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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岚哼了一声，问她：“青青，你觉得老鸨会去赎人吗？你觉得老鸨会花冤枉钱去救签了卖身契的□□伎子吗？” 青青迟疑得摇了摇头，就那等见钱眼开的老扒皮，怎么可能舍得花钱救那么些人？ “不过，小姐，老鸨不是说那男伎子是她的摇钱树么，应该会救摇钱树吧？” 叶岚点点头：“是有一点点可能，所以我更要先下手为强，早一步去赎人。不然等老鸨子到时候赎回来人，坐地起价，可就要搭进去一大笔钱了！” 叶岚虽然去青楼为了套情报花了些钱，但也不想给老鸨子当冤大头。 马车比人走得快，不一会儿便追上了捕快一行，叶岚拦住他们，说明了来意。 “想把人赎走？” 为首的捕快就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轻蔑道，“这可都是犯了案子的人，哪里能让你说带走就带走？” 叶岚当然知道这些捕快不可能轻易放人，但她也要试试，“官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快说什么事？我还要回衙门呢！”避开众人来到一旁，捕快不耐烦道。 叶岚也不动怒，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悄悄塞给他：“官爷，这个您拿着，通融通融，能不能放了这些人？” 捕快不动声色的收了，眼睛上三路下三路打量了下她，眼神中透出一丝精光：“那可不行，这些人放了，王老爷的案子谁负责？最多带走一个！” 叶岚皱眉，却不敢跟官府的人硬碰硬，只好道：“那，那就一个吧。” 她指了指那个缩在墙角阴影里的人，捕快对那人有点印象，不屑道：“那个？他是你什么人啊？我可不能随便放人，说不定王老爷就是他害死的呢！” 那王老爷身上一点外伤都没有，也没有窒息的症状，十有八九是年纪大逛青楼导致突发疾病而亡。 叶岚好声好道：“您说笑了，他那瘦弱样哪能害人啊！” “怎么不会？”捕快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眼神盯着叶岚让人不舒服，“他是你什么人啊？哦，不会是相好的吧？” 叶岚鸡皮疙瘩过了一身，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尴尬地笑笑，“呵呵，是啊，兄弟帮帮忙，让我带走他，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带走了他也没用啊，卖身契还在老鸨手里攥着呢！”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到时候会处理的。” 叶岚已经想好了，回头给少年改名换姓弄个假身份，这时代又没有照片又没有指纹检测仪的，卖身契有个屁用！ “那你给的可不够啊，我这里这么多兄弟看着呢！”捕快看出叶岚手里有钱，直接伸出五个指头。 他想着反正就是个伎子，放了就放了，也乐得趁机敲竹杠，回头府官还要从王老爷那边赚一笔呢！他凭什么不能贪点？ 叶岚看他那手指头晃晃悠悠，五百两，狮子大开口啊！上次蓬莱阁街边那姑娘也才二两银子！ 叶岚手头现在没这么多，取钱的还没回来，便商量着说：“官爷，我家里人去取钱了，这样吧，我先给您二百两，等会他回来了，我再给你添一百两，您帮我个忙。” 捕快一听能得六百两银子，喜得眉开眼笑，忙应承道：“你这兄弟爽快！说吧，什么事？” “就是，回头能不能把这些□□伎子安顿好点，都是可怜人。” “这有何难？”捕快啧啧称道，“你这人倒是个重情义的，能把相好的赎出来，还惦记着帮这些残花败柳！” 叶岚心里一沉，默然。 她没有那么好，只是出于为自己谋生路，才想搭救那少年。 其他人，她真的爱莫能助。 过一会儿家丁带了银票回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捕快解了镣铐，把那少年推给叶岚。 叶岚瞄了少年一眼，面无表情，只是眼神迷茫的看着自己。 “好心的大爷！您把我们也给带走吧！” 那两个伎子见叶岚要带走少年，扑通一声跪地上，抱住她的腿连连祈求，眼泪鼻涕哭一脸。 “嚎什么！”捕快一脚一个把人踹翻，“再叫唤我给你们把舌头割了！” 叶岚顿时后悔了，这捕快凶神恶煞的，真能照顾这些伎子么？ “官爷，您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啊！” 捕快见状，赶紧笑道，“记着呢，记着呢，我这不怕他们烦你么！” 叶岚叹了口气，只能回去后再另想他法了。 随后，她不再去看那些人，带着少年上了马车。 回到府里，叶岚便让家丁领着那少年去洗澡收拾一下。 她这边也不闲着，趁着叶隆将军还没回来，把这事和管家一交代，对方便领着府兵赶去了衙门。 叶岚让管家去，就是捎带一句话让他们听。 “帝京遍地皇亲国戚，一面墙砸下来，十个人里就有三五个惹不起的，让他们掂量掂量。” 她本不想靠将军府的势力去压人，能用钱解决的都尽量用钱解决，可是她不放心那些捕快的作派，还是派人敲打敲打得好。 “青青，你说那男的会不会是我要找的人啊？”叶岚一边嗑瓜子，一边问旁边的人。 她避重就轻地跟青青提过灵矶子说的事，不然光凭她一个人找什么“梅花”线索，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这……奴婢不知道，但是奴婢相信有缘千里来相会。”青青一边耐心地用破壳夹子剥着核桃，一边应道。 “青青，你说他洗个澡怎么这么久啊？” 等了半天还不见过来，叶岚把手里的瓜子皮一扔，忍不住想去浴房看看。 临近浴房，就听见来兴吆喝和稀里哗啦的水声，隐隐还听到一句“别碰我”。 ……难道在打架？ 叶岚“刷”地一下推开房门，就见屋里热气蒸腾，家丁们一个个跟落汤鸡似的，那少年一下子跳进桶里，溅起一地的水。 