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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周国安的车已经停到了跟前，赵磊拉开了后座的门，示意姜淇上车，姜淇上车后，赵磊关门，然后才坐上了副驾驶座。 赵磊一上车，周国安便劈头盖脸地道：“你怎么跑到警局门口来了，不要命了。” “周队，不要那么紧张，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172章 水云帮（十四） 周国安本想问赵磊这么着急来蹲他是不是水云帮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然而碍于姜淇就坐在后面，这种机密问题他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问啊！ 即便这个外人刚刚给他提供了不少重要的线索，但规矩就是规矩, 他和赵磊的事他不想让姜淇知道，反过来, 姜淇给他提供线索的事他也不会告诉赵磊。 于是, 他转而问起了赵磊和姜淇的关系，还有刚才赵磊说的, 什么叫不好奇他的来历啊！ 他还有什么来历是他不知道的？他还有事情瞒着他？ 突然, 周国安反应过来了。 “你叫姜女士师娘是怎么回事, 姜女士是烈士家属, 你......难道？” 赵磊点头, “嗯, 没错，当年我跟你一样, 是刑警。” “你之前怎么不说？你难道是浦江那边派来的卧底？” 赵磊摇了摇头, “你想多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卧底啊！” “那你为什么离开警局？犯错误了？” 赵磊含糊道：“算是吧！” 姜淇听到这里，突然说道：“他什么错误都没犯, 当年他师父牺牲了, 他承受不了, 说自己怕死，便离开了警局, 小赵, 你老实告诉我，当警察你怕, 那进□□你就不怕了，你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啊，你什么情况，说你怕死，我可不信。”周国安也说道。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赵磊可实在不像怕死的人，反而像拼命三郎。 说起来，他跟赵磊认识已经三年了。 ...... 三年前，他刚调任羊城不久了，担任刑侦队长，跟赵磊的第一次相见便是在西港码头，当时不知道是线报本身就是诱饵，还是行动泄密，总之，他在掩护战友撤退的时候自己差点陷在了西港码头，是赵磊在他中枪落水后，偷偷把他捞了上来，藏在了桥洞里，他这才逃过了一劫。 第二次相见则是在赵磊看的场子里，他做了伪装，又在暗处，赵磊应该并没有看见他，不过，他却亲眼看见赵磊放了两名被逼良为娼的少女，甚至还给了她们路费让她们赶紧返乡。 他有些怀疑，赵磊该不会是他们公安部门派出去的卧底吧！ 两次相见，第一次赵磊救了他，第二次赵磊救了无辜的人。 然而不管赵磊的身份是不是卧底，他既然没有接到上面的命令，告诉他赵磊是卧底，让他去联系，赵磊同样也没有接到上面的命令，主动来联系他。 那么他们就是对立的。 周国安见过赵磊两次，不过赵磊却并不知情，第一次，赵磊以为周国安昏迷了，把他肩膀的枪伤绑住，不让其继续流血，便将他扔在了桥洞里，却不想，周安国被他捞上来的时候就是清醒的。 第二次，周国安在暗处，赵磊自然也没有发现有人竟然在暗中观察他。 于是，周国安便自己脑补出了赵磊一定是他们警方派出去的卧底，这么一出大戏。 接下来的第三次相见是羊城的□□火并，大型黑吃黑现场，他同样是得到了消息，说城南建筑废墟那边有毒品交易，这一次是他救了赵磊。 赵磊是被黑的一方，周国安眼看着赵磊几乎为了保住己方利益而拼了命，当时赵磊还没有混得像现在这么好，只是管着一些场子而已，在水云帮的一些行动中充当打手的角色。 因为赵磊的拼命，他的同伴得以保住货，快速撤离，然而却落入了他周国安的埋伏。 可笑的是，赵磊拼命保住的竟然是一批假货，这竟然是水云帮为了清除警方的卧底和线人以及叛逃到其他帮派的叛徒而做的局。 赵磊是被蒙在鼓里的局中人，他周国安又何尝不是呢！ 赵磊在掩护同伴的时候受了伤，被他救了。 赵磊这次的伤显然要比他那次的重，被他偷偷救走后，足足昏迷了一天才醒过来，看见他，赵磊是茫然的。 “是你？你......救了我？” “嗯，就当是还你上次救我的人情吧！” 赵磊明显有些惊讶，“你知道？你当时醒着？” 周国安道：“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还知道你给那些被人贩子拐来的少女拿钱让她们回家呢，你......” 周国安欲言又止，不过赵磊却猜到了他要问什么，“呵，你怀疑我是你们的人？” 周国安摇了摇头，“你放心吧，我不问。” 保密条例谁不懂呀！ 没想到赵磊闻言却笑了，“你可以随便问，反正我不是你们的人就对了。” 周国安显然不信赵磊的话，不过赵磊既然不承认，他也不逼问，径自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们这一次交易的货是假货。” 看着赵磊完全不惊讶的样子，周国安疑惑道：“你知道？既然知道你还？” 你还那么拼命干什么？ 赵磊看着周国安，一字一句地道：“在帮派想往上爬，只能把知道当做不知道，打手是不需要脑子的。” 