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被吼得耳朵一痛,下意识按了下,皱眉道:“你跟我那只傻鸟指定有共同语言。” 赤澜九消化了两秒,只留了两个字:“牛逼。”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这一切看在桑寻眼里,那就是景春和这位长相妖冶的男的眉来眼去,而且好像关系还不错。 景春一直在听他在心里琢磨她和赤澜九的关系。 一个头两个大。 她和赤澜九认识真的很巧合,有一年的七月半,幽都城门大开,鬼族回阳间探亲的日子,这时候鬼市也总是很热闹,景春就去鬼市卖点东西换灵石。 那天赤澜九在鬼市瞎逛,路见不平拿骨鞭抽了几l个欺行霸市的恶鬼头子,把鬼市搅合得鸡飞狗跳,她爹追着要来抽她,她一路跑出了幽都,去了不周山躲清静。 景春刚从鬼市出来,她从扶桑身上砍了一些树枝拿去卖。 扶桑木历来就是制作法器的好材料,但还没有人敢追着扶桑砍,偶尔捡到一些掉落的枯枝残枝都够很多人宝贝了。 景春拿去卖,没想到被盯上了,几l个厉鬼追出幽都,在不周山把她拦了下来,要她把身上的宝贝都交出去。 她灵力微弱,加上只有灵体,乍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冥界小鬼,她被几l个厉鬼围住,周身泛起绿光,无数的藤条枝蔓拔地而起,她的神相露出,护体神光驱散了不周山的昏暗,她俯瞰着那几l个厉鬼,低声说:“我不想动手,你们自行退去吧!” 那几l个厉鬼看她神相不稳,只是一团绿光组成的模糊轮廓,都看不清本体,料她神位低,本体也孱弱,恶从胆边生,不退反进,逼近她。 景春本来就是装模作样,根本支撑不了多久,顿时觉得自己要完。 然后赤澜九突然就出现了,她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头红毛嚣张地翘着 ,甩了甩鞭子,骂了句:“滚!” 这么标志一头红毛,幽都没人不认识,几l个厉鬼四散溃逃,生怕被这混世魔头逮住。 景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由衷地拱手道:“谢谢。” 赤澜九揪她藤条上的小花,流氓似的:“变朵向日葵看看。” 她那时还不被允许去人界,幽都没有鲜花,景春觉得她跟个小孩似的,思索了片刻,真的变给她看了,然后她就赖上自己了似的,一路跟着她,跟得景春根本不敢回去找扶桑。 虽然扶桑根本谁也不怕,但他太爱清净了,景春生怕自己给他惹麻烦被毁尸灭迹。 于是她只好陪着赤澜九漫无目的地瞎晃,一直到夜过子时,赤澜九才拍拍屁股走人,抬手留了一串珠子给她,那是一串骷髅头串成的珠串,看起来怪渗人的,她说是忘川底下的泥土烧制的,每一个都是鬼傀儡将军,一个可抵千军万马。 不过景春从来没用过。 景春胆子小,从那之后就没再去过幽都了,倒是赤澜九偶尔会溜出来找她。 那算是景春活到现在,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两个人关系谈不上多亲厚,但她觉得意义是不一样的。 雨小了一点,一群人在这里逗留太久,很多学生都把这里看了个遍,纷纷觉得无聊,嚷着要走,老师就叮嘱大家带好雨伞,没带的和同学挤一挤,他们去下个地方。 景春撑开伞,拉住桑寻,照旧走在最后,缀在队伍的末位,悄声说:“桑寻,你相信我吗?” 她问得很认真,桑寻所有的疑惑就都暂时先咽下去了,但他也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那无声的抗议让景春感到有些微的头疼。 她说:“我和周澜就是很普通的朋友。” 说完,她又觉得这样很不好,于是改口:“就是很纯粹的朋友关系。” 他不说话,只是默默想:朋友不会那么自然地趴在你肩膀。 景春:“……” 她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说她其实是个女生,估计桑寻会觉得她疯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算了,解释不清就先不解释了吧! 以后再说。 她把伞塞他手里,让他 撑着,因为他实在太高了,她撑不住。 桑寻老老实实撑着伞,别过头去,内心五味杂陈,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啪嗒啪嗒砸在伞面,他撑着伞,景春的手攀着他的手臂,两个人紧紧挨着,可他还是觉得不够。 他觉得自己离她很远。 远到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有时候觉得她很近,可大多数时候觉得她很远。 他觉得自己好奇怪,以前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从来没想过喜欢这两个字,和她之间也谈不上多亲密,甚至有些疏离。 自从她说喜欢他之后,他觉得身体里像是有一个阀门,被突然打开了,爱意汹涌流淌,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学会了喜欢这两个字,就好像那些喜欢是藏在骨子里,与生俱来的。 他平静而孤寂的半生充斥着波澜不惊的死气沉沉,他常常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他将永远这样平静死寂地度过这一生。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变得忐忑不安,变得很奇怪。 他觉得胸口那里闷闷的,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很难过,有一瞬间想狠狠掐住那个人的脖子,警告他离远一点。 