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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竹啊，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病恹恹的惹人厌，竟叫人认为是乞儿……”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以头抢地一了百了算了！免得父亲母亲为我蒙羞，还连累锦云姑娘被责骂……” “锦云姑娘，你这恩情我来世再报，你这四姐恶语伤人，叫我实在活不下去啊……” 姜茜明明眼中泪汪汪的，拉着安锦云的手说了半天硬是一滴泪没流出来，这种欲哭不哭的委屈模样最是惹人怜爱，一番话说得周围的人就开始指责安晞月了。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嘴巴如此歹毒。” “就是，三言两语就逼得人家要去死了，这姑娘，可怜啊！” “听说是永昌伯府的四小姐，这德行实在是……” 安晞月听得周围人小声议论自己，脸色变了又变，她平时最注重自己的名声，觉得自己比安锦云强就强在这上面，现在因为个陌生姑娘背上这种恶名，那她和安锦云还有什么区别？！ 她不过说了两句话，这姑娘就寻死觅活的，这不是明显故意为之么？要死何不爽快点，在这儿哭半天可是半点行动没有！偏偏周围的人就吃这一套，现在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她眼神中有些焦急，可又拉不下面子去道歉，恨不得将姜茜的嘴给捂上。 “你……你休要信口雌黄！” 安晞月气呼呼的，指着对方又不敢再说什么重话，一下子变成了被动的那一方。 安锦云眼中揶揄，没想到安晞月也有今天，果然一物降一物，她以前倒不知道姜茜如此戏精的。 姜茜的丫鬟南竹被这番话吓得连忙将人拉住，自己也立时撇嘴哭了起来：“二小姐，您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侯爷和夫人最疼您了，您不要说这种话！” 安晞月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满眼不可置信。 侯爷和夫人？ 安锦云见这出戏快演完了，及时地伸出手去将姜茜扶起来，看着安晞月道：“四姐，还不快跟靖安侯府的二小姐道歉？” 安晞月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倒是安俊雨俊脸阴沉，过来拱了拱手沉声道：“原来是靖安侯府的二小姐，方才我四妹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永昌伯府本就在盛京贵族中排不上号的，这靖安侯府可是实打实的风头正盛，安晞月为逞一时口舌之快，这是要拉着整个伯府作赔。 况且大家对这位侯府嫡女如何受宠也是知道的，当今太后最宠爱的高阳公主又是姜茜的姑母，别人抢着巴结还来不及，好不容易出趟门倒是被安晞月得罪了个彻底。 姜茜像是根本没听到安俊雨说话一样，借着安锦云手中的力道起身后朝对方甜甜一笑：“今日实在是不方便，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说完后她似乎不欲再纠缠，扶着南竹的胳膊转身离开，最终抱怨道：“早知道就听父亲的话待在家中不凑这等热闹了，遇上恶狗乱吠也是恼人得很……” 从头到尾，她都没看过安俊雨一眼。 安晞月和安俊雨如何能没听到姜茜的话，安晞月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明着骂，咬牙道：“不就是靖安侯府么……她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安俊雨心中叹气，想着自己这个妹妹到底是哪里的教导出了错，竟是这种小肚鸡肠喜欢斤斤计较的性子，现在将人得罪了，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安锦云闻言笑了笑，看着一脸不甘心的安晞月道：“不就是靖安侯府？四姐，你这词怕是用错了。” “你随意出口责骂我也就算了，还侮辱人家嫡女是乞丐，姜二小姐若是真想跟你计较，说要将你要了去打死咱们伯府也不敢说个‘不’字的。” 安晞月随着安锦云说出的每一个字这才感到后怕起来，背上一寒连忙抓住安锦云的手恳求道：“六妹，你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 “你方才救了她，她不能如此恩将仇报……”安晞月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我们姐妹俩平日关系最好，你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 安锦云感到对方手中一片冰凉，将自己的手腕抓得有些疼，皱着眉拉开：“我自然会帮你，不过我们伯府在人家眼中也不算什么的，你觉得我说话能顶用吗？” 后面的安灵梓和安馨兰看着安晞月这幅急忙讨好的样子实在是不喜，凑在一起漠然的说着话儿。 反正得罪人的是安晞月，到时候靖安侯来要人交出去就是了，跟他们可没关系。 安晞月拉着对方的手无力地垂下来，眼神空洞虚无，又想到了自己抽的三个下签来。 竟然应验得如此之快。