周国安愈发坚定了自己的脑补，他觉得赵磊一定是他们的人，所以才会不惜一切地往上爬，这样才能够更有效地协助警方消灭犯罪势力。 周国安的脑补倒也不能说完全不对，除了赵磊是警方的卧底这一点，其他的，至少他脑补的都是对的。 因为赵磊之所以会不惜一切地往上爬，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彻底消灭水云帮。 只不过在当时，他还没有那个能力，他需要蛰伏。 两人便如此相识了。 相识之后，赵磊给他传递过几次消息，都是让他救人的，无非是一些被拐的女性和孩子。 人口生意目标大，容易出问题，对于水云帮来说一直不是核心生意，虽然一直都在做，但核心成员往往不会插手，因此折的生意并不少，水云帮也不过过分追究，这也就是为什么赵磊只给周国安传递此类消息。 因为水云帮不深究，便不会查到他的头上，至于贩卖走私毒品的这类消息，赵磊当然不会冒然传递了，因为消息或真或假，一不小心便会暴露自己，他绝不能让自己出错。 周国安因为屡屡破获拐卖走私人口案而被上级表扬，上级询问他是不是有相关的线人，他见上级既然主动问了，那他便也问一问赵磊的卧底身份吧！ 然而上级经过查实后，告诉他的结果却让他的脑补幻灭了。 南粤省并没有派出去过这样一名卧底。 幻灭后的周国安只能总结为，这名□□分子良心未泯，当初加入□□一定是有苦衷的。 此时，距离两人相识已经过了一年。 之后，周国安便开始劝赵磊改邪归正，给他当线人，说自己一定会记着他的所有功劳，将来消灭了水云帮，他一定给他正名，等等。 赵磊不为所动，只是一心往上爬，从来没有给他传递过有关毒品的消息。 对于水云帮来说无关紧要的消息，他倒还是会给他传递，让他救人，至于大消息，一年到头，他就只给他传递了一次，还并不是跟毒品有关的，而是跟一起豫州省的国宝盗窃案有关。 就这样，到了今年年初，他突然秘密联系自己见面，说愿意给警方当线人，希望能配合警方彻底消灭水云帮这颗毒瘤。 当时，赵磊给了他一份资料，让他无比震惊。 赵磊说，这是他的投名状，请他相信他。 他翻着赵磊给他的资料，心里默默计算着，赵磊到底蛰伏了多久，又有多么恨水云帮，才能整理出这么一份资料。 也是这一天，赵磊跟他交了心。 赵磊说，他年轻的时候，为了尽快筹到钱救女儿的命，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或许是上天要惩罚他的背叛吧，他的女儿手术后不到半年就出现了排异反应，那时候，他帮着水云帮干了很多违心的事，为了钱，不过也仅仅只能给女儿续命两年，女儿没了之后，不过两年，妻子竟然也出事了，水云帮跟对手争地盘，他那时候管着两个小场子，对手为了报复他，趁他不防，掳走了他的妻子，后来，他的妻子不甘受辱，撞墙死了。 周国安突然便理解了赵磊对水云帮的恨。 家破人亡，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道孤影。 他活下去的意义还有什么呢？ 便只是消灭水云帮了吧！ 然而周国安不知道的是，赵磊对水云帮的恨还远远不止如此。 水云帮利用了他的自私，让他害死了师父还有潘哥，但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却始终没能留住女儿的命，甚至还搭进去了妻子的命。 他的人生就仿佛是一场笑话，他想过死，因为活着太过痛苦，来自灵魂深处的愧疚始终折磨着他。 但他又觉得自己不配死，因为他要痛苦地活着，去报仇，去赎罪。 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为了师父和潘哥的命。 ...... 车里，赵磊沉默了片刻，却并没有回答周国安的话，而是回头，深深地看着姜淇，说道：“师娘想知道的一切，您的女儿应该都清楚，您可以回去问问她，看看她愿不愿意告诉您，您准备什么时候离开羊城？” 姜淇诧异，小简竟然还知道她不知道的？这孩子到底都瞒了她些什么？ 姜淇见赵磊不准备同她坦白，她也不想逼他，回答道：“今天。” 姜滨让她尽快办完事回去，以免留在羊城不安全，姜淇决定听哥哥的话，毕竟她留下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样啊！”赵磊点了点头，对周国安说道：“那先送我师娘去车站吧，我们俩的事一会再说。” 周国安点头，车子一个掉头，改道去了车站。 送走姜淇，周国安才开着车去了他跟赵磊秘密见面的地方。 这里是周国安大伯的家，大伯没有孩子，死后房子便给了周国安，这里显然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了。 上一次，周国安带赵磊过来，已经是三个月之前的事了。 两人进屋，也不管桌椅上的灰便坐了下来。 周国安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是刑警，后来为什么又不是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磊扯了扯嘴角，苦涩的笑蔓延开来，竟然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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