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不知道上辈子的事,但她曾经做的那些已经足够让季兰君选择不原谅了。 赵淑就知道季兰君不是个省油的灯,瘪了瘪嘴,竟然还耐着性子继续说:“是,以前的事是我们不对……所以我这不是想弥补嘛”她看向后头的双胞胎,“金……喜、喜悦和喜乐是吧,奶奶给你们买了麦乳精,你们要是想喝,就去奶奶那里喝啊。” 喜乐好像一下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她的认知里,想不出奶奶对自己好的画面,一时做不出该有的反应,只好抱着杨宝珍的腿往她身后躲了躲。 刚刚贴完春联的喜悦则像个小霸王似的叉腰站着,伸出红彤彤的指头指着赵淑,“我才不喝你的麦乳精,我娘给我买了!” 季兰君说:“喜悦,不能没有礼貌,要喊奶奶。” 喜悦“哦”了一声,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奶奶,我才不喝你的麦乳精,我娘给我买了!” 赵淑:“……” 季兰君也有些头疼地揉了一下额角,这大概就是人类幼崽的顶级理解了吧…… 她又对赵淑说:“赵婶,您快回去了吧。这路上滑,抱着虎宝从那边过来也不容易,以后还是别跑了。” “哎哟,兰君,兰君啊……” 赵淑显然还不死心,抱着虎宝就想往院子里走。 杨宝珍见状,随手抄了扫帚朝她跑过来,喊道:“叫你走你就走,是听不懂人话吗!信不信我给你打出去!” 赵淑在季兰君那里一直吃瘪,心里积了一肚子气,现在跳出来一个在大队里人人喊打的杨宝珍,她顿时有了撒气的对象,一改刚才和气的态度,吼道:“你敢!杨宝珍,你这个疯女人,敢打我试试!”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打的就是你!”杨宝珍高高举着扫帚,冲着赵淑风风火火地跑过去。 赵淑以为她真的要打自己了,立即转身就跑。 路边的雪和着泥巴太滑,脚底一个打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喜悦顿时哈哈大笑。 赵淑气得快疯了,边起身边骂:“杨宝珍,你这个疯女人,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要你好看!哎哟……看你下次怎么收拾你。” 杨宝珍把扫帚拄在地上,一手叉腰,冲赵淑的背影大喊:“你来啊!我杨宝珍要是怕你,从今以后这杨字倒过来写!” “你最好是给我倒过来写……” 别看赵淑一把年纪,摔了一跤还是跑得贼快,穿过前面的小路,身影就被房屋给遮住了,倒是远远从空中传过来她的声音。 杨宝珍笑了笑,把扫帚收起来,看向季兰君:“你前夫家里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也觉得怪怪的。”她到现在都没想出来,赵淑来找她的理由是什么。 说要有什么目的吧,好像只是说带着孩子去窦家玩,但这又像是一个常见的打招呼方式。 难道只是单纯来和她们套近乎? 为什么? *** 赵淑跑这一趟让季兰君一头雾水,她则是收获了满肚子气。 冬天的衣服本来就厚,河面都结成冰了,洗衣服都找不着地儿。她还摔了一身泥回来,心里怎么可能会舒坦? 赵淑把弄了泥的裤子换下来,心里想着回头把泥给弄掉了还能继续接着穿,旁边虎宝的哭声立即打破了她的思绪。 “哎哟,我的虎小祖宗啊,你让奶奶消停会儿不行吗?好了好了,是不是肚子饿了,给你弄奶粉吃好不好。”口里絮叨着,赵淑摸了一下孩子的尿布,没有湿,便抱着虎宝边哄边朝灶房那边喊:“春红,赶紧给虎宝冲点奶粉,虎宝饿了。” 马春红在厨房里摘着豆子,扯着嗓子应了一声,赶紧起身去给窦家的虎大祖宗冲奶粉了。 赵淑拿到奶粉,坐在炕上喂虎宝,前一秒还啼哭不止的婴儿吃到东西,顿时安静了下来。在炕上算东西的窦大全放下笔,抬头问赵淑:“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让你去找兰君了吗?” 窦大全这纯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赵淑在炕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想到刚才自己差点被杨宝珍打出来,就啐了一口,骂道:“那死货不知道怎么想的,和杨宝珍裹一堆去了,我去好声好气和她说话,她不领情就算了,还让杨宝珍把我打出来。我呸!她都被文华给休了,还在我面前拽什么拽呢,下次就算是让我给别人当牛做马,我都不会去再去看这种下贱货一眼。” 许是觉得这样骂得太难听,窦大全蹙了蹙眉,“让你去找兰君,怎么还和那个姓杨的扯到一块去了?” “是我扯到一块吗?分明是季兰君自己找死,要和杨宝珍来往,你是没听大队里说啊,姓季的去镇上上班,孩子都是杨宝珍帮忙带的。她杨宝珍带的人,可别说是我们老窦家的血脉,我听了都觉得丢人。” “好了好了,有功夫骂街不如想想怎么以后和兰君搞好关系,怎么交待点小事给你,你都做不好?” 在季兰君那里吃了一肚子亏,回来不但没有得到宽慰,还要被抱怨没有做好,赵淑一下子就委屈上头了,拔高了声音说:“窦大全,你什么意思呢?