她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叶岚有点尴尬，短短半天时间，她都看见两回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上辈子也是受过生理卫生知识教育的人，看两眼，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自己的心理年龄完全是活了两辈子的年纪，对她来说，这人完全就是一没发育的小屁孩。 “你们，收拾收拾，赶紧出来，待会儿把他带去我房间。”叶岚清了下嗓子，指挥了一下现场，回了自己屋。 不一会儿，来兴领着人进来了。叶岚让来兴和青青先出去，又叫少年挨着桌边坐下。 不过对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动，叶岚以为他不想坐，便也就没勉强。 面前的这人，是她花了六百两银子赎出来的。 叶岚打量着安安静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男孩，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长袍，洗了青楼妆画的脂粉痕迹，素净的一张脸越发凸显标致的五官。 “你叫什么名字呀？”叶岚微笑的问。 对方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沉默。 叶岚又问了一遍，他才回答，声音略微有些嘶哑。 “小……捡……儿。” 名唤小捡儿的少年，冷漠着一张绝色容颜，费力地说出老鸨子给他起的名字。 “小捡儿？你是本来就叫这个名字吗？”叶岚感觉这名字就像是捡回来的意思， 小捡儿沉默，摇头。 “那你本来叫什么呢？” “不……记得了。” “那你是哪里人呢？” “……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呀？”叶岚感觉这孩子看起来就像个碎了的瓷器，她尽量把语气放得很温柔。 “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被捡回来……然后……” 小捡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住了声，面色惨然。
第23章 小捡儿的话没有说完，叶岚大概也猜出来他经历了什么。 她自觉失言，便岔开话题道：“你这个名字以后不能用了，我回头帮你想个更好的，怎么样？” 对方沉默地点点头，然后，气氛又冷了下来。 这就有点尴尬了……叶岚心想这孩子可能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便没再细问，而是打量起来。 先不论他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如此容貌沦落在烟花之地，实在太暴殄天物了吧。 叶岚的目光顺着他的脸往下，脖子处虽然被衣领遮住了大半，但是有一道红紫的瘢痕还是很扎眼。 他这身上的伤痕，看着挺严重的，是不是该处理一下？ 叶岚这么想着，便开口道：“你把衣服脱了吧。” 听到这句话，小捡儿沉默片刻，然后伸手摸上腰间的盘扣，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原本略有些血色的脸颊，再次变得苍白。 他面色无波，眼神空洞，动作机械地把衣服一件一件脱掉。 “等等，脱到这就可以了。”叶岚见他要脱亵裤，赶紧制止，这孩子是不是误会她了，她可没有看果体的癖好。 她走到床边的木柜，从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一个手心大小的陶瓷小罐，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床说：“过来躺下，我给你抹药，你身上都是疤痕，得好好养着。” 小捡儿好像愣住了一般，站在原地发呆。叶岚见他这样，以为他还是紧张，便伸手把他拉过来。 这孩子咋这么木，真的是能救她逃出生天的“活路”吗？真的是能辅佐萧鸿越治国的辅臣吗？ 按理说这般人物应该是聪明机智，灵活善变，运筹帷幄的吧？叶岚一会儿怀疑自己根本找错了人，一会儿又怀疑是不是灵矶子糊弄她。 不过，当叶岚近距离看他腰腹至胸口的那处梅花刺青时，又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找对了。 不知道这种感觉源自何处，叶岚的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对方的刺青，才发现摸起来是有些凹凸不平的。 刚一触及，那处肌肉便绷紧了，冰凉的皮肤微微颤抖，小捡儿后退了半步。 “啊，不好意思。”叶岚发觉对方的紧张，收回手，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探寻，“你这身上的刺青，是怎么来的？” “……不记得了，梅花夫人把我从梅园捡回来的时候就有。”他的声音微微发抖，模模糊糊地说道。 记得古代在人体上刺青是黥刑的一种，不过大都是在面部刺字，倒是没见过这种在身上刺的，而且还是刺的梅花。 叶岚不知道他这刺青来历，便先把这事放到一边，让小捡儿躺到床上去，可是他浑身僵硬的像根柱子似的，一动不动。 透过握着小捡儿胳膊的那只手，叶岚察觉到他身体轻微的颤抖。 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近在咫尺，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对方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叶岚忍不住心生怜爱。 “躺下啊，小捡儿。你不躺下，我怎么给你抹药啊？”叶岚戳了戳他的胳膊，冲他一笑，拿出对小孩子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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