第38章 你就作吧！ 这件事情到底是传到老夫人耳中去了。 烟柳院的念之在外面和瑶琴、亦书踢毽子的时候，亦书很巧妙的将这件事情“不小心”说漏了嘴。 念之转头就告诉了老夫人。 安锦云和安晞月正好都在老夫人屋子里练字，王氏听到念之的话后面沉如水，忍着怒气没将手中的琉璃盏砸到安晞月头上去。 “月姐儿，”老夫人突然从黄花梨木椅上起身，走到安晞月身后站定。 安晞月从昨儿起心中一直忐忑，回府后晚饭都没有好好吃，现在听见王氏叫她更是紧张。 “磨墨的时候不要弯腰，这含胸驼背像什么样子，一点仪态都没有！”王氏声音严厉，说着就拿笔杆打了一下安晞月的手背。 那一下刚好打在安晞月的骨节上，安锦云在旁边都能听见一声闷响，想必是挺疼的。 可是安晞月不敢出声喊疼，硬是咬着牙将委屈憋了回去，站直身子来继续磨墨。 安锦云一眼都没有往这边看，认认真真看着自己的字贴。 王氏拿捏人的手段太多了，之前因着薛氏已经对安晞月不满，想着放在自己身边教导能好一些，谁知这个自己一向看好的嫡女出去就给自己惹事，连靖安侯府都敢得罪。 安晞月好不容易磨完了墨，又开始悬腕提笔练字，她今日誊抄的是王勃的《滕王阁序》。 伯府四个小姐中，安锦云的字是最差的，因为她总是耐不住性子，写出来的字有一股虚浮之气。 不过方才王氏去看过一眼，安锦云的字已经比之前进步太多了，就是没有什么固定的风格，一看就是临摹太多太杂，有一时之间难以将这些风格统一。 现在安锦云的字应该是比两个庶女好些，但在嫡女中还是拿不出手。 安晞月定了定心，想着自己好好写说不定能叫祖母消气。 盛京中大多数贵女都练的是闺阁体，安晞月也不例外。 这种字体写出来规整秀气，不论是书中做批注或是画上题诗，写上去都是很好看的。 但若是放在别处，可能就少了一份大气。 安晞月写得极其认真，一手闺阁体比往日里还要好看。 誊抄完后她拿去给王氏看，偷眼观察王氏的脸色。 安锦云一直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动都没动，想着安晞月也是犯傻，真是小孩子心性。 她写个字难道就能讨了祖母的欢心么，这又不是平时。 今日她这字好与不好，王氏是一定要发作的。 果不其然，王氏将宣纸放下后喝了口茶，看着安晞月道：“月姐儿，你真是越发令我失望了！” 安晞月抿了抿嘴：“祖母……可是我这字有什么不妥？” “《滕王阁序》乃是描绘滕王阁雄伟壮丽的景象，状写宴会高雅而宏大的气势，你这字娟秀，哪里有半点开阔气势，倒叫人觉得是亵渎了这篇名作。” 安晞月听得心下一酸，她只学了闺阁体，以前都是被称赞的那个，如今怎么就是“亵渎”？ “月姐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王氏不满的提高声音。 安晞月将眼里的泪水忍回去：“是，孙女知道了。” “我看你是半点不听话，往日里我对你的那些叮嘱都左耳进右耳出，一出门就给我丢脸！” 安晞月想着总算是说到这儿来了，甚至有种终于安心的感觉，哽咽着说道：“祖母，我又不知道那是靖安侯府的嫡女，祖母你不知道，她腰间挂着一个……” “月姐儿！”王氏咬牙切齿喊一声，没想到安晞月还敢顶嘴。 “就算不是靖安侯府的嫡女，你出门去说话这般目中无人的么？我看是薛氏太惯着你了！”王氏对面前的孙女实在是失望：“云姐儿与你同为伯府嫡女，怎么不见人家出去是这种蛮横不讲理的？” “你就作吧！迟早将自己的名声作臭了！”王氏说了句狠话，立刻将安晞月给说哭了。 安晞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心中愤愤不平。 她本就讨厌被拉来和安锦云作对比，况且安锦云名声已经差成那样了，怎么到自己这儿就是这般苛刻。 她知道王氏现在正在气头上，只能将心中的话都咽下，可怜巴巴道：“祖母，孙女知错了……若是那姜二小姐真来找上门来我该怎么办啊，您要救我啊！” 到底是自己疼爱的孙女，王氏肯定不会真的如安锦云所说那般将人交出去的。 说起来安锦云也只是为了吓吓安晞月，没想到对方一时害怕竟然真的信了。 也不动脑子想想，靖安侯府本就是盛京中颇有名望的贵勋世家，怎么可能因为两个姑娘的拌嘴就叫伯府将嫡小姐交出来处置，这不是落人话柄呢么。 安锦云偏头看了一眼安晞月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对方是那个上辈子高高在上睥睨着自己的女子。 她脸上带了淡笑，却叫人觉得冷得厉害。 王氏缓了一会儿，只得将安锦云叫过来。 “云姐儿，你们两个到底是贴心的姐妹，靖安侯府于我们是外人，你可得护着自己的亲姐姐，”王氏语重心长劝道，语气不是一般的温和，但是安锦云却还是无可避免的失望了。 祖母应当知道安晞月暗中败坏自己名声的事情，而且当时起了冲突还不是因为安晞月本是想侮辱自己来着，结果牵扯到了姜茜，这才使事情严重了起来，现在又让自己帮骂过自己的人，凭什么呢？ 她对王氏的那些好，还比不上安晞月假惺惺的那些“孝心”吗？ 她眼中像是突然起了寒霜，却笑着说：“是啊，我同四姐是贴心的姐妹。” 安晞月也晃了晃安锦云的胳膊，讨好道：“就当四姐求求你，日后你有难处四姐也一定会帮你的。” 安锦云撇开对方的手，想着对方不落井下石就算好了。 “四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祖母今日不说这话我也会帮着四姐的，咱们之间哪里用得着‘求’字，”安锦云反手握住安晞月的手，眼底淡漠无波。
第39章 传闻不可尽信 老夫人对于这样的姐妹情深十分欣慰，觉得果然是云姐儿聪慧些，不叫自己多说一个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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