她季兰君一个被文华休了的女人,你还让我去和她搞好关系,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我都不惜得说你,你要是有那姓季的一点骨气,都不会让我去受这个委屈。” 赵淑的嗓门本来就大,现在又是憋了火,噼里啪啦一段话喊完,倒是先把虎宝给吓哭了。 老大窦文国看爹娘要吵起来,连忙平息二老的火气:“娘、娘、娘……好了好了,咱不吵,不吵架啊,你看,还吓着虎宝了,为了一个文华都不要的女人,咱们一家人闹了矛盾多不值当。” 赵淑被大儿子劝下来,心里头更是委屈,抹着眼泪边哭边说:“我为这个家做了多少啊,你爹让我去干什么,我二话不说就去做了。但是你们也晓得,那季兰君是个省油的灯吗?可怜我一把年纪,带着虎宝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回来还要被你爹说,谁来心疼心疼我啊?” 窦文国拍着赵淑的肩膀,哄了一下亲娘,又问窦大全:“爹,文华这都和人家离婚了,你干啥还要叫娘去找人呢?” 窦大全瞅了一眼赵淑,苦着脸叹了口气,“我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让你娘去找她,也是好观察她最近的动向,就怕她那边等到时间长了以后,察觉到什么。” 窦文国一头雾水:“察觉?有什么事能让她察觉到?我们窦家又不欠她的。” 窦文国不清楚状况,但赵淑却明白窦大全担心的是什么。 季兰君住进窦家还没成年,公社给烈士子女的补贴,有两年是到了窦家口袋里的。 以季兰君现在的脾气,要是知道了那些津贴被他们收下了,八成又要来闹事。可赵淑觉得,那会季兰君可是吃住都在窦家,他们拿一点津贴当她的生活费怎么了? 赵淑赌气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就算是她想翻,能翻出什么来。而且我们又不欠她的,那两年的补贴拢共也没多少钱,咱们养她那两年可比得到的多多了。” 花说出来,心里更认同这种看法了。 有时候赵淑就不知道家里这老头子是在担忧什么,过了这么多年的事,还要这样小心翼翼的,指不定季兰君压根就不知道,一辈子都翻不出来呢。 窦文国望望赵淑,又望望窦大全,“爹,娘,你们是在说什么啊?什么补贴?” 窦大全瞥了一眼窦文国,稍稍犹豫了一番,才道:“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们年纪不大,兰君后来又和文华结婚了,我们成了一家人,才没有给你们说起过。兰君她娘去了以后,把闺女托付给我们,加上又说给文华了,我和你娘一直把她当一家人看,那两年兰君的烈士子女补贴,都是全家人一起用,现在我是担心,兰君想到这件事,旧事重提,想把那两年的补贴全部要回去。” 说是说明了,窦大全当然不会说清楚,那些补贴没用在季兰君身上,也不会提醒季兰君在家里的那几年,根本没花他们太多钱。 而且公社里为了照拂烈士子女,平时分粮食,都要多给窦家一些。 窦文国听罢,和赵淑站在了同一阵线上:“我娘说得没错,当时季兰君吃咱家用咱家的,咱们把她的补贴收下怎么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如果是以前的兰君,我当然不会担心。现在她成了什么样子,你们也看到了,那是一点亏也不肯吃啊!”窦大全好像是说到了什么痛心疾首的事,叹着气,做出一副怀念以前的季兰君的样子,“我和老窦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也没想到兰君现在会成这个样子,让你娘去找她,一方面看看她最近的情况,另一方面就是如果她知道了这个事,也有商量的余地。” 窦大全毕竟是一家之主,说话肯定是有分量的。 都考虑到这个结果,就算真的觉得他杞人忧天,也没法让人觉得他是错误的。 窦文国沉默了一下,看向赵淑:“娘,爹说得也有自己的道理,缓和一下和兰君的关系,也不是什么坏事。” “缓和?你们是没见到季兰君那嚣张的样子,谁爱去谁去!” 窦文国劝道:“娘,兰君毕竟是个女人,如果她要是个男的,那我肯定就帮你出面了,我和我爹这不是碍于身份,又怕别人说闲话,才不好去吗?” “你是男的,那你媳妇还是男的吗?” “春红那嘴巴你也不是不清楚,又不是说话,万一她把什么给说漏了,那咱们才是白忙活,这家里,还是你适合出面。” 赵淑被儿子这一通话压下来,顿时哑巴了。 过了许久,虎宝吃完了奶粉,已经在赵淑的怀里满足的睡去,赵淑妥协似的叹了口气,“我就是欠你们一家的。” 这日过后,季兰君以为赵淑吃了瘪,就不会来打扰她们了。 结果她下班回来,就听杨宝珍说赵淑又抱着虎宝转悠过来。 她对着杨宝珍自然是没好气,两人话不出两句,就要开骂,有时候隔壁邻居们还会出来帮赵淑一起骂杨宝珍。倒是对喜悦喜乐她是少见的和颜悦色,要么问她们最近怎么样,要么就是和上次一样叫她们去家里玩。 季兰君也是觉得奇了怪了。 临近过年,谁家不是一堆事要做?大队里的猪也就是这几日要杀了,要处理的事情可不少,赵淑怎么会跑她家门前来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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