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寒,好生心寒!内坊局众人下马,气得完全不理会一脸无辜的尹徴。 虽然全靠外援,但典膳局好歹赢了,没上场的人完全不知羞耻地大声呐喊,然后到出口迎接尹徴。 姜翘表达感激的方式就是送吃的,送很多很多好吃的,于是她把自己端着的一整盒五香瓜子全都送给了尹徴:“恭迎胜者归来!” 尹徴捧着盒子,憨乎乎一笑:“多谢姜娘子的礼物!方才比赛惊险,那马球可否吓到姜娘子了?” 球都飞到眼前了,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姜翘却说:“好在有尹郎君,多亏你又救了我一次。” 尹徴笑着说:“姜娘子别客气!”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交谈,非常明显地显示出了傅典食等人的菜。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傅典食终于认清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宋如羡心善,还安慰道:“傅典食也很棒,传球很厉害呢!” 傅典食更痛心了。 他之所以传球,就是因为自己打不进对方球门,不得已把球传给尹徴啊! 这场马球比赛混乱但热闹,结束之后还有斗鸡比赛,但姜翘想要回典膳内局庆祝一下,就没有再观战了。 今日的功臣尹徴值得姜翘加个班,亲手给他做一顿饭。 尹徴本来还不好意思,但典膳局这群心黑的,都惦记着借尹徴的光,也蹭一口吃的,于是强行簇拥着他来到庖屋。 姜翘系上围裙,说:“尹郎君稍坐,很快就好!” 说罢,她与宋如羡配合,一刻钟时间就切配好了辅料。 典膳局从来不缺蒸好的米饭,姜翘就近取材,用剩米饭、鸡蛋、腊肠、毛豆仁、胡萝卜丁、玉米粒、炸脆米做了一道极其漂亮的蛋炒饭。 鸡蛋与挂上一层薄油的米饭微微金黄,松散的同时却一点也不干巴,各色配菜很好地起到了点缀作用,既有好卖相,又有好味道。 尹徴尝了一口,根本没心思想旁的,赶紧大口大口咀嚼,生怕自己慢一点,蹭饭的那群人就能把锅里的炒饭全分光了! 香喷喷的鸡蛋就是蛋炒饭最基础的味道,纵使配菜千好万好,也盖不过鸡蛋的柔软美味,尹徴喜滋滋地一口气吃完一整碗,才忍不住赞许道:“姜娘子这样的好手艺,天下哪里还有词汇可以形容?” 姜翘抓着炒锅,稍稍一颠勺,就把她给尹徴留的第二碗蛋炒饭颠到了手勺里,转头给他的碗满上。 “尹郎君的嘴回来了?”她调侃道。 尹徴愣了一下:“啊?” “前阵子不还是一副不会说话的模样。”姜翘指的就是他这个救人的对她百般客气的事儿。 尹徴不好意思地偏头:“那不一样。” 说别的他不行,但夸姜翘那不是张口就来?若对方没什么值得夸的,那肯定难,但姜翘能夸的地儿可太多了,他说都说不完。 对普通人来说很愉快,但对澹台勉闻来说并不愉快的清明节,可算过去了。 次日再来上学,澹台勉闻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 当然,其他孩子也差不离。 倒也不是他们没机会打马球和斗鸡,主要是大家族的祭祖流程太长,他们这群做小辈的,一个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祖宗拜过去,甚至会希望自己死了别进祖坟,给后代省点儿心。 恢复了几日,扫墓后遗症过去,小朋友们终于恢复了活力。 但这时候又轮到姜翘自闭了。 她的菜地开始长杂草了。 种地嘛,没有杂草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一地的菜长得太艰难了,在今年春天这个忽冷忽热的日子里吃了大苦,结果转头还得跟一堆破草抢养分,累都累死了。 没有农药的时代,除草全靠人工。 姜翘只拔了两天杂草,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这草为什么薅了这一波长下一波?它们一天时间就能长那么多吗? 要是人的头发能长得这么痛快这么肆意就好了。姜翘心想。 但是很快,姜翘意识到,这个活似乎不该她来干。 东宫又不是没有花匠,那这菜地算是东宫里的植物吧? 所以这个活,难道不应该找尹徴来干吗? 这时候姜翘完全放下了使唤恩人的愧疚心,非常果断地把任务交给了尹徴。 尹徴却不恼:“正好春季我不忙,往后每日我都会来典膳内局,姜娘子便不必常常挂心了。” 看看人家这觉悟! 都是皇宫打工人,尹徴同事不惧加班,任劳任怨,这是一种怎样的美德啊! 于是姜翘在心中小小地拾起了一瞬的愧疚——又在看见尹徴拔草又准又快之后消失殆尽。 农历三月初七,皇后亲蚕结束,澹台勉闻想念阿娘,当晚进宫了。 姜翘听说他们一家子团聚,估摸着澹台晏河并没有忙到宵衣旰食的地步,心中愈发疑惑。 谢小公爷已经回京一个月了,她把那封信埋到亓蒙山牧场也快一个月了,怎么皇帝那儿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明日朝食要当值的姜翘睡不着,到典膳内局的前院晒月光,心中郁闷。 照理说,不管谢长乐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皇帝应该都会派人查亓蒙山牧场吧? 既然如此,他怎么还没把亓蒙山牧场翻个底儿朝天? 