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着气暖着手,白色的气让她的笑温暖又柔和。 李珩静静看着没有说话,自贤妃去世之后,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了。 两人继续走在回玉楼阁的路上,迎面碰到了柳明雪一行人。 “陛下万安,见过安妃娘娘。” 按照位份,柳明雪只是美人,自然要向秦玉柔行礼,但是秦玉柔慌慌张张的,竟然也回了全礼,看得李珩和柳明雪都愣了。 “咳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柳明雪回看了眼不远处的乘风阁:“同丽嫔娘娘手谈了几盘棋,不知不觉就到了现在。” 李珩点头:“回去的路小心点。” 柳明雪再次行礼后便带着白芍走去。 秦玉柔胸膛里的心脏砰砰跳着。 这种场合是什么,是修罗场啊,她现在真的还要继续带着皇帝回宫吗?不对,是皇帝非要跟来的,还是赶走得好。 “陛下,要不您还是去云台阁吧。”秦玉柔小声说道。 李珩不解:“好端端的,朕为何要去云台阁?” 他们身后实在有太多侍奉的人了,秦玉柔拉了拉李珩的衣袖表示有话要说,李珩招手,所有人都停下。 秦玉柔拿过真儿手上的伞来,给李珩打着,往前走了好一段路才停下,看了眼周围没人才开口:“陛下,云美人就是那位柳姑娘吧,臣妾知道这事。” 李珩看着秦玉柔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知道?你什么时候……” 据他所知,秦丘并没有将沈清是柳明雪的消息递进来,难道是她从其他途径得知的? 等等,在柳明雪还没入宫的时候,秦玉柔就曾写信给秦丘,让他不要阻挠她进宫,也就是说,她已经知道很久了。 他想反驳,但又说不出欺骗的话来:“就算她是又怎样,她是柳明雪,朕就该去她宫里?” 秦玉柔一愣,谁不想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一心一意啊,哪怕是再宽容大度,往后日子长着呢,宫斗剧演到最后,再善良的小白都会有黑化时刻。 “陛下,你们两人相互心悦,臣妾夹在中间算什么啊?”算夹心饼干嘛,秦玉柔累了一晚上,打了个哈欠后继续说道:“臣妾只愿陛下顺应自己的心,这样她好您好臣妾也好。” 秦玉柔被寒风激了一下,手上的伞也微微晃动,李珩抬手准备接过来。 秦玉柔不懂,眼神问他做什么。 “松开手。” 秦玉柔“奥”了一声,伞落入了李珩手中,见他居高临下地问自己:“你有没有认真记过朕说得话?” 她皱眉回道:“哪一句?” 李珩使劲攥着伞。 还问他哪一句,他凑到秦玉柔面前,僵着声音道:“朕是不是说过,朕不喜欢柳明雪,也不喜欢沈清,你为何一句都记不住,偏偏就只信禧嫔的话?” 秦玉柔一脸茫然:“您都把人接进宫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 李珩气极反笑:“那朕还把你纳入宫了,难道是说朕也喜欢你吗?” 秦玉柔觉得李珩是在强词夺理:“这能一样嘛,陛下您纳臣妾进宫,那是无可奈何,您纳云美人进宫,那是筹谋已久,两者有天壤之别。” 李珩一顿,他确实没有好好向她解释过这事,情绪平复后,他淡淡开口道:“朕没有筹谋,朕让她入宫只是想保护她,仅此而已。” 秦玉柔呆呆地听完他的话,转念又一想,也就是说,现在的皇帝没有喜欢的人? 她又开始咬指甲,李珩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没有说什么让她烦恼的事情才对。 “没有旁的事的话,咱们可以走了吗?” 秦玉柔放下手,抿紧唇点了下头,竟没发现皇帝一路给她打着伞。 一直到两人回到玉楼阁,秦玉柔都觉得脑子乱乱的,一直到两人都躺在床上的时候,她都没有再与李珩有多余的对话。 她分析了下现在的情况,李珩没有喜欢的人,但是对自己有动手动脚的一些行为,那她现在的处境好像有些微妙。 虽然李珩之前信誓旦旦地说,抱着她就想抱着根木头一样,但总觉得可信度有点低,毕竟他今日借着安慰还牵过自己的手。 虽然是挺温暖的。 “心事重重的,在想什么?” 秦玉柔神色平淡:“在听雪的声音。” 她就是觉得烦,一晚上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有些睡不着。 “陛下怎么也没睡,在想什么?” 不像秦玉柔的躲闪,李珩看着床顶,把心里想问的问了出来:“朕想知道,你今晚站出来说话的时候,有没有半分是为了朕。” 秦玉柔仔细想了想,其实是有的,毕竟她是善良的人,看见大家合起伙来欺负一个人,她当然要挺身而出。 “当然。” 李珩笑了笑:“真的?” 秦玉柔郑重点头:“真的。” “那应该也埋怨朕了吧,毕竟如果蕙月不去和亲,最大的压力就是你大哥。” 这一点毋庸置疑,她大哥这些年过得确实辛苦,皇帝总是不给钱不给粮的,有意打压。 “既然您说到这里了,臣妾不得不为自家哥哥说几句话,您就当听听故事可好?” 李珩应声。 秦玉柔清清嗓子,开始道:“臣妾的大哥秦钟远,今年二十有七,未婚。” “二十七岁,不小了吧。” 