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四人面面相觑,随后一笑。 这大反派,原来是一杯倒啊。 谁成想,沈重行又抬起头,这回他满脸酡红,双眼迷离,望着那皎洁的玉轮。 “我心似明月,何处心堪皎?” 沈黎撑着下巴,这大反派有喜欢的人了? 莫不是兰缨? 目光移到胡吃海喝的兰缨身上,兰缨懒懒的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大快朵颐。 一天没吃饭,差点没饿死她,还干了那么多体力活,当然得补补。 沈重行又在如痴如醉的念着什么,说到柳树,说到小院,说到爹娘。 也有可能是她猜错了,才十四岁,还是个小屁孩,哪里就懂得什么是感情的事了。 比起沈重行的一杯倒,兰缨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爹娘已经去睡了,院子里唯有她们二人。 沈黎端起碗,跟着兰缨共饮,两人饮酒如饮水,半点不见醉意。 眼见一大坛要见了底,这时一道声音赶忙制止。 “给我留点!” 沈黎支着脑袋,随手一抬手,一阵红光毕现,一个人站在了原地。 是寒藿。 他腆着脸道:“二位主子,给我来点。” 兰缨抱着酒坛子,侧着脸道:“给你干什么,这是我弟弟的成亲酒!” 沈黎捂着嘴咳嗽一声:“说什么呢。” 沈重行现在可没成亲,再说,柳树下又不是只有这么一坛。 “主人,我闻着这酒香呐,就馋人的紧,赏些给寒藿吧。”寒藿拱手作揖,笑得没脸没皮,完全不见白日之风光。 沈黎反问:“你想喝酒?” 寒藿连连点头。 她一指院子里的柴跺,道:“把那些柴劈了,我便给你。” 寒藿一见,劈柴还不是个简简单单的事,正要过去,沈黎又道:“不许使用法力。” 寒藿垮着张脸。 沈黎眉头一挑,语气里含了些意味。 “你不愿意?” “没有没有,我这就去。” 沈黎让兰缨留了碗酒,待到夜色正浓,乌云蔽月,三人去了镇上一趟。 …… 杨家裁缝铺。 街边烛火明灭,行人寥寥,街铺紧闭,已经起风了。 杨小玲笑着送走店里的最后一位客人,待到那人走远,灭了门口的烛火,关了门。 她举着柴油灯,在柜台上算着今日挣得几钱,面上愁云密布,挥之不去。 西郊之事,断了她的财路,只盼着余下可不要再出差事了。 窗户被风吹开,桌上的烛火扑腾两下熄了。 杨小玲起身去关窗,望着窗外的街道,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将窗户吹开了,关紧后,这才回来取出火折子将其点燃。 她用手盖着周边,防止这火再次熄灭。 也不知怎地,明明门窗已经紧紧关闭,这火焰却是跳个不停。 杨小玲掀开帘子,进了内室,点燃了其他的柴油灯,室内算是一片通明了。 亟待她转身之际,手中的柴油灯“啪嗒”一声摔落在地。 “你……你怎么进来的!” 沈黎安然一笑,做到桌边坐下。 “我怎么进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杨掌柜可知余下人伢子在何处,剩下拐卖之人,又在何处?” 杨小玲自是认得沈黎,今日在铺子里买下顶好布料,算是大主顾了,只是来这她小小的裁缝铺,质问她人伢子的事情,让她险些失了分寸。 “人伢子之事与我何干,我一个小小的裁缝,哪里有那等本事,再说我一个弱女子,哪里就能拐了那大汉!” 沈黎哦了一声,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 杨小玲感觉那声音像是敲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尽管两人不说话,她却感到了无名的压迫之感。 额头隐隐渗出汗珠,这卧室仿佛自成一体,像在给她施压。 眼前少女笑意盈盈,随着她的手指一敲下,那压迫感便愈重一分,直至弯腰,再也抬不起来。 杨小玲心生恐慌:“姑娘,我真是真不知道,我一老实百姓,又怎么会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你虽不是人伢子,却能掌管这县城的人伢子,我说的是与不是呢?” 杨小玲失口否认:“姑娘定是误会了,我与那人伢子毫无关系,定是哪个人污蔑我这无辜弱女子!” 沈黎站起身,幽幽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死心了。” “姑娘,真的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 “你说,我为什么会知道,又为什么,你无法直起腰身?” 杨小玲脸色大骇,欲要说话,却惶然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沈黎背过身去,“杨掌柜,我既然有能耐进你的屋里,自然是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你确定要隐瞒吗!” 话音刚落,沈黎再次转身。 杨小玲蓦然瞪大眼睛,昏死过去。 71、杨小玲死 “真是不惊吓啊。” 兰缨踢着杨小玲的身体,转身坐了下来,随手就要端起茶壶倒水,但桌上却只有一个杯子,又只得放下。 “既然是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吧。” 