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民警大声回道:“施队,我这边发现了一条布丝。” 其他人则都没有什么发现。 一条布丝么? 罗昊问道:“在哪里发现的?” 民警指了指这片玉米地的东南角,“这一片发现的。” 罗昊闻言,皱起了眉头。 秦简也皱眉思考,为什么会在东南角呢? 刚才在来的路上,施洋大概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河口村的地理情况。 秦简知道,案发现场的这片玉米地位于河口村的正东面,它连着下河村正西面的玉米地,也就是说,两个村子是被一大片玉米地隔开的。 两次村子的正南面,有一条河,河口村在上游,故名河口,下河村在下游,故名下河。 通往镇里的路,正位于河口村的东北角,也就是下河村的西北角,两个村子共有一条河,共用一条路。 因此也可以说,河口村通往镇里的路也是在玉米地的东北角。 他们一行人,停车的地方便是玉米地的东北角。 那布丝又为什么会在东南角呢? 试想一下,凶手在玉米地中作案后逃离,他如果是要逃往镇里,衣服上被刮下来一条布丝,也应该留在东北角才对。 如果凶手是河口村或者下河村这两个村子里的村民,那他作案后直接往东或者往西穿过玉米地逃走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往南拐呢? 难道凶手要走水路? 跳河,游走? 想到这里,秦简不禁问了一句,“施队,南面那条河的对面是哪里呀?” “是县里的种植林,你问这干嘛?”施洋的语气有些疑惑。 罗昊此时也看向了秦简,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罗昊的话音刚落,王文光和郭峰也看向了秦简。 秦简瞪大了眼睛,心道:她师父还好,后面的这两位大哥,你们那期待的眼神是闹哪样啊,案子还八字没一撇呢,我能想到什么呀? 我就是简单地分析了一下而已,很单纯地分析,好么! 吐槽了一番之后,秦简回答了施洋的问题,“施队,我就是随便想了想,如果这条布丝是凶手留下的,那他留在了玉米地的东南角,他进来或者逃走的方向,就只能是河了,所以我才想了解一下,河的对面是哪里?” 施洋听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应该不太可能吧!一来,他逃进林子干什么呀,回家把衣服赶紧烧了才是正经吧!二来,一个下着大雨的晚上,他跳河游泳吗?也太过危险了吧!而且,这条河可不算窄呀!” 秦简点头,“所以,就还有一种可能,这条布丝并不是凶手留下来的,或许有目击者呢!” “小秦简,你怎么知道就不是最近收割玉米的时候,村民留下的?”王文光问道。 秦简摇头,“我不知道,也不能确定,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知道,收割玉米的时候,村民们都会穿得相对厚一些,并且大多是长衣长裤,戴手套,因为成熟的玉米叶子是比较锋利的,为了防止划伤,村民们的衣裤和手套都应该是类似工厂的劳保服和劳保手套吧,这种材质应该很难被刮下布丝,所以,有没有可能,昨天晚上刚好有个人穿过了这边玉米地,又刚好看见了案发过程,所以才留下了布条呢?” 说到这里,秦简又问施洋道:“施队,南面的河边,两个村子应该相通吧?” 施洋点头道:“不错,是通的,这两个村子互相嫁姑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亲戚走动得十分频繁,北面的路,南面的河,可不都是通的吗?” 秦简“嗯”了一声,“所以,很可能有一个人昨天去另一个村子走亲戚了,晚上回来,走的正是南面的河边,走到一半时,他听见了玉米地里的声音,因为好奇,走进去看,便留下了这条布丝。” “那这个人今天为什么不把他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告诉警察呢?”施洋显然已经被秦简的逻辑说服了,开始不自觉地就顺着她的思路想。 罗昊接话道:“那自然是有她想要隐瞒的理由了。” 秦简看向罗昊,“师父,你也这么看吗?” 罗昊点头,“嗯,否则,布丝的位置的确说不通。” “走吧,我们也进去瞧瞧!”罗昊说着,把手里的衬衫外套扔给了秦简,“别嫌弃,裹着点,不然划伤了,可别找我哭。” 秦简心道:我哭哪门子哭啊! 然而她嘴上却乖巧地“哦”了一声,把罗昊的衬衫外套穿在了身上。 不过,却不是裹着,而是挂着,活脱脱一副偷了大人衣服的模样。 把案发现场整个都踩了一遍,显然,收获并不大。 一场大雨过后,又有村民进来割过秸秆,脚印的确凌乱不堪,想必足迹分析结果出来之后,也并不会有太高的参考价值。 那么,目前,他们仅有的线索,便是一条布丝了。 罗昊接过了民警递来的,已经装进了证物袋的一条布丝,端详了起来。 农村比较常见的一种花布,就是洗得有些发白了,几乎旧到不能穿,面料很抛,所以才被刮了下来,从抽丝的地方便可见一斑。 这种面料的衣服,肢体动作稍微大一些,感觉都能开线,谁家会穷到,衣服都这么旧了,还在穿呢? 罗昊心想,这大概也可能是个方向吧! 不过,此时,秦简却越看这条布丝,越眼熟。 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第30章 玉米地里的裸尸(三) “这种花布在农村应该比较常见, 很难具体指向到某个人,不过这条布丝已经洗得发白发抛了,我记得这两年你们汉洲县的发展还不错。” 