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鸣”毫不在意的嗤笑:“去死吧!” 柳家大火,自然是有旁观之人,他自然是逃不掉,就抱着一起去死的想法。 洪鸣被推下山崖,失重的感觉瞬间袭来,一路磕磕碰碰,身体都变了形。 他承受了所有的痛。 原来跌下山崖是这种感觉。 一时间,他埋怨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洪鸣”走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看,不嫁给我你就落了个身死异出的下场。” 洪鸣困难的睁开眼睛,他感觉到柳娘就要死了,而他的意识却十分的清晰,骨头碎裂变形的痛楚一点点包围着他。 痛…… 眼前的“洪鸣”出现叠影,看不清他的面孔了。 但他能感觉到他很得意。 他突然就恨起了“洪鸣”,恨起了曾经的自己。 他还能坚持自己没有错的谬论吗? 柳娘何罪?不过是一眼惊鸿入了“洪鸣”的心,他求婚不成反倒害死了别人一家。 意识渐渐混沌,他想起了离他而去的雅雅,她的离开,他悲痛万分,恨不能一死了之。 他会心疼雅雅,柳父又何尝不是! 他脱离了柳娘的尸体,站在原地,看着狼群啃食,白蚁噬骨。 他们以家何其无辜,柳父柳母被自己活活打死,丢进了火海,那个三岁的孩子亦是成了一抔灰,还有柳娘,跌落谷底,成了饿狼的饱腹之物。 错了,他错的彻彻底底。 52、得到再失去 洪鸣感到胸口上压了什么东西,重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睁开眼睛,原来是他的雅雅。 立马起身紧紧的搂住了这具小小的身子,热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还在,爹的雅雅还在!” 洪雅不明所以的仰着脑袋,疑惑的说:“爹爹怎么了啊?” “没事,爹爹就是高兴!” 洪鸣擦了擦眼泪,洪雅病重离去就像他的一场梦,却又无比的真实,就好似他真的失去了一般。 他又认真的看了看洪雅,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病灶,所幸,雅雅健康无碍,脸色红润,哪有先前的病态啊。 那肯定就是梦了! 雅雅笑着依偎在他怀里,掰着手指头说他睡觉的毛病。 洪鸣用胡须去扎她的脸蛋,逗得她哈哈大笑。 “爹爹坏!” 洪鸣正要开口说着,怀里的雅雅突然剧烈的抽搐起来,哇的一下吐了一大摊的血。 他吓的魂不附体,雅雅离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没法忘记因为那梦实在是清晰。 刚要抱着她离开,怀里的洪雅哪有半分呕血的模样,他不信邪的揉了揉眼睛,确实没有。 难道是他眼花了不成? 然而接下来,他频频看到雅雅吐血,再看去又什么事都没有,但到底还是给吓得不轻。 他去了怀仁堂,郎中说没有事。 雅雅抓着他的袖子往前走:“爹爹,我要吃糖人!” 洪鸣有些恍惚,他想是不是自己出问题了,还是那个梦是征兆,只是如今没有显现出来。 他觉得不安,想提前做好准备,任他看遍了整个香云镇的郎中,皆无一人说有病,反而劝说他看看。 他们说,他这是心病。 心病?他怎么会有心病,他只是太担心雅雅罢了。 雅雅这几天很开心,主要是爹爹无时不刻的都陪着她。 洪鸣却没有那么高兴了,反而越来越惶恐,因为他看到雅雅吐血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他隐隐觉得那天很快就会来临。 家里备了很多药,也准备了马车,为的随时能把雅雅送到药堂里去。 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雅雅口吐鲜血,原本欢快活泼的人趴在他怀里一直叫着疼。 这次,他移开眼看去,血红的刺眼。 他心疼坏了,搂着她紧忙去了药堂,雅雅的笑也不复存在。 “雅雅不怕啊,有爹爹在呢!” 起初雅雅还能叫唤几声,没想到他刚踏出房门,雅雅的手就垂了下去。 洪鸣顿在原地,低头看去。 无言的悲伤笼罩心头,他就这样直直的跪了下去,想哭,却张了张嘴,失了声。 怎么会这样…… 他颤抖的想着这句话,是不是还要早点才行? “爹?你怎么跪在地上?” 洪鸣立刻回头,洪雅抱着一直布老虎,歪着脑袋打量着他。 他看向了自己的怀抱,这是个枕头。 失而复得的喜悦再次充盈着胸膛,丢下枕头,他立马去抱了雅雅。 他扑了个空,雅雅消失了。 躺在地上的枕头变成了雅雅,四分五裂,血流了一地。 洪鸣目眦尽裂,扑到地上去拼凑雅雅的尸体。 他又意识到,雅雅刚刚还叫了他,她不会死的,这一定是幻觉! 然而,浓重的血腥味腥的他差点呕吐。 雅雅的身躯不知怎么的被他压碎了,白花花的肠子流了一地。 眼前一黑,他差点晕了过去,但晕的又不是很彻底。 他爬起来,看到了一双青色步履,往上是水青色的裙摆,不盈一握的腰身,撑着油纸伞,如同他第一眼看见她的那般。 出水芙蓉,清秀旖旎。 “柳娘,你来找我报仇了。” 柳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亦如当年他看着濒死的她。 “是啊,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我因果,又岂是你能逃的了的?” “你杀了我吧。” 洪鸣泄了气,整个人苍老许多,佝偻着腰身,如同垂暮之年。 “失而复得如何?再度失去又如何?” 洪鸣麻木道:“痛不欲生。” “你偷得十四年时间,为人父,享人事,你可曾想过我柳家四口人?” 他摇了摇头,那荒诞的日子开始还因为官府的通缉而惶恐,后面一直侥幸逃生而渐渐遗忘。 “我有罪,我认罪。” 柳娘笑了,笑的恣意,庭院大风刮过,树叶杂飞,眼前的景象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热闹的街市。 柳娘出现在他的肉铺前,勾起了他曾经的回忆,正和眼前的一幕幕重叠。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起了歹心。 他瞧着花丛中最美的花,想带回去,那花却扎了他一手,恼羞成怒之下,他将那一片花丛连根拔起,毁而殆之! 柳娘无罪,欲望有罪。 往事重现,他愈发的愧疚。 年少的心动,酿造了一场祸事。 他看到柳娘因为自己而惊慌失措,每次出门都小心翼翼,唯恐再碰到他。 他上门时,柳父柳母大骂着叫他滚,他非但不滚,还将他们二人气的不轻。 柳家上下对他没有一个好印象。 也是,就他这样,谁还能有好脸色。 再后来,他被柳娘划伤了,一气之下放火烧了柳家。 当时火很大,浓烟滚滚,站远了都觉得面上很烫。 偏偏那里面关着一家四口。 “柳娘,千错万错,我洪鸣不会不认!” 柳娘动了动手指,冷笑:“你当然有罪啊!不仅是你,还有你爹,你娘,哪一个不是罪人!只可惜他们死的早,便宜了他们!” 洪鸣张了张嘴,他爹在来到香云镇没多久就死了,他娘还好,熬了一阵子,跳了井去了。 之后儿子媳妇也相继离开,只留了个女儿,如今也是去了,这就是报应吧,偏偏他还不自知,自觉逃过一劫,谁知苍天有眼,从未放过他。 “你说的对,这条命也该还你了。” “你早该还给我了!” 柳娘伸出手,细长的指甲穿透了洪鸣的胸膛,用力一拽,血液汹涌,一个还在跳动的心脏出现在了她掌心,滴滴鲜血滑落。 “一个作恶多端之人的心竟然也是红色,真是可笑!” 她毫不留情的捏碎,直至化成齑粉。 洪鸣的嘴唇蠕动两下,身子轰然倒塌。 53、钱耀宗的大哥 柳娘是在清晨吐露之际回来的,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柳树下等待她的沈黎。 她轻声道:“主人。” 沈黎点头:“我知道了,恭喜了。” 柳娘婉声谢过,化作点点荧光。 微风吹过,柳树婆娑。 沈黎摇着扇子,闭眼小憩。 沈重行要恢复了,爹娘会很开心吧,但愿这小子以后科考不要麻烦自己,她很怕麻烦的。 洪鸣一夜间暴毙的事情在香云镇只掀起了很小的波澜,据说他还留着个六岁的女儿,可怜的很,走运的是被一户无儿无女的老太太给收养了。 沈扬去私塾的时候其实不大愿意,他害怕看见洪鸣,但是听到别人说他死了,心里痛快极了,谁叫他害得他被爹揍了顿几天都没去上学,连手里的零钱也被克扣了许多,每天只有一文钱了。 一文钱能干什么,连个话本子都买不到! 他路过红楼时,听着里边的声音,有些手痒痒。 全身上下他只有一文钱,下个注也要五文钱起步,只好歇了这个心思。 私塾的先生其实不大管他,原先胡先煦因着题目对他有些关照,后面一直没有通知,目光就从他身上移开了。 再加上进来跟钱耀宗鬼混,哪里还有心思放在读书上,恨不能日日出去喝酒耍乐。 书院里书声琅琅,沈扬刚要进去,旁边的墙角处钱耀宗比划着手。 “沈扬,快过来!” 沈扬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钱耀宗的方向。 “我们去哪?” “去个好地方!” 钱耀宗带着沈扬七绕八拐,来到一处河边,而河岸边上停着一个船舫。 沈扬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的?” 钱耀宗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想什么呢,当然不是我的啊!我要有这钱还不得笑死!” 钱耀宗家住在镇上,有点小钱,但是船舫是绝对买不起。 沈扬心里暗骂了一声,看在这人对自己大方的份上,姑且忍了。 “那这是哪里来的?” “我大哥叫我过来玩玩,咱俩不是兄弟嘛,这久过来带你一起张张见识!” 沈扬一去心底的埋怨,露着个笑:“够义气!” “先上去看看!” 这船的主人是县城里的林家人,叫林杰,家里做的是大生意,银子是哗哗的往里面流。 至于他为什么会认识,那全靠了他爹啊,路上遇见了林杰的母亲去收债,恰好碰见了她要生了,于是连忙给送到药堂,母子才平安。 后来林杰认了钱父为干爹,两家的关系还不错,主要是他爹不挟恩图报,也没主动要过东西。 钱耀宗叫了林杰一声大哥,说:“大哥,这是我的好兄弟!” 林杰狭长的眼睛看向了沈扬,打量审视的目光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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