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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眼, 四周一片白茫茫。 “这是什么地方？”她轻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 只是面前突然升起一个高台, 高台上只放置着一张薄纸。 空欢朝前走了一步, 那纸页就像是有灵性一般自高台上缓缓浮起，飘到空欢眼前。 漂亮的小楷字体所写的黑色小字浮现在纸页上。 “这字……”空欢瞳孔猛地一缩，那灵秀飘逸的字体她曾经见过、描摹过无数遍。 “是妈妈的字。”空欢喃喃道，轻轻抚摸着那黑色的字迹, 一种自其内部散发出的熟悉感从她的指尖蔓延到心底。 女子的剪影出现在她眼前, 但只是隔着一道光幕, 隐隐有个轮廓，并不清晰, 却仍然能辨识出并非是空欢所熟悉的后世的打扮, 倒是和修仙界里的人一样，挽了一个发髻, 流苏从发髻垂下，还在轻轻晃荡着，给这幅画面增添了些许生气。 “欢欢。”那女子突然喊道，剪影也像是感知了空欢的方向一般向她靠近，但在距离她约半米的位置突然停下。 “欢欢，我知道是你。没有人能得到这个，只有你。” 女子的声音没有多少惊喜，像平常和她说话时候的语气一样，而且即便是喊出了空欢的名字，声音里没有意外，仿佛是早已预料到空欢会听到一般。 但空欢却隐约觉得从这几句话中听到了些许悲哀。 “欢欢，”那女子唤了一声，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等待回复。 “妈妈……”空欢小声地回应了一句，不自觉地朝前走了两步，手覆盖在光幕上，隔着光幕想要触摸那一抹剪影。 “欢欢，不要找我，好好留在灵符书院，这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用好你的天赋，保护好它。若你踏入金丹，去金丹秘境，我要给你的东西就在那里。还有，不要找我……” 女声越来越轻，渐渐消失。 空欢猛地回过神，剪影和光幕已然消失，纸上传来的熟悉感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串黑色的字。 “我欲创符修大道，然天不存也。” 纸张无火自燃，瞬间消失。 再一瞬，所在的地方已然不是那充满白光的光幕间，而是在灵符书院的广场中了。 “师妹，师妹？”郁听枫伸手在空欢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师姐？”空欢回神，掩盖住刚刚的失神模样，然后看向郁听枫，正准备朝她笑笑，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走时鲜少有人的广场此刻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瞧瞧，中间那个，就是拒绝了云老祖邀请的空欢师妹。” “哪个哪个？” “就是那个穿着内门弟子服的啊！外门弟子若是被老祖钦点，早该是内门弟子，现下既然没被拉去议事厅交接，自然是那个内门弟子了！” “寻常我只知道我们灵符书院内门弟子少且天赋出众，却没想到有如此出众之辈。” “那是自然。咱们灵符书院和万器宗那些可不一样，内门弟子都是实打实的。你们可曾听说过，金丹秘境中许多万器宗的内门弟子排名还没有我们灵符书院外门弟子高呢。” “曾经只有万器宗的弟子有在秘境问心成功的，没成想我们灵符书院现在也有了，这下总算可以在万器宗弟子面前炫耀炫耀了……” 围在内围的弟子修为高些，自然是清楚三宗之中，百草们和灵符书院被万器宗压榨的情形，但外围的弟子入门时间尚短并不清楚。 “听说长老们已经确定让空欢师妹去万器宗做交换弟子了，她练气尚不足一月，若是去了万器宗那筑基满地走，金丹多如狗的地方，怕是要被欺负。” “那倒不如我们一起去？万器宗人若是欺负师妹我们还能帮把手。” “那倒是不必，听说此次宗门为了护住师妹，会让尚在门内修行还未进试炼的内门弟子跟着一起去。 “但符合这条件的不是只有一位吗？就是那个玄……” 说话那人说了一半，突然住嘴。 空欢还在竖着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这一停顿，她下意识看向离她最近的郁听枫。 “师姐，他们说的那个弟子，是我们上次见到的那位吗？” 郁听枫很快反应过来。 上次见的那位？空欢见过的灵符书院内门弟子，除了她，也就是当初在灵石山上的那个人称“玄雍出，灵脉断”的弟子玄雍。 虽说这位师弟有个听起来十分有钱的名字，但实际上，他确实很有钱，只是花得更快。 眼见郁听枫这欲言又止的样子，空欢很快理解，大约就是他了。 “师兄师姐们说让我去万器宗，什么时候去？”空欢问她。 郁听枫没有回答，只是说：“这个先不急，先随我去一趟议事厅，长老们有事嘱咐你。” 空欢一脸莫名地被拉到议事厅，还没进门，就听到何长老那极具有辨识度的声音。 “你们要对外宣传说她是云老祖不要的，云老祖不要的人，给我做弟子怎么了？” 小老头胡子乱颤，那样子别提有多生气。 “那是对外的说法，我们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好了，你这不是下云老祖的面子嘛？” “我不管，我就要空欢做我弟子，灵符书院的所有长老里面，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教她的，按照规矩，等她测过灵根之后就入我名下。” 