罗昊的话, 显然是对着施洋说的。 “下辖的乡镇都发展了不少产业,带动得周边的村子也都富了不少, 衣服穿到这种程度都不舍得扔, 放到十年前还是比较常见的,放到现在可就少喽!” 罗昊的一番长篇大论之后, 施洋点头道:“所以说, 我们应该从村里比较穷的人家入手, 展开调查。” 罗昊点头, “不错, 而且目击者应该是女性, 毕竟这种花布,村里的汉子也不好意思穿出去呀, 再者, 就是要锁定,在两个村子之间有亲戚关系的人家,光有亲戚可能还不够,还要关系不错一些的, 否则怎么可能会一走动就呆到了晚上呢!” 施洋说道:“不管怎么样, 总算是有了一些方向, 咱们先照着这个思路排查一遍吧,如果不行, 咱们再扩大排查范围, 总归要先找到这个目击者。” 罗昊和施洋说话的功夫,秦简已经完全想起来了。 她觉得眼熟的这条布丝不正是跟秦秀丽的包袱皮一模一样吗? 不会这么巧吧! 秦秀丽就是目击者? 不过, 不对呀! 秦家的老家在河口村,秦秀丽当年嫁的吴家也在河口村,而秦秀丽的姐姐,也就是秦简的大姑,秦美丽,人家嫁到了镇里,几乎不跟秦秀丽走动。 因此,秦秀丽在下河村应该没什么亲戚才对呀! 那大晚上的,她不直接回家,去下河村干什么呢? 难道这条布丝,不是秦秀丽留下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不,应该不是错觉,这条布丝无论是颜色还是质地几乎都可以跟秦秀丽的包袱重合。 她直觉,目击者应该就是秦秀丽。 至于那些她一时半会还解释不了的问题,她选择暂时先忽略。 她举手,说道:“师父,这条布丝我好像见过。” 罗昊倏然抬眸,看向她,问道:“你见过?你在哪里见过?” “昨天晚上我不是去爷爷奶奶家吃饭了吗,当时我小姑也在,后来我跟她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妈就把她给撵走了,她走的时候挎了一个大包袱,包袱皮就跟这条布丝一模一样。” 罗昊惊讶,“你小姑?是河口村的?还是下河村的?” “是河口村的,我老家就是河口村的。” 罗昊又问,“你老家是河口村的,那你小姑是嫁到下河村了吗?” 秦简摇头,“她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去下河村我还没有想明白,不过,这条布丝,我怎么看都觉得就是她的包袱皮上的。” 秦简朝罗昊眨了眨眼睛,说道:“师父,要不就先去我小姑家吧,到底是不是她,调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罗昊弯了弯嘴角,“你都大义灭亲了,我能说不吗,走吧,带路。” 啊?带路? 秦简被噎住了,她支吾着说道:“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记路。” “哈哈,罗队,你这个小徒弟还挺有意思的,最重要的是脑子灵,是个干刑警的好苗子。”施洋说着,又看向了秦简,笑道:“丫头,走,我跟你一起带路,咱们不认识还路不会问吗,你小姑叫什么名字?” ...... 就这样,一行人打听着来到了秦秀丽的家,确切说,是她的夫家,吴家。 吴家是三代同堂,到现在都没有分家,吴家秦秀丽她男人这一代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女儿早就嫁人了,三个儿子却一直都跟吴家二老一起生活。 秦秀丽嫁的就是吴家老二。 排行老二,在农村,往往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存在,亲儿子都不受待见,那儿媳妇就更不受待见了。 秦秀丽在吴家就是这么个尴尬的地位。 也就难怪她一进城就一包袱一包袱地打秋风,毕竟日子过得不如意啊! ...... 警察上门,一下子还来了这么多,整个老吴家都紧张不已。 然而当知道警察只是来找秦秀丽的时候,大房和三房的人显然松了口气。 吴家老二皱着眉头看着秦秀丽,满脸都写着:你他/妈/的给老子在外面都干了什么啊,怎么把警察都招上门了? 吴家老二没有认出秦简,毕竟秦简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回河口村了,再加上女大十八变,不熟悉的人认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 吴家老二虽然认不出秦简,但秦秀丽可认识啊! 她知道秦简现在是警察,跟她哥当年干的一样,都是刑警。 刑警?这可都是刑警啊?来找她干嘛? 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吧?她只是看见了,她可什么都没干呀! 诶,对了,警察怎么会知道她昨天晚上看见了呢? 秦秀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道:绝对不能说出来,她死不承认不就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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