姜翘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皇帝不能查。 这个现实让她备受打击。 本以为把信埋在姜翠城的坟包里,就能万无一失,谁承想,她竟白折腾了。 这样一来,姜翘又开始纠结要不要直接把信给皇帝。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不致命的事儿,就是让她很有危机感。 正烦恼着,房檐上一阵声响,尹徴敲了敲瓦片,问道:“姜娘子有什么愁事吗?” 姜翘单手拄着头:“尹郎君又有酒了?” “今日没有,”尹徴坐正,“我闲来无事,四处逛逛,恰好看见姜娘子面色忧愁。” 姜翘苦笑:“区区小事,只是有些失眠。” 尹徴跳下房檐,说:“不如做点什么事,累了就睡得下了。” “哦?尹郎君觉得做些什么好?” “我们来除草吧!” 说干就干,俩人在菜地附近挂了一盏油灯,然后一头扎进地里,吭哧吭哧开始拔草。 天气渐渐暖起来了,姜翘很快就出了一层薄汗。 人一旦劳动起来,烦恼也就都搁在一边了。 只是姜翘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除草难道不是尹徴的活吗? 说什么“累了就睡得下了”,你小子最好不是在骗我来当免费劳动力!——这会儿姜翘又把自己那一丁点儿愧疚抛之脑后了。
第62章 【062】 不管怎么说, 姜翘跟着尹徴把菜地的杂草薅完,的确是困了,最终获得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睡眠。 不过一觉醒来之后, 姜翘心里还是惦记着无字密信的事儿。 既然皇帝没有派人去挖姜翠城与谢宝珍的坟,就说明他掌握了其他的信息,大致推测出了这桩命案的凶手,只是对于他口中的大事来说,姜家的命案并不紧迫, 甚至有可能是将来顺其自然就能查清的。 姜翘一直想不通的, 其实是姜翠城为何亲自护送这封密信进京。 他没有在明面上找任何理由,而是悄悄离开坪道, 同时他也没有得到传召, 那么亲自送密信无疑是不划算的。 一封几乎无法被普通人破译的密信,已经足够安全,哪怕差去送信的仆人半路被杀了,也不会被幕后之人得到有效信息。信不能顺利送出去,再派人就好了啊, 为何要亲力亲为呢? 还有, 皇帝对廉昇自治区的态度也让姜翘感到困惑。 去年冬天,自治区来的臣子进京学习, 积极接纳来自苍柘的文化,皇帝对廉昇的臣子也并无针对。 但实际上,廉昇使臣返回时, 皇帝派了两万精兵护送——说是护送, 其实根本就没打算让精兵回来, 干的就是监视与威慑的活计。 姜翘再回忆了一下坪道的地理位置,它与擎倬自治区相连, 距离廉昇自治区相隔并不算远,她合理联想了一下皇帝对廉昇的态度与对姜家惨案的搁置,很难不怀疑,姜翠城的密信里写着的,正是廉昇有反心。 这就说得通了——皇帝不急着调查姜家的案子,就是因为他对信中内容已经有了猜测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姜翘的推测,她也拿不准,以防万一,还是要想办法让皇帝看到这封密信。 至于到底是不是廉昇自治区要造反,那就不是她该想的事儿了,每天光是想想这封信怎么办,她都觉得脑子要烧了。 继姜翘觉得脑子不够用之后,澹台勉闻也出现了一样的症状。 随着《胡娘子游学手札》的爆火,市面上很快就出现了模仿甚至抄袭的作品。 画风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如果不是长期临摹,分析他人画作的特点,是很难仿出他人的画风的。 澹台勉闻把姜翘教的东西与自己过往所学融会贯通,才形成了如今风格独特的胡娘子,在京中也是独一份儿,当然不是旁人说模仿就能模仿的。 可是时间推移,他画的越多,可以参考的内容就越多,时至今日,真的出现了类似的作品,其中风头最盛的,甚至还极不体面地取了个相似的名字,叫《杨女郎叫卖手札》。 要说它抄袭吧,偏偏内容不一样,但要说它无辜呢,明眼人又都能看得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女郎叫卖手札》没有精致的临摹本,只有印刷本,并且未见控制印刷量,因此转眼工夫就铺天盖地地卖了起来,甚至隐隐有超越胡娘子的趋势。 许多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知道这漫画是跟风,即便可以给《胡娘子游学手札》当代餐,这些人也不愿意买。 可是有些人却不一样,他们抢不到问耳的漫画,一听说有类似的,立刻蜂拥而至,抢购一空,根本不在乎所谓代餐是否道德。 澹台勉闻不愿意表明身份,因此这件事只能由应久瞻去处理,而如今权贵不可凌驾于法律之上,应久瞻也只能和普通百姓一样报官,等待衙门处理。 最后不出澹台勉闻所料,这样的跟风模仿,法律也帮不了他。 姜翘听说之后,也替他烦恼:“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那当然不能,”应久瞻代为答话,“殿下要写请愿书,递交刑部民意箱,希望完善相关法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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