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不能为娘想一想,娘辛辛苦苦把我们兄弟四人拉扯长大已经很辛苦了,现在她年纪大,你还忍心把虎宝交给她,看她劳累?” “你也知道拉扯孩子辛苦,那我就不辛苦了?真觉得你娘辛苦,以前怎么不说,合着娶了媳妇养了孩子,就能体会到你娘的辛苦?” 窦文华一直努力控制火气,但还是被季兰君这几句话再次激起了怒气。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有一堆大道理来堵,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似的。在家里相夫教子照顾公婆,不就是她们女人该做的吗,就她季兰君特别,就她季兰君会累吗? 窦文华深吸了两口气,沉下表情,定定地看着季兰君:“当初你嫁到我家来可不是这样的,人人都说你贤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我恶毒?你全家人嗟磨我不恶毒?你娘不让银巧去看病不恶毒?窦文志把你闺女打成这样不恶毒?我就想让我和我闺女日子好过些就恶毒,窦文华,你就是这样对你妻子女儿的,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窦文华实在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说:“季兰君,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休了你?” 瞧他这般气急败坏,季兰君乐了,“刚才你爹说的你没有听见啊?现在是新社会,没有休妻一说,只有离婚,你要是想离,咱们尽快去公社打证明。” “行、行……离婚就离婚!” 都文化就不信了,季兰君连个撑腰的娘家人都没有,嫁到他家来才过上好日子,会舍得和他离婚。 他倒要看看,到时候季兰君怎么求他!
第17章 017 窦文华对季兰君这个妻子说满意也满意, 说不满意也不满意。 在认识她的时候,季母刚去世,季兰君还没成年, 公社里安排大队里抚养她到成年, 窦家就自觉承担了这个任务。 大概是寄人篱下, 季兰君一向谨小慎微,加上手脚麻利人勤快, 大队里都说她是个能干姑娘。 再后来, 窦大全就给他说, 兰君成年了, 要嫁给他做媳妇,以后大家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窦文华没有任何反对, 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解放后已经倡导婚嫁自由, 但乡下自古以来的习俗,哪有这么快就破除;第二便是,季兰君嫁到窦家来,可以带来的东西不少,她娘家没人, 这些东西以后都是归他家所有。 权衡之下,窦文华决定娶季兰君,平心而论,季兰君在五里屯也不是条件差的姑娘。 她生得好, 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能干又贤惠, 是个好的贤内助。 在窦文华离家工作这几年,季兰君的确没有给他惹过什么麻烦, 家里也都是她照顾着,让窦文华在外面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窦文华那一点点没有娶个有文化的媳妇的不甘,也就那么淡了下去。 可不甘终究是不甘,这种情绪在遇到丁白菲后,瞬间到达了顶峰。 读书时,窦文华本就对丁白菲有些好感。丁白菲完全符合他对妻子的所有幻想,有文化、有思想、独立、善解人意。所以在丁白菲生下遗腹子后,窦文华怜惜她的遭遇,才提出可以帮忙养虎宝。 把虎宝交给他,丁白菲也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忍痛把儿子给交出去。 收养虎宝时,季兰君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好好照顾孩子,还没几个月,她说反悔就反悔,竟然直接撒手不管了。 窦文华收到窦大全寄来的信时,着实苦恼了好一会儿。 他即担心丁白菲知道虎宝的情况后难过,又担心季兰君以后真的不管虎宝,这才特地请假回家里一趟。 窦文华想起他回来前,丁白菲因为不能亲自照顾虎宝而自责的模样,心中对季兰君的怨怼更多了几分。 丁白菲都能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怕他难做,季兰君却这样对虎宝。她果然是连以前唯一的善良品质都丢失了,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和丁白菲相比,学识、长相、人品上都被狠狠甩下了! 这一刻,窦文华真的有种和季兰君离婚的冲动。 一直看着父母争吵的金巧银巧躺在被窝里互相对视了一眼,银巧伸手去扯了扯季兰君的袖口,说:“娘,你和爹不要吵架好不好?” 注意到两个女儿的表情,季兰君怔了怔。 的确,不管她再怎么恨窦文华,恨窦家,在金巧银巧眼里,那都是她们俩的亲爹,没有哪个孩子会希望爹娘不合,金巧银巧也一样。 她对女儿点了点头,温声说:“好,我不和你爹吵架,你们俩快睡觉,”又抬起头,“金巧银巧该睡了,你赶紧出去,别当着孩子面吵,还有,既然决定离婚,那我们就尽快去公社把婚离了。” 窦文华真的要被季兰君给气疯了,“我出去?你赶我走?” “你不出去那就自己在屋里找地方睡吧。”语毕,季兰君往后一倒,躺在炕上直接拉过被褥盖住脑袋,不说话了。 窦文华抱着虎宝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环顾四周。 乡下的小二房能有多大?