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的却是傅希年痛苦异常的一张脸,他额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双眸紧闭,牙关咬得死紧,嘴唇泛白。 虽然不知他是怎么了,但是,趁他病,赶紧逃啊! 若是能活,谁愿意死啊? 司韶甩了甩手腕,这回轻而易举地就挣开了,显然他已难受得顾不上她了。 再不迟疑,司韶猛地从他身上蹦起来,一下子躲开老远,暂时不敢靠近了。 她这么一逃,自然惊动了他。 此时,他不用制住她,强忍着痛苦又靠回了树干上,眼眸半睁,神色晦暗不明,不过还是冰冷彻骨,漠然至极。 一阵疼痛涌上来,傅希年疼得双手抓地,骨节泛白,不再看她,眼眸重又闭上。忽然,他再忍不住,一侧头“哗”地吐出一口血来。 那血猩红,沿着他的嘴角溢出,在他苍白的下巴上留下了一道血渍。 司韶实在不知他到底受了什么伤,这看着也不像被蛇妖伤的呀。反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猛烈冲撞、对抗着,谁也不服输,随之产生的痛苦都由他一人承受。 那一口血似乎耗尽了他的力气,他无力地垂下脑袋,那双雪白狐耳也耷拉了下来,要不是有树干靠着,简直就像一摊死尸躺在地上了。 许久,他一动不动,半点动静也无。 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边,司韶在快速思索着对策,她望着那边已然无声无息的人,两人现在已结怨,趁他病要他命吧,不可行。且不说她干不了这样直接杀人的事,关键那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不可知,万一反被他杀了呢? 再说现在就逃回去,然后呢,要告诉大师兄他们吗?就算告诉了,她又能活得下来吗?别忘了,他可是连徐莫庭都不怕的人。 逃,能逃得到哪里去? 司韶摇摇头,这些都不太可行。 想了想,她还是一步一步折返了回来。 现在,他肯定需要她救他。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 她走到他身边蹲下,踌躇之下,伸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他果然被她戳得睁开了眼,琥珀眼眸淡淡望过来。 司韶冷静地道:“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我知道你不一定相信,但是我的修为怎么样你是一清二楚的,对上你,我别无胜算。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什么。” 他一直默默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司韶与他打商量,又道:“你现在应该需要我的帮助,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只要你答应不杀我,我们和和美美的,我可以帮你疗伤。行吗?” 说罢,司韶心下呼出一口气,她这样的小菜鸟,摆明够不上威胁,没必要取了她性命吧? 除非,他真的疯魔了。 万幸,傅希年似乎还保留着一丝理智,默默对视中,他终于哑声道:“可以。” 解除危机! 司韶真正地放松了,微微一笑,这才料理起他身上的伤,那伤痕一道一道的,皆是方才被蛇妖绞出来的,有些皮肉都绽开了,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溢,仔细一看,那血竟都泛黑了。 那蛇妖身上有毒! 正想处理这边的伤口,谁知,他突然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颓然地半躺着,身子无法自控地往下滑了滑。 司韶顿时手忙脚乱,赶紧伸手揽住他,他没挣扎,顺着她的力道往上靠了靠。 傅希年眼眸低垂,声音轻弱:“注灵力……” 是向他注入灵力吗? 在他的默许下,司韶缓缓拉起他的手,那手上面还沾着不少灰土、血渍,不过丝毫没有减损那只手的好看。 不合时宜地,司韶竟暗暗感叹这人皮囊的得天独厚来。 摇摇头,还是干正事吧。 司韶把自己的手覆在那只大手上,他的手比她的大许多,几乎可以完全笼罩住她,就是有些凉,与她温温热热的形成鲜明对比。 此前司韶就怀疑他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冲撞,灵力一探进去,果然如此。那股力量与灵力互不相容,互不相让,而此时,那股力量正占着上风,气势凶猛,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 这应该就是他的妖力了。 难怪他被激得吐了血。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够忍受的。 要是她,估计早就疼得满地打滚了。 他却还能安安静静待着,牙关紧咬,不时瞥她一眼。 司韶耐心地引导灵力运行,一点点走遍体内的奇经八脉,平衡掉那股汹涌的妖力,让经脉趋于平稳。 良久,司韶总算呼出一口气,清掉最后一点妖力的躁动。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抬眼看向对方。 平复妖力不是个容易的过程,看得出他忍受得也很艰难,整个人冷汗涔涔的,面色犹自惨白如纸,嘴唇都被咬破了,还在溢血。但是,现在的状态明显比方才好上太多,那双显眼的狐耳又竖直起来了。 司韶望着他,道:“九师兄现在感觉如何了?” 他有气无力地答:“死不了。” 他抬起眼皮,眼里已经没有了那浓重的戾气,竟然变得理智清醒了许多。 这样就好。 司韶还对方才的事心有余悸,虽然双方已算建立了一个交易,但是鉴于他已然正常,再深入探讨一下对她的处境更好。 “九师兄方才是要杀了我吗?” 少女声音轻柔,清澈灵动的明眸巴巴地望着他,似乎极为在意这事,想要得到他的回答。 妖力平复下去后,傅希年总算能使上一些力气,他挪了挪下滑的身子,头轻轻一歪,靠在树干上,与她对视。 他一只手垂在地上,无意识地胡乱揪着地上的野草,盯着她的眼睛,道:“师妹在说什么?师兄怎么会想杀师妹呢?” 司韶懵了,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否认。 做过还不认吗? 下一刻,傅希年就见面前巴望着他的少女,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气得鼓了起来,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的唇角不觉弯了弯,经历了一番非同寻常的痛苦后,骤然松弛下来,他竟莫名来了些兴趣。 傅希年琥珀眼眸深沉,意味不明地道:“要是我真的要杀了师妹,会怎么样?” 这人恢复正常了,司韶也就能放心地与他说话了,听他这么问,她想也不想就道:“那我也要杀了你,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我也要拼死抵抗!最好当然是把你干掉!我要活着!” 少女显然对方才的事耿耿于怀,气哼哼地瞪着他。 傅希年神色一敛,轻眨了眨眼,就见对面少女一脸警惕,小心地道:“九师兄,你现在还好吧?”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动手。 傅希年手指勾着地上的草,认真地道:“放心,我不杀你,你的交易作数。ʟᴇxɪ方才我……” 说到这,傅希年忽然扭头望向一边,顿了顿,又恢复他那冷硬的语气,讥讽道:“说了不杀便不杀,师妹不是说了么,我对师妹的修为还是很放心的。所以,师妹也不必担心。” 他心内冷笑了一声,像他这样的人,谁敢轻易靠近,谁会不担心?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他知道的。 听他这么说,司韶放下了心,还好他现在还是能好好说话的,不像原著里那般杀人不眨眼。 见他不知为何,撇开了头,视线望着远处,不知在看着什么,反正都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这人身上的伤还没处理呢,想着,司韶扯了扯他的衣袖,那衣袖也是够破烂的,就这么轻轻一扯,竟然扯掉了一截下来,露出他白皙修长的手臂。 当然,这一扯也把人扯回头了。 少年一身破破烂烂的红衣,上半身靠着树干,看了看自己光裸的手臂,再看看那一脸懵然的少女,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司韶:和病娇待在一起的一天……
第19章 痒 那细弱的温热呼吸,一次次地喷洒在他的胸膛上。 “怎么,师妹修为不高,倒是有一身蛮力?” 他悠悠地问道。 司韶不禁汗颜,忙不迭道:“九师兄,你身上的伤需要马上处理,你觉得呢?” 总觉得现下的气氛有点教人尴尬,还是转个话头吧。 傅希年盯了她一阵,倒没有再说出什么阴阳怪气的话,还好生配合起来,敞着身子,爽快道:“师妹,来吧。” 司韶:“……” 之前要给他的那粒丹药,早不知丢哪里去了,司韶只好又重新倒了一粒出来,递向他:“吃了。” 傅希年望着少女眼中充斥着的不容拒绝之意,半晌,轻哼一声,利落干脆地吞了丹药。 接下来就是他的伤口了。 司韶定定打量了几下,有些伤口皮肉翻卷,实在可怖,而且都泛黑了。 她取出一把匕首,道:“得先把伤口上腐烂处切除了。”她斟酌着道:“应该……有点痛,你忍一下。” 他眸光不变,轻点了下头。 过程倒是出乎意料地顺利,司韶稳稳地拿着匕首,一点点剜掉了腐坏的血肉,最后整双手倒是血淋淋的,瞧着十分渗人。 不过那些都是好处理的伤,还有其他比较隐秘部位的没法动。 司韶呼出一口气,伸臂蹭了蹭额上的汗,只觉浑身都冷汗涔涔的,对他道:“上身的伤……要脱掉衣裳。”他上半身的伤是最重的,那黑色的血干涸了与衣裳凝结在一起。 他挪了挪身子,掀起眼帘,望了她一眼,道:“行,我脱。” 司韶救人心切,就这么两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傅希年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一点锁骨,下意识抬头望过去。 四目相对。 半晌,司韶想到了什么,道:“是不是伤得太重,你自己不好动手?要我帮你吗?” 她倒是很善解人意。 傅希年淡道:“不用。” 说罢,三下两下就把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 此时,司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大晚上的,周围阴森漆黑,一点声音也无,唯有一点月光照在眼前这人身上,映出他莹白的身躯。 宽肩窄腰,肌肉紧实,雪白的狐狸尾巴被掩在衣衫之下…… 司韶猛然甩了甩脑袋,再度恢复了专注的模样,他上半身的伤,一处在胸膛,一处在腹部,都是形容可怖的重伤。 她屏住呼吸,凑到他身前,认真仔细地处理他的伤口。 傅希年低眸,就见自己胸膛挨着一颗小脑袋,毛茸茸的,这样的伤口本是寻常,他早已不会感知到痛楚。可是他忽然觉得有些痒痒的,特别是那细弱的温热呼吸,一次次地喷洒在他的胸膛上。 垂在地上的手忍不住又抓了抓那野草,只想一把将这些草薅秃了。 还好,这种陌生的、难熬的时候没有持续多久。 经过先前一番的操作,这回司韶的手法更加娴熟了,很快就将伤口清理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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