何长老吹胡子瞪眼，一个元婴期的长老，丝毫没有因为在坐的各位化神长老的威胁而退缩，反而做出一副合体大能都做不出来的样子。 严长老微微叹了口气，对这野马一般的长老也没辙，无奈道：“原先那些都是普通弟子，记在你名下无可厚非，但空欢不行，她此生注定与任何人都没有师徒缘分，你死了这条心。” “可是我——”何长老开口，正想说明自己的理由。 “何长老，”空欢打断他的话，朝他拱手致谢，“多谢长老抬爱，我奉您为师长，却不能认您为师父，还请长老只当我是寻常学生吧。” “你这……哎……”空欢已经开口拒绝了，何长老自然也再没什么好说的。 郁听枫朝着自家师父点了点头，严长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静静地看着空欢，欲言又止。 空欢也不含糊：“长老想要说什么就说吧。” 严长老这才开口道：“你在秘境中的所作所为我们已经知晓了，原本是要奖励你的，但……” 严长老环顾四下，咳嗽一声，道：“我们想让你多加磨练，所以将你也划入了下期与万器宗交换的弟子名录上，待你测完灵根后，就出发吧。” 空欢点头，这事情她在秘境中就有所听闻，并不觉得意外。 严长老点头，对空欢的反应很是满意，继续说道：“这次的交换，其中不仅是两个宗门之间弟子互相学习，更在于万器宗与三宗执法堂距离最近，而你们将参与的金丹试炼就在那处。” 金丹试炼？ 空欢将这四个字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想到那个酷似自己母亲的声音所说的话，她口中的金丹秘境，还有那个所谓的留给她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近来两界山动乱想必你也有所耳闻，金丹秘境的限制已经放开到筑基中期以上，五年一期，下一期应当还有一年。 金丹秘境与筑基秘境不同，里面的异兽都是货真价实的，也再没有大能给你们兜底，若是不小心还会陨落在此。” 气氛突然严肃，严长老这话说得沉重，空欢看了看郁听枫，后者也是一脸悲痛的模样。 “每次金丹秘境开放，我灵符书院都有弟子陨落在其中，”郁听枫小声解释道，“上一次的金丹秘境，灵符书院还陨落了一名内门弟子。” 灵符书院的内门弟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还是在秘境陨落的，怪不得众位长老都十分悲痛。 “有内情？”空欢小声问道。 “那倒没有。上一期我也在场，我是亲眼看到他掉入深渊的，那下面都是异兽，最后……连尸骨都没有找回来。”郁听枫叹息道。 严长老间两个小辈在说话也不着急打断，安安静静地听她们说完，才开口。 “空欢，你现在虽已是筑基前期，但修为提升过快，终究不稳，还是要多多历练，打牢根基之后修为才不会动摇，若急于求成，金丹之后，修为怕是难以寸进。” “弟子明白。”空欢本就对自己这突破过快的修为感到不安，此时被严长老这么点拨，自然更是知道这修为夯实的重要性。 “你明白就好，到万器宗之后多和其中的师兄师姐一起除妖，多多使用，才能逐渐夯实。”严长老笑眯眯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满眼慈祥。 空欢一一点头称是，将将准备告退。 许久不开口的何长老突然道：“干徒弟，我们先前送你的储物袋你可打开看了？” 空欢一愣：“尚未。筑基秘境中不许我们用储物袋。” “筑基秘境的那几个长老怎么这么事儿？”何长老小声嘀咕一句。 空欢低头在腰间摸索着，因为先前无法使用，开始时她一直将它们拴在腰上，但中间遇到那么多事情，甚至还摔下一次山崖，换过了不知多少遍衣服，那两个储物袋不知什么时候脱落也不一定。 但这一摸才发觉，那两个储物袋好生生地拴在她的腰上，而在这两个看起来华丽无比的储物袋旁边，还放着空乐给她做的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布包。 先前在秘境中，因为穿着的原因不觉得太过破烂简单，但现在过了浣体门，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进入秘境时候的弟子服，衣服上光华流转，那破烂的布包挂在腰上极不和谐。 但空欢还是绕过那两个华丽的储物袋，伸手摸了摸那个破烂的小包。 何长老显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眼神在掠过空乐所制的储物袋时稍稍停留了一瞬，然后咳嗽道：“那也无妨，过了秘境的门，这储物袋的禁制已然打开了，你若想看回去再看也不迟。” 空欢想着这里面怕是有什么不方便见人的东西，遂一点头，朝着各位长老致意后离开了。 三宗执法堂，执法殿。 “池湛师兄，长老们请你回万器宗一趟。”来人穿着万器宗的内门弟子服，长相白净，说话温吞，恭恭敬敬地向池湛这位“师兄”行弟子礼。 池湛一身蓝墨甲衣，与飘逸的修士弟子服产生了明显的反差，此刻，他正半坐在执法堂前的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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