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踩着扶桑枝,拽住母亲的裙摆,安静地依偎着母亲。 她有些吃醋,想母亲只关注自己,不要关注那只鸟。 春神笑了笑,挥了挥手,让金乌从自己肩上下去,然后弯腰,把女儿抱了起来。 小姑娘立马开心了起来,周围蝴蝶和花鸟飞舞,浮光如流萤。 金乌撇撇嘴,扑棱着翅膀,飞到扶桑身上站着,拿翅膀裹着他脑袋,说悄悄话:“你怎么背着我偷偷生孩子呢?咱俩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扶桑嫌弃地把他翅膀扯下来,“不是。” 金乌勾着扶桑的脖子:“口是心非 ,我不在的日子,你肯定很寂寞吧?” 扶桑诚实回答:“很开心。” 十个金乌一个比一个闹腾,每天吵架声能震破天门,时不时还要打一架,夜里睡不着就开始凑头交谈,说着说着又能吵起来。 有时他们母亲在寝殿都能听到儿子们的吵声,遣报信鸟过来骂他们,偶尔请出打神鞭挨个儿抽一顿才老实。 其实他们不在的时候,扶桑有时候确实不大适应,但他觉得他们不在,实在是太清净了。 金乌从左肩飞右肩,又从右肩飞左肩:“我不信,你撒谎。” 扶桑:“……” 如果他也有这份自信就好了。 金乌闹腾许久,终于觉得乏味,找了个顺眼的树枝趴着睡觉去了。 兄长们都没了,只剩他一个了,他明日还要早早去当值。 春神抱着女儿,看起来很高兴,扶桑便也忍不住开心起来,他跟在母女身后,像个影子,悄无声息,寸步不离。 但可惜,她又要上战场了。 临别时,他望着她,有些悲伤地问:“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她回望他,眼神那么柔和,却让他不敢看,他低垂着眉目,忽然凑上前,吻住她。 唇舌纠缠,她的灵体也紧紧缠拥着她,好像这样就可以离她更近些,拥有她更多一些。 她终于还是推开他,变出一片盛大的花海,她笑着说:“藏了礼物在里面,记得仔细找一找。找到了回来奖励你。” 她解了自己的发带,缠在他手腕上:“想我的时候,可以叫我的名字。” 那发带其实是她养的一条蛇灵,据说是女娲夭折的后代,灵体飘到极东之地,住在了赤木林,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每日里还是自己给自己找吃的,赤木林结一种红色的果子,果子甘甜美味,灵力充沛。 或许是吃多了,它慢慢也长出了灵智,有一日赤木林着火,它仓皇飞出去,被春神救了下来。 它灵智不高,只会找个地方盘着,春神就把它养在发尾,当个发带用,它身上坠了一个铃铛,那铃铛叫做音蛊,音蛊每日跟着春神,记录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还会模仿她说话。 春神把它送给扶桑,让他聊作消 遣。 扶桑摸了摸铃铛,点了点头。 她走了。 扶桑又开始变得有些寂寞和无聊了,他经常走在花海里散步,一片一片花瓣地寻找,但可惜什么也找不到,他想,或许本来就什么也没有,她只是给他找些事干,这样他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即便他觉得大概率就是这样,但他还是会认真去找。 女儿常常跟着他,拽着他的手指,像个小尾巴。 她常常问:“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他喜欢听到任何人提起她,这会让他觉得安心,于是他笑一笑,“战争结束就回来了。” 女儿不知道战争具体是什么样的,有一天金乌带着她偷跑了,他们跑到下界去,战争十分的残忍,吓到了小姑娘。 她回来后连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害怕地抱住父亲的胳膊,愈发焦急地问:“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扶桑也开始有些着急,战况焦灼,不知道前线到底如何了。 他很想跟着去,哪怕只是做她阵前的一个前锋。 但是他不能留女儿一个人待着。 天帝很忌惮她。 隔三差五就要差人来探望,实则是监视,好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异动。 终于,还是出事了。 女儿把云崖烧了之后,天罚降下,却应在了春神身上。 据前线的人说,看到春神正在与人交手,雷劫忽至,她生生扛了四道天雷,险些命丧敌军之手。 而邪灵趁她虚弱再一次出现。 邪灵以恶念怨念为食,战争这样的杀戮杀伐之地,几乎是源源不断的能量来源,他几乎所向披靡。 春神很快把他压了回去,但这事还是传到了天帝的耳朵里。 那孩子烧了云崖倒是罪不至此,但她竟然不受天道制约,这事却让天界大吃一惊。 他们要带走女儿,扶桑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最后连扶桑也带走了。 然后就是无休无止的审问和高压,他们利用一切办法逼迫她凶恶的一面,试图看她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扶桑告诉她,不可以做坏事,会连累母亲,她始终都记得。 可她毕竟 还是个孩子,她根本无法自控,她的愤怒失控的时候,化作巨大的弑神花,生吞了四个神。 天界万花顷刻之间全部凋零。 这次甚至没有天罚。 天帝震怒,要将她绞杀,可无论派谁去,都做不到。 