蛇妖寒藿本在深山修炼千年,不甚被一道行高深的和尚所伤,幸得一男子所救,为报答恩情,自愿来这香云镇听从其令。 至于恩公是谁,他没告诉他名字,只吩咐他一路向南,寻得手中持黑羽令牌之人,按那人吩咐即可。 之后,他便成了西郊矿山的守矿蛇。 寒藿蹲在地上,五指成爪,距杨小玲不过半寸之长,红光乍现。 杨小玲坐在地上,睁开双眼,里面却是一片空洞,整个人形同傀儡。 寒藿厉声道:“余下的人伢子俱在何处!现在通通全部交代出来!” 杨小玲僵着脸,缓缓道:“人伢子余八名,分别为香云镇棺材铺三人,欢喜楼四人,余一人为镇长向南宁管家吴效……” 矿场只有西郊一个,抓的是男人。 但是欢喜楼和一些窑子,抓的可就是女子了。 听到后面,寒藿都捏着拳头,暗骂这些人实在是过于草芥人命。 他说这话时,两道目光一齐看向他。 他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向善了嘛。” 事情既然已成,沈黎携着兰缨回去,寒藿留在此处,督察完成这次任务。 杨小玲睁眼时,纳闷自己怎么这么困,竟然睡在了地上。 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熄了灯。 她闭眼之时,房梁上,一道绿眼睁开了。 寒藿搜寻了杨小玲的记忆,在她的记忆里,只看到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并不是那个持有黑羽令牌之人,此后也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之人。 但是他不小心看到了杨小玲的梦。 随后他不屑的嗤笑一声,又是个坐着发财的白日梦。 …… 杨小玲打开房门,身上揣着布囊,小心的关了门,对着打招呼的老伯还说说笑笑。 “去哪里呀?” “去县城哩!” “又要去进货啊。” “是啊。” 杨小玲叫了辆马车,一路送着她去了县城。 一条细小的青蛇在屋檐上吐着信子,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然后钻进了墙缝里。 待到消息传回镇上,不知那老伯作何感想。 “你说什么!” 许县令一拍案板,对着地下跪着的杨小玲震惊不已,主要是她这番话,实在是让人无法不惊讶。 “大人,小女子所言句句属实,我见着那被拐卖之人实在可怜,便心生悔改之意,前来投官自首,大人,您看。” 杨小玲取出昨日写好的信,立马有人呈了上去。 许县令和县尉抚须相视。 县尉道:“大人,会不会骗人的?” 许县令摇摇头:“这女子说的真切,怕是真的,你马上叫人将纸上之人捉拿归案!” “是。” 其实,杨小玲内心和面上却在做着无比艰难的斗争,她没办法相信自己不受控制了。 这一切并非她所意,她怎么可能会报官自首,她还要发财,还要去京城享受她的繁华梦!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而且这事要是传到香云镇,她怕是活不了,林大人定然会派人来杀了她! 杨小玲想要摇头,想要否定这都是假的,但是自己说了什么?她说:“大人,还请尽快将他们缉拿归案,还香云镇一个祥和之地。” 杨小玲心生绝望,猛然间想起昨晚房中出现的女子。 是她!一定是她干的! 难道报应来了? 杨小玲低着头,心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虽是自首,念着有功情节,县令许是会判的轻些,但坏了林大人的事,她绝对好过不了。 那女人,够狠! 县尉带着杨小玲来捉人伢子的消息不久就传了回来。 杨小玲被压在最前面,经着她的指认,余下的人伢子一个没跑,甚至连欢喜楼,都叫人给关了,里面多穷苦女子,还有被强制拐来的,如今都遣散了去。 “那不是杨掌柜吗?” “什么杨掌柜,那可是人伢子头头,坏的很!” “我今日还同她打招呼来着……” “这婆娘看着面善,心底却是如此的恶毒!” “啊,我身上穿的衣服可都是她家买的,真嫌晦气!” 杨小玲听着别人的话,心底死寂一片,嘴上却说:“我有罪,我知罪,我罪该万死。” “是,你的确该死!” “人伢子都该死!” “我香云镇竟出了如此败类,简直比尤为海那畜生还不如!” “烧死她!” 百姓手里的菜叶鸡蛋砸向了杨小玲。 昨日她还好好的从林大人那里回来,转眼间,她离死就那么的近了。 人群之外,一个小童折身返还。 林府内。 林大人一拍桌子,咬牙切齿:“这个杨芸!” 黑衣女子道:“我去杀了她。” “她没暴露出我的身份?” “暂时没有没有。” “做的干净点。” “是。” …… 大牢里。 杨小玲单独一个牢房,其他人伢子关在一个牢房,如今,他们正直质问杨小玲为何出卖他们。 杨小玲苦笑,果然亏心事做多了,总要碰上鬼,偏偏,她没办法说出来。 她枕着茅草,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眼前黑影一闪,一个手持匕首的黑衣女子从天而降。 杨小玲下意识的后退,原以为做足了心里准备,没想到临死之际,她还是怕的要命。 黑衣女子嗤笑一声:“你如今倒是会怕,坏大人好事之时怎么不想想怕!” “林媚,我……” “死到临头,允你说句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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