临窗边一个炕,她娘仨就占完了,剩下能歇息的地方就一张矮木凳,难不成要让他在木凳上休息? 窦文华气得哼了一声,一摔门,直接走出了耳房。 *** 这一晚,窦家除了季兰君母女三人,谁都没有睡好。 窦文华心烦了一晚,窦大全和赵淑则是担心拘留室里的小儿子,窦文国和马春红夫妻二人则是被虎宝闹腾得一晚上没怎么休息。 熬过这漫漫长夜,窦文华早上起来,先去看了看虎宝的情况。虎宝最近都是马春红在带,晚上哭闹完,上午倒是睡得香。 窦文华去院子里打水洗漱,回到堂屋时,看到季兰君母子三人正坐在桌子边喝米糊糊。 米糊糊熬得稠,两个闺女一手拿勺,一手拿着窝窝头,吃得不亦乐乎。金巧埋头喝完一碗米糊糊,抬起头恰好看见窦文华,高兴地喊着:“爹,快点吃东西!” 昨天赶了一天的路,回来后又忙着和季兰君吵架,窦文华都没好好吃一顿餐。 现在看到孩子们吃得那么香,方才感觉到饿了。他走过来,全然忘记昨夜才和季兰君说离婚的事,直接吩咐道:“去给我盛一碗糊糊来,有馒头吗?” 季兰君才懒得理他,“要吃自己做去,没有多余的了。” 窦文华蹙了蹙眉,“一大早的,你就想吵架吗?” “谁要吵架了,我说的是实话,的确没有多余的了。” “一大家子人都等着吃,你给我说没多余的?” 季兰君抬了抬眼,“哦,我只做了我和金巧银巧的,你想吃要么去让大嫂做,现在是她负责做饭,要么就自己做,很简单。” 话音刚落,窦文华还没来得及发落,就见面前推过来一个碗,银巧似乎是有些害怕,不太敢看窦文华,低着头,脆生生地说:“爹,我吃饱了,这里给你吃。” 原本在心头燃起的火被女儿乖巧的模样浇灭,窦文华一下愣在原地,这才有功夫打量自己的这两个闺女。 在乡野里长大,金巧银巧自然和城里那些精致的小丫头不一样,她们皮肤黑黑的,脸上还有些裂口,不过两个小家伙完美继承了爹娘的强大基因,浓眉大眼高鼻梁,长得很是俊俏,加上季兰君会打扮孩子,黑亮的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别说多可爱了。 这一瞬间,窦文华的气突然就消了许多。 注意到银巧脑袋上的绷带,他想起这是窦文志给银巧打的,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银巧,给爹说,头还疼不疼啊?” 银巧有些欣喜地看向窦文华,先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 “是不是老叔不小心推你撞到的?” 银巧小声说:“老叔坏……他、他还打金巧,娘才生气的。” “嗯,爹知道,这件事是老叔的错,不过老叔已经被惩罚,进派出所了,等到他出来,我让老叔给你们道歉好不好?” 银巧年纪不大,能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大人的有些话她理解不了。 但那毕竟是爹和她说话,小孩子只能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窦文华高兴地笑了笑,“银巧真懂事,那你帮爹劝劝你娘原谅老叔行吗?” “啪——”的一下,季兰君把手里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她看向窦文华,有些忍无可忍,“窦文华,你听听,这是你该对银巧说的话吗?你闺女被打成这样,你不去帮她出头,不去找窦文志,居然还在这里给他开脱?” 金巧银巧第一次看娘气成这个样子,顿时大气都不敢出,坐在位置上话也不说。 窦文华被气乐了,“开脱?难道要把金巧银巧教成像你一样,对一家人都能把他送进派出所的坏习惯吗?” 季兰君一摆手,“行,你不用多说了,我话就放这儿了,原谅窦文志是不可能的。还有,你说了要离婚,那就别只是嘴上说说,到底什么时候去公社,记得给个准信儿!” 其实过去了一晚,窦文华也冷静了很多。 说离婚也只是置气,吓唬吓唬季兰君,哪想到对方竟然还当了真。 他还就不信了,季兰君是真的打算和他离婚。 “你这么想离,我断不会一直缠着你,那就这样,明个儿我就叫二爷三爷他们来家里开个会,咱们就好好把离婚的事给掰扯清楚了!” 在五里屯,窦是个大姓,但凡是屯里姓窦的,就算这一代没有沾亲带故,但往上数几代,也许都是攀着亲的。也许是老一辈留下来的传统宗族思想,一家人里有什么大事,都会叫上年纪大的亲族们过来商量。 窦文华嘴里说的二爷三爷都是窦家的老人,一般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不会轻易去请他们来主持公道。 他以为把二爷三爷拉出来,季兰君就会退缩,可对方却一口应下:“行啊,明天就明天。”又对两个闺女说,“金巧银巧,走!娘带你们出门。” 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两个小丫头不舍地看了窦文华一眼,还是跟着亲娘走了。 季兰君前脚离开,窦大全后脚推开木门走过来,往门外望了望,又收回视线,“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要和你媳妇离婚?” “爹,您放心,这婚她可舍不得离!” “既然知道她舍不得,作甚要把你二爷三爷都叫来?”窦大全皱眉。 “不把事情弄得严重些,她不知道好歹!她这段时间不是不但不管家里,还把文香工作要回来了吗?那就趁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只有当着大伙的面让她知道自己错了,以后才闹腾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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