她看着娇弱,神力也并不深厚,可任何术法对她来说就是像是水投入水中,火烧着火,全都是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但她并不是不会痛,甚至常常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那张酷似春神的脸上,全是迷茫、恐惧和害怕。 她和父亲被关押在一处,她后来甚至不敢看父亲,怕看到他眼里的难过和悲痛,她总是背着身,用单薄的手臂抱着自己的膝盖,轻声说:“我没关系。” 扶桑的调用自己的本体,让枝叶填满了牢笼,他要去见天帝,可枝叶伸出一寸,就被砍一寸,绞杀一寸。 但他还是固执地不停生长,每一根枝叶都像是一往无前的死士。 最后,他也没有成功,女儿看到越来越虚弱的父亲,轻轻抓住了他的手:“父亲,不要。” 扶桑双目赤红,轻轻抚摸女儿的脸颊,他的眼睛像是充了血。 看女儿都看不真切了。 他就那么看着她,觉得女儿就像是他拥有的爱一样脆弱,他爱她,却什么也给不了她,什么也留不住。 “父亲,再给我听听母亲的声音吧!”女儿说。 他晃了晃铃铛,铃铛翁鸣片刻,春神含笑着问:“怎么啦?我的宝贝。” 母亲没有这样叫过她,可她觉得真正的母亲也会这样疼爱地叫她的。 她笑了笑,抹了抹眼泪,然后站起身,主动说:“我愿意去无尽海。” 流放之地,向来有去无回。 扶桑惊怒:“不可以。” 但女儿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是低垂着脑袋,对看守她的人说:“走吧!” 后来…… 后来天界属于春神女儿的长命灯,很快就灭了。 扶桑痛不欲生,大闹神殿。 天帝念在他刚失爱女,未曾罚他。 他被送回云崖的时候已然没有意识了。 彻底陷入沉眠,因为不愿意面对丧女之痛,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春神,迟迟不愿意醒过来。 谁知再醒过来,就是春神陨落的消息。 但其实这中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祖神分五帝而治天下之后,就以身化万物,长眠天地间了。 只留下自己的心脏,化为一块儿问道石,矗立在云虚天。 如果有解不开的疑惑和心结,就可以去问那问道石,它是祖神的化身,便是天地的化身,也就是天道的化身。 因而它绝对正确。 没有错误,只有正确。 因为错误也是正确。 扶桑的女儿没有去无尽海,她去找那问道石了。 云虚天在天外天,通往天外天的路,也几乎全是死路。 长命灯很快灭了,便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了。!
第28章 记忆(双更合一) “然后呢?”景春目不转睛地盯着富贵儿。 富贵儿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了句:“你其实都猜到了吧!” 景春反问:“你觉得呢?” 富贵儿觉得她诈自己:“所以你猜到了多少?” “所以你瞒着我多少?”景春也不给他糊弄自己的机会。 富贵儿抬起翅膀抱住头,烦躁地在地上滚来滚去,“你以前多温柔啊,怎么变成烦人精了!” 它有些遗憾地嘀咕了句,“你这一世竟然真的不笨。” 景春嘴角抽了抽:“你好意思说谁啊?” 难道三界最强烦人精不是你自己? 富贵儿滚累了,爬起来,严肃说:“没错,你就是春神,你没死,你女儿死没死不知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是死了,但最近发现好像……”它不敢确认,也就不敢乱说,“好像有点变故。” 其实景春在密室里就猜出来了。 只是她觉得荒谬,不可置信。 哪怕终于听到富贵儿开口,她也还是有些迷茫,她想不起来关于初任春神的任何事,她无法把故事里的那个人和自己建立任何的联系,理智告诉她她就是春神,但那些故事,如同另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富贵儿摊手:“我就说等你自己慢慢想起来嘛!你非要问,问了你又不信,信了你又想不起来。” 景春皱了皱眉:“他也知道?” 富贵儿望天:“你摸他第一下他就知道了,但他不敢信,他甚至害怕是梦,连话都不敢跟你说。” 景春:“……” 景春本来还想问一句:“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 但她记得自己说过好多次了,富贵儿这种无耻的鸟,是根本不会因为说谎而羞耻的。 富贵儿胆子又大起来,飞到她肩膀上站着,翅膀勾住她脑袋:“所以你让他再生一个,他很会带孩子,不行我带,我这么贤惠正直又善良。” 景春忍无可忍:“滚。” 过了会儿,问它:“你知道他本体现在怎么样吗?” 富贵儿歪了歪头:“那能怎么样呢?他本体杵在不周山,就跟喜马拉雅山长在地球上一样,难不 成谁还能把喜马拉雅山搬走?” 景春咬了咬牙:“我怎么那么想揍你呢?” “靠,你真的变了,你变得好凶,我好害怕。”富贵儿捂着脸,装作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时不时还露出半只眼偷偷瞄她。 景春把它扯过来打了两巴掌,终于才解气。 “富贵儿,你有病!” “呸呸呸呸呸!”富贵儿跺脚,“坏女人。” 景春打累了,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任由它开始狂怒:“对,我是坏女人,我是毒蘑菇,是食人蚁,是巨齿兽,是哥斯拉,你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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