公特意跑这一趟。” 高鸿陪伴李珩多年,从前虽不是掌事太监,但也一路看着他长大成人,初听到后妃有孕心中也是开心,虽说是姓秦的妃嫔,但总归陛下是能生的,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他收下红包放入袖中,笑语盈盈:“娘娘这段时间一定要保重身子,奴才就先回去复命了。” 宣旨的人走后,秦玉又柔大方地拿出喜钱来让真儿分发给玉楼阁的人,整个玉楼阁再次沉浸在了一片欢喜里。 林太后离宫后后宫众人倒也识趣,不过在内心暗暗期待着她这身子继续亏损的人也大有人在,眼巴巴朝太医院打听着。 严萍已经把秦玉柔当块易碎的玉石,哪里也不让她磕碰,很多秦玉柔想吃的东西也无法吃,她哀叹一声,不过位居妃位后每顿的膳食增加了四道,肉菜也多了两道。 李珩来玉楼阁的时候原以为会看见开心到合不拢嘴的秦玉柔,没想到瞧着也没什么变化,她还在抄之前欠着的三遍法华经。 他走过去瞥了一眼毫无长进的笔法,决定还是说些高兴的事情:“今日上朝,你爹都带着笑了,朕还是头一次见。” 秦玉柔有些羞愧,她这算是联合皇帝一块骗自家爹了,续了声叹气。 两人相安无事地批奏折和抄书,但李珩发现秦玉柔的的确确不算开心。一问才知道,不开心的源头是严萍。 这嬷嬷秋千不让她荡了,毽子不让她踢了恶,想把她按在床上一动不动才好,她想吃的麻辣兔头不给做,想吃的葡萄冰鉴也不给吃,还一日盯着她三顿地喝药。 “这跟臣妾想得一点都不一样。”秦玉柔愁眉苦脸,“日子比从前还要无聊,赔本买卖啊!” 李珩放下笔,有些想笑,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陛下,帮臣妾想想,还有什么可玩的,臣妾要发霉了。”这书她是一刻也不想抄下去,但凡有可玩的,她都能立马停笔。 “下棋否?”李珩想了想说道。 秦玉柔平日里想不起下棋来,现在倒可以下着玩玩,她点头后从书架上拿出棋子和棋盘来。 不过她不是很清楚皇帝棋艺高低,要是能下棋同时赚点甜头就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要了再说。 “陛下,要不放点彩头上去?” 李珩抬眼:“你怎么什么便宜都想占。” 秦玉柔委委屈屈:“臣妾没占过其他便宜吧,这应该是头次。” 李珩嗤笑道:“朕说错了,应该是,你连朕的便宜都想占。” 占皇帝便宜?这话总有些怪怪的,她眯着眼睛:“陛下这么不自信吗,毕竟谁输谁赢都还不知道,说不准是臣妾输了。只不过没彩头,臣妾没有动力。” 李珩还真没下过赌棋:“那你赢了想要什么?” 秦玉柔守财奴般笑着:“您现在身上最值钱的是什么?” 李珩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这人是瞧上了,他将玉握在手中,淡淡开口:“这个不行。” 秦玉柔一副八卦的样子:“该不会是什么定情之物吧?” 李珩瞪了她一眼后摇头:“你且换一个吧。” 她倒也不执着于这一块,左右看了看这皇帝身上似乎也就那玉腰带值钱了。 “你倒是敢开口。”李珩觉得这彩头有些好笑,“难不成朕输了还得脱下来给你了?” “臣妾可没有那个意思,您若是真输了,改日送来也行。”秦玉柔从他腰间撇开眼。 李珩轻哼:“你倒想得周到。” 秦玉柔这边选完了,轮到李珩挑选。他看向秦玉柔头上仅有的三四根发簪,就是赢了也不能转赠他人,瞧着也不怎么值钱。很快就看到了她腰间挂着驱蚊香囊和一个碎玉小坠子。 “那就香囊吧。” 秦玉柔捂住香囊,拿起碎玉坠子:“您身上已经有庄妃姐姐送的,若是把臣妾的再挂上去,显得累赘了些,臣妾就不给您添这个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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