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走去自己的床,脚步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挪动得极为艰难。 看到人慢慢走了回来,司韶十分爽快地拍拍一旁的床,道:“我睡在里面,你睡在外边吧。” 一句话就将二人如何睡安排了个妥当。 看着他磨磨蹭蹭地爬上床,做着最后的挣扎,司韶在心内偷笑,鉴于二人在现实已同榻睡了好一阵子,在梦中再同床就接受得更快了。 她实实想不到接近他的更好办法了。 要想知道一个人内心深处的秘密,有什么法子比枕边人更为轻易的吗? 司韶在被窝里躺好,注意着身边人的一举一动,动作虽慢,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在床上躺下之后,离她这边还隔了好远的距离。 床帘掩下,遮去了喜烛燃烧的光线。 共处这一方小空间,司韶才闻到了一丝浅淡的酒气,其中还夹杂着一点淡得几乎闻不到的药味。 记起他现在的身体应当不能喝酒,她忍不住问道:“怎么喝酒了?” 傅希年此时只觉全身都在煎熬,听到她的声音忽然响起,僵了一下,知道她应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他常年喝着药,酒是不能喝的,不由解释道:“喝了一点,不多,应当无事。” 司韶轻轻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之后,身边的人再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呼吸也趋于平缓,像是睡着了。 傅希年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慢慢放松了身体,困倦也慢慢袭了上来,他闭着双眸,将睡未睡之际,身侧竟贴上了一具身体,温暖柔软。 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将人揽入自己的怀中,汲取着怀里的暖意,只觉内心好似得到了满足。过了半晌,脑子忽然清醒了一瞬,看到自己竟将少女全然抱在了怀里,身体微微一僵。 只觉手下的温暖变得滚烫起来,他不能再将手覆在上面。 脑子一瞬完全清明了,他竟会做出如此失礼之事,纵然是她叫他上床睡觉,可他内心暗暗知道,若是他不愿意,他可以拒绝,可他选择听她的话…… 二人不能称作夫妻。 他知道的。 可他,也喜欢靠近她。 她说错了。 枕在胸膛上的少女忽然动了动,他的思绪便顿住,看到二人现下的状况,手脚又僵硬起来,慌忙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回了原位。 这时,却听少女好似轻轻呢喃了一句什么,声音极轻,他不能听清。 过了一会儿,他终究忍不住,倾身朝她凑近,将耳朵抵到了她的唇边,听到她细微的声音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是问他吗? 他想要什么? 见少女再无什么动静,他翻身躺了回去,闭着眼睛,却没有了睡意。 初初被幽禁在静园时,因着身体被人下了毒,已然破败不堪,每天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只想要身体快些好转。 后来身体好转了,不用再那么痛苦,他望着被高高的墙挡住的外界,只想要撞开那道墙,从这个牢笼出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年岁渐长,也不再同之前那般躁动,心态平和了下来,对自己目前的状况忽然没了兴趣,好似也没了想要的东西。 心内空无一物。 将将沉入睡梦之时,脑海里忽然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不,其实他内心在极度渴求着什么,却求之不得。 他想否认,可是没等他否认什么,又睡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身侧果然早已没了人。 司韶半点不惊讶。 按照礼仪,今日他们竟还要到宫里向皇帝谢恩。不管怎么说,这急促的婚事是皇帝赐下的,而皇帝因着当年的事,虽将傅希年幽禁,却留了他一命。 他们二人理应走一趟。 司韶收拾好出来,就见傅希年换下婚服后,又穿回了白衣,坐在轮椅上,在庭院里专心致志地煮茶。 见她出来了,倒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对她招手:“过来。” 司韶过去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听他慢慢地说道:“等一下你便留在这里吧,我自己走一趟就可以了。” 司韶自然知道,这人是怕自己代嫁被人发现吧,她浑不在意地摇头:“不用,我也随你一道去,放心,原先要嫁你的李小姐不常出门,并无什么人认得她,没人会察觉我的身份的。” 老皇帝也不过给傅希年安排了一个小官之女,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能有多大的交际圈,更无什么人认识了。 傅希年默了一下,对她点了点头,同意了。 二人乘着马车缓缓向皇宫驶去。 大街上热热闹闹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司韶在车厢里待着乏闷,忍不住偷偷将车窗帘掀了一角,张望了一圈,看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 “那里卖的什么?看起来很好吃!” 她终归对这些古代的物事不是完全熟悉,遂满含好奇地问道。 傅希年闻言,便也像她那般,凑到了她的身边,往窗外看去。 一时之间,小小的车窗一角,两颗脑袋挤挤挨挨在一处。