又或者把她拽过来,谁也不能靠那么近。 他觉得身体里像是住了一个恶魔,他突然变得恶毒和狭隘。 听到他内心所有想法的景春:…… 老天,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景春偷偷问富贵儿:“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看起来这么高冷,其实内心戏这么多的,我受不了了,谁来救救我,能不能让我别听他心事了。” 富贵儿刚被赤澜九弹飞,晕头转向的,骂骂咧咧十分钟了,这会儿根本懒得理会桑寻,而且它又听不到,根本不知道桑寻在想什么,闻言无所谓道:“那你哄哄他呗,他很好哄啊!” 景春完全不觉得他好哄,只觉得头大得很:“怎么哄?” “这你也要问你,你跟他谈还是我跟他谈啊!他是你男朋友欸,来,跟我念,男朋友,你自己认的,你有点当女朋友的自觉行不行。”富贵儿被赤澜九感染了暴躁似的,就差拿翅膀扇她了。 景春:“……” 她最 近常常感觉到无语。 谁来救救她呢? 好像没人能救她。 她只好自力更生,伞檐压下来,她使了个小小的障眼法防止被看到,然后踮脚亲了下他的唇角。 她说:“真的是朋友,但你是男朋友。别不高兴了,你不高兴,我也不高兴。” 桑寻忍不住抿了下唇角,浑身的血液好像在逆流,他又开始觉得身体疼痛,痛到想抱住她,或者咬她一口。 总觉得那样就会不疼了。 但是她会生气吧!她从小就挺怕疼的。 景春:……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桑寻闭了闭眼,终于“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他在想:没关系,只要我看不到,她高兴就好。 而且最好不要去看,不要去知道。 不要刨根究底。 因为他突然觉得,哪怕她和别人有什么,他好像也不知道该对她怎么办。 不想分手。 至少现在不想。 他觉得自己大概没救了,才刚刚在一起,他就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 桑寻侧头看了她一眼,叫她的名字:“景春。” 景春还处在震惊里,一时都没听清是他在心里叫她还是真的在叫她,半晌才抬了头:“嗯?” 桑寻深深吐了一口气:“我喜欢你。” 他的喜欢说得很平静很轻飘,但他心里想的什么,景春都听到了,所以她竟然连一句我也喜欢你都不敢轻易说出口。 她好像真的惹上大麻烦了。 景春心脏慌乱地跳动着,她终于才说了句:“其实……我能听见你心里在想什么。” 她受不了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然她会疯的。 既然记忆没有半分苏醒的征兆,那就尝试一下让他试着接受自己其实不是个人的事实吧!!
第19章 打一架 桑寻并没有表达任何震惊和疑惑,只是突然沉默。 景春听不到他的心声了,大概他的脑子正一片空白? 景春狠心道:“你可以抱我,牵手也行,但别咬我,我真的怕疼。” 桑寻这下连动作都僵住了,他在回忆自己刚刚都想了什么。 然后他有点迷茫。 景春是个不大会撒谎的人,他一向都知道。 他也一向是个接受力很强的人,相信科学,但也并不否认科学之外庞大的未知。 就好像脑子里那个声音的存在,他都没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桑寻只是不太理解,她怎么听到的,又能听到多少。 景春实在有些不忍心坦白,但还是主动说:“也不是每句都能听到,超过三米的距离就听不到了。人多的时候也不大能听见,我如果在想别的,也不太会注意到你想了什么。” 差不多意思就是:只要我在你边儿上,我想听的时候,我就能知道你当下在想什么。 桑寻捏着伞的指骨捏得发白,他牙关因为咬得太紧而微微发酸,他想起自己刚刚一直在想亲吻和拥抱之类的东西,就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他沉默地把伞递给她,说:“我有点事找林序,你先自己……待一会儿。” 他觉得再待下去他会因羞愤而死亡的。 他需要静一静。 景春“啊”了声,一时不知道该感慨他竟然这么容易就相信并且接受了,还是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不该挑一个他刚刚进行过激烈内心活动的时机挑明。 “好,那你……去吧!”景春也词穷了,从书包里又掏出一把伞递给他。 桑寻拎起那把伞,步伐稍快往前走了几步。 人走了,富贵儿发出惊天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富贵儿在她肩膀跳了两下,“哈哈哈哈哈哈他到底刚刚想了什么,他看起来想上吊,哈哈哈哈哈哈。” 景春一把攥住它的脖子,眯了眯眼:“吵死了,闭嘴。等他消化一下,我准备把你介绍给他,你准备一下。” 富贵儿顿时哑声:“靠,不行,我不去。” 景春不理解:“为什 么?” 富贵儿和扶桑据说已经认识上万年了,景春第一次见扶桑的时候,它就蹲在枝头上,看见她,还吐了个火球,翘着脚伸了个懒腰,恐吓她:“哪来的小鬼,赶紧离开,不然我把你烤了吃。” 它那时候还能化形,化形后是个金发少年,邪魅的狐狸眼,脸上布满妖异的金红纹路,看起来年纪很小,景春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它其实活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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