李珩很捧场地回答:“是不小了。” “一开始臣妾以为他是怕耽误人家姑娘,结果臣妾去了肃州军营后才知道,是因为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家,更别提姑娘。况且他一人成婚,手下那么多将士单着,吃不饱穿不暖的,他情何以堪,于是打算和他们一起打光棍。” 话说到这里还算正常,李珩觉得秦玉柔在朝他哭穷。 “但很多人都忘了,他是秦家的大公子,就算是资质平庸了些,凭借着秦家的从龙之功,臣妾爹的辅臣地位,他若是想在朝中发展,又会是怎样一个风光,何必要去从军。” 李珩想了想说:“那是因为你父亲想要兵权,并不是朕要他去西北的。” 秦玉柔叹了口气:“您错了。这事不是您逼的,也不是我爹逼的,是臣妾的大哥自己想要去的。” 在扶持着年仅十二岁的李珩上位之后,虽然有先帝口谕,但是一个年幼的皇帝,各方都是虎视眈眈,秦丘自然要为了巩固皇权和边防挑选可以带兵的将领。 所以为什么她大姐会和镇南王世子勾搭上,最大的原因也是她爹和镇南王有往来。在重文轻武的前朝,留下来的武将实在是少,再从里面培养心腹也是难上加难。 “西北军是油水最少,条件也最艰苦的一支兵,其实只要臣妾的大哥想,东南那些军队也好,北方那些闲职也罢,他都能选,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去了西北。” 秦玉柔有些记不清他大哥的模样了,毕竟几年才能见一面,原本俊俏的一个人,如今该是脸上全是风沙和伤疤了。 “作为臣子保家卫国,作为儿子替父解忧,臣妾的大哥是这样一个人,他在西北军中待了接近十年,一份俸禄也没攒下,全和士兵们一起分享了。在臣妾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人比我大哥更穷。” 李珩听完后心中郁结,认真问道:“那你父亲为何不说,他若这样说,朕又怎会不帮助西北渡过难关?” 秦玉柔一笑:“您现在是信臣妾,所以听臣妾说这些,可您信臣妾的爹吗?再说,老秦多骄傲一个人啊,能把自己的伤露给别人看才怪,他宁愿自己掏钱补贴臣妾的大哥,也不会朝您伸手要钱。” “而且,现在我们秦家确实有兵,这是不争的事实,遭人忌惮也是我们的命。只是臣妾的大哥,他从前也不是个武将,被保护着宠着长大,如今风吹日晒的,想想臣妾就心疼。” 秦玉柔觉得自己不能再说了,流泪睡觉对眼睛不好,她赶紧一裹被子道:“好了陛下,臣妾的故事讲完了,不过是讲一嘴,让您给臣妾的大哥送军饷的时候大方一点、甘愿一点,他可是在守护您的江山和您的皇妹呢。” 李珩躺着,总觉得自己几年的认知都错的离谱,站在旁人的角度来看,才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陛下晚安。”秦玉柔瓮声道。 李珩回道:“你也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她大哥的事情,秦玉柔没再想李珩的事,没一会就说过去了。 —— 第二日,明德宫,秦玉柔在座位上坐立难安。 一夜之间,她在夜宴上的那些言论也被传得人人皆知,也有人说连秦相都被她气得吐血过去。 太后的表情也十分不好,言语中尽是对她插手和谈的不满,斥责她这样做会造成两国无法商议下去。 “安妃,你需静静心了,哀家这个月的《宝祥经》没有抄完,你且替哀家抄十遍吧。” 怎么又是抄书! 秦玉柔心里好恨,但是这要求又不能拒绝。 —— 林兆明作为礼部尚书,公事之外也容易将乌蒙使团请出来招待,他包下了整个金陵阁的三层,陪着塔尔忽品茶赏曲。 赏到一半,五王爷推门进来,林兆明收到了让他退下的眼神,也只好照做。 “老爷,您怎么出来了?”林兆明身边的侍从问道。 他冷哼一声:“要是本官的爹还在世,若不是秦丘那家伙,我林家何至于憋屈至此。” 靠他牵线又不分他一杯羹,五王爷可真是太过欺负人。 当年林家背靠林太后,那也是风光无两的,结果被秦丘抓住把柄打压多年,自己这么拼命地爬才不过在六部里不起眼的礼部当个尚书,现在还要让五王爷自己身上作威作福,他现在全身憋屈。 他愤然回头,恰巧碰上乌蒙的另一位使臣朝他看了过来:“林大人可有时间,本官想同您聊聊。” 闻言,林兆明的脸上立马带上了笑,却不知道,里面恶两个人早就将他彻底卖掉了。 乌蒙使团计划在大昭停留七天的时间,这段时间他们会采购一些货物,也会在各种方面进行洽谈。 但是也还有一个隐形的目的,那就是在大昭安插足够的眼线,甚至是找到能与他们私下合作的人。 塔尔忽觉得五王爷这个人,虽然如何看都是一个奸诈的商人,但是跟商人谈合作,只要有利可图,便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 五王爷坐下后给自己斟满酒:“昨晚让使臣看笑话了,实在是我那皇侄太过纵容他的爱妾,和亲一事,可能成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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