第97章 偷吻 他老早就偷偷做过这样的事。 繁闹的街市边, 尽是小摊小贩在叫卖各种各样的吃食,热气喷腾缭绕。 司韶望着不远处的小摊,只觉被勾出了一点食欲, 催促一旁在看的人:“看出那是什么了吗?” 马车辚辚往前驶去,离那处小摊越来越远。 傅希年摇了下头,道:“抱歉。我对这些小吃食并不是很了解, 不知道卖的是什么。” 他语气郑重, 饱含歉意, 似乎不能为她答疑解惑让他很是歉疚。 司韶将那帘子放了下去, 转回头来,这动作实实有些突然, 身旁的人还挨在她身边, 猝不及防之下, 脸颊被她的脑门撞了一下。 不知是谁更痛。 司韶抬手捂了下额头, 抬眼望向他, 正好与他关切的眼神对上,忽然便笑出声来,道:“我没事!又不痛。” 此言一出,他那紧张的神情终于松弛了些, 对她点点头, “嗯”了一声。 想起方才是要说什么, 司韶便笑道:“既然不知道的话, 不如我们待会回来的时候去尝尝好了!怎么样?” 她的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 眼底充满了期待, 巴巴地望着他, 傅希年不由自主便点了头:“行。” 很快马车驶到了宫门前, 二人下了马车。 傅希年这个犯过大错的皇子自然ʟᴇxɪ是没有什么接待的, 只有一个小太监不耐烦地给他们指了一下路,便让他们走入这座森严的皇宫了。 没有人带路也好。 省得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司韶怡然自得,与傅希年慢慢吞吞地行走在宫道上,一路欣赏沿途的景致,倒是他不时将目光投在她身上,又很快就收回。 犹犹豫豫的。 他是不是想要说些什么? 在他又将目光望过来时,司韶骤然转了眸,一下便将他的眼神捉住了,得意地笑道:“有话要跟我说?” 这突然的对视好似令他有些手足无措,略显苍白的面容上微微烫了一下,将目光移向前方,道:“没有。”顿了一下,他又道:“皇宫里有很多禁令,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没有什么事也不用进宫了。” 他是在安慰自己吗? 方才进宫门的时候,那小太监的态度确实不算好,鼻孔朝天看人,让人心里厌烦,她狠狠皱了一下眉。 之后心里还陡生一股戾气,与他走了一会儿才消散开来。 整日待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不被逼疯那才是怪了。 司韶颔首,笑道:“那就好。”说着看了眼周围,与他凑近了些许,低声道:“其实我上回悄悄来过了,这里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压抑极了。” 说罢,就见他垂眸盯着她看。 司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眨了眨眼,道:“你知道的,我们江湖中人就是喜欢到处去逛,上回见皇帝把你召进了宫,我突然也想看看这皇宫是什么模样,就……就跟你进来了。” 她越说越小声,以为他不喜欢有人背后跟着他,一只手忍不住攥了攥他的衣袖。 此时二人来到了一处稍显偏僻的小道,道旁种了一些花花草草,司韶目光微微一错,看见了什么,吓得惊叫了一声,整个人跳起,往他的身上扑去。 不再是一只手攥了他的衣袖,而是两手都将他紧紧抱着,两腿更是夹紧了他的腰。 司韶瑟瑟发抖地道:“快走快走!往后退!往后退!有蛇爬出来了!” 她生平最怕的就是蛇这种长长的物种了,偏偏来到修仙界后,不是遇到蛇妖,就是一群群的蛇,想起都头皮发麻。 现下她还没了灵力,对付一条蛇可没有那样得心应手。 还是让傅希年来吧,反正他又不怕。 一团温暖的身体骤然扑入了怀中,傅希年下意识张臂将她紧紧抱住了,垂眼看去,果见一步远处,从旁边的花丛缓慢爬出一条蛇来,看着个头也不小。 傅希年听到她颤颤的声音,赶忙抱着她往身后退去,直至退到了看不清那蛇的地方,方才停下来,对她道:“好了,我们走远了,那蛇没有跟来。” 司韶两只胳膊圈紧了他的脖颈,把脸搁在他的颈窝处,一时没有抬起,声音闷闷地道:“真的吗?那它还在原地吗?” 傅希年声线平稳,低沉的嗓音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真的。不信你回头看一下,它没有我们走得快,还在原地呢。而且它好像又钻回花丛了。” 司韶“嗯”了一声,平复了一下呼吸,发觉自己竟还攀附在他身上,想起他如今病弱的身躯,微微挣扎了一下,等他松了些手,便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温暖柔软的身体骤然远离,那紧贴的触感却好像还留在上头,一时没有消失,傅希年微微垂下眼帘,袖中的手蜷了一下。 往原处看去,那条蛇果然不见了,司韶松了口气,正想与他换条路走时,一个陌生刺耳的声音忽然响起。 “哟哟哟,小五带着自己新婚的妻子进宫来了?” 来人是一个穿着杏黄色华服的年轻男子,身后跟着一大群的宫女太监,神色不善地盯着他们二人。 毫无疑问,此人就是当今太子了。 在夺嫡中,傅希年就是败给了此人,由此沦落到圈禁的境地。 没有人应声,那太子又冷冷哼了一声,嘲道:“怎么,那条蛇呢?竟让小五还好好地与自己新婚妻子在这处搂搂抱抱,简直不成体统!想来小五离了皇宫太久,竟不知宫里的规矩了!” 傅希年面无表情,司韶也没有说话,想到那条蛇竟是这人放出来吓他们的,又来此恶言恶语,只觉得胸腔忽然涌起一股怒火,在拼命地压制着。 而那太子当即又接着道:“见到孤,竟不懂得行礼吗?”说着,他注意到了什么,将目光投向了司韶,竟挂着垂涎的笑道:“五弟妹长得真好看,若是以后在五弟那里过不下去了,孤这里永远对你敞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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