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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咋就这么不是滋味儿呢！ 江灿灿跟马书记报告完今天的工作内容，打眼看到眼神殷切的江明山，心里多少有了猜测。 她故作不知地问， “这位是...” 不等马书记说话，江明山就立马说： “江知青你好，我是江家堡村儿的村长，我叫江明山！ 我这次来，是接你回咱村儿的！” 江灿灿看到爷爷奶奶嘴里提过的老村长，心里还是很有波澜的，不由多打量了好几眼。 黑红脸庞，身子硬朗，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粗中带细，刀子嘴豆腐心。 江明山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心虚地问了句， “咋？” 江灿灿回过神，埋怨中带了些傲娇，嗔怪中又带了些小脾气。 “江家堡村儿不是不要我嘛？” 她还记得江二虎是怎么把她当皮球一样，踢给公社。 也听说江明山是说死了，村里肯定不要她的。 现在又过来接她？真当她是个球儿啊？ 江明山被这一声软中带硬的话，臊的脸通红。 尤其还是个小姑娘说出来的，更显得他们这事办的不地道。 丢人！ “不是不是，都是误会！其实是... 哎呀呀，江知青，这事是俺们办得不地道，你就别跟俺们一般见识了！” 江明山连连说软话，态度诚恳极了。 江灿灿面色稍有松弛，马跃进一看不好，立马拦在前头， “行了行了，江知青累了一天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李建设，快，领江知青去招待所休息！“ 李建设赶忙引着江灿灿回招待所，江知青现在可是公社的宝贝疙瘩，怎么可能就这么如江明山的愿，说请走就请走呢? 江明山被马跃进拦着，想继续跟江灿灿说话也说不上，急的直跳脚。 马跃进等人走了才闪开，幽幽地来了一句， “行了，老-江，赶快回去吧，回头等轮到你们村开荒，我再让江知青去你们村儿。” 说完就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进了公社。 最近他真是走大运，咋事事都如心意呐！ 江二虎拉着江明山，急的什么似的， “爸，咋办啊，真就让江知青留在公社了？” 江明山往远处望了好久，狠狠吐出两个字来， “回家！” 以为他就这么放弃了？那是不可能的，咱们走着瞧！
第12章 爷爷！ 江明山之所以能在村长的位置上干这么多年，不止是因为乡亲们对他的支持，还因为他脑子好。 这些年他遇到过多少事，哪回不是化险为夷了？这可绝不是全凭运气。 就坐着牛车到江家堡这一路，他就想到了法子。 “你说江知青爱吃农家饭？” 江二虎不知道他爹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老老实实回答， “永志是这么说的，下午我特意去了趟大柳树村儿，他说江知青可爱吃他妈做的饭了！” 柳永志是大柳树村村长的儿子，和江二虎这个江家堡村儿村长儿子，很能说得来话。 过了一会，江明山又蹦出一句， “你说江知青人特好，一点架子都没有，还跟村里人说话？” “永志是这么说的啊！说江知青一点都没架子，跟村里人唠了好长时间的嗑儿呢！” 江明山闭上眼睛，身体随着慢悠悠地牛车晃来晃去，这一路上，再也没说话。 @@ 现在要说整个石河公社谁最忙，那一定非江灿灿莫属了。 她每天忙着给各个村开荒，开完这个开那个，一天也没休息过。 马上就要春耕了，这段时间是关口，能抢出多少都是秋天金灿灿的粮食啊！ 江明山从那天以后，再也没过来，但是，却天天让江二虎的牛车拉人过来。 都是赶着江灿灿下午下工回来的时候，给江灿灿递饭盒。 江灿灿每次都感激的接了，因为这饭盒里的饭菜也太好吃了吧。 变着花样的，每天都不一样不说，好像还不是一家做的，因为每天和江二虎来的人都不一样。 江灿灿偶尔会看到眼熟的人，但大多都是没见过，听名字却很熟悉的，爷爷奶奶嘴里的人。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当那些故去了的，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人，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仿若时光倒流，一切都变成了追忆的味道。 江灿灿不累的时候，会和这些人说说话，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看看他们和爷爷奶奶说的有什么不一样。 有时候累的不行了，也会抓把糖送过去做回礼，谢谢他们大老远来给她送饭吃。 “江明山这是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马跃进直嘀咕。 江明山派他儿子天天来给送饭，马跃进媳妇做的，江知青都吃不下了。 江知青说别浪费，让他媳妇别辛苦了，可马跃进总觉得不对劲。 江明山真就啥也不图，就为了送饭？ 这天，江灿灿实在累的没劲了，已经连轴转了十几天，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 她提前点回了招待所，想好好休息一下。 明天就要轮到给江家堡村儿开荒了，也不知道马书记是特意安排还是怎么着，把江家堡村儿安排在最后一天。 不说别人着不着急，连江灿灿都有些着急了。 她都想赶快回村，去找爷爷奶奶了！ 因为她今天回来的早，就没看到江二虎。 突然想到他可能还会领人来送饭，江灿灿赶忙起来，想出去拿饭。 李建设看到了，说他去帮忙取，让江灿灿好好歇着。 江灿灿也确实累的够呛，就贪懒没出去。 等李建设回来的时候，把手里的饭盒盖子打开了， “又是包子？江知青你吃吗？要是连吃包子吃够了，我就去食堂给你打点饭菜。” 今天中午去干活，人家招待的就是包子。 江知青这人干活有样儿卖力，谁也挑不出毛病，就有一点毛病，吃东西有点挑。 李建设怕她连顿吃包子，又不爱吃了，干脆把饭盒扣上了，要去给江灿灿打饭吃。 江灿灿刚想说什么呢，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新鲜的春韭，伴着特制馅料的味儿！ 江灿灿一下子怔住了，连忙叫住李建设， “等会儿，我就吃这个就行！” 她接过饭盒，手有些不受控制地轻颤，慢慢把饭盒盖打开，是熟悉的花褶大包子！ 这是奶奶独创的，发面儿花褶大包子！ 她的嘴角不自觉扬起，拿起一个大包子咬了一口。 切的四四方方，用油煎过的豆腐丁儿，嫩绿新鲜的头茬儿韭菜，还有剁碎的粉条儿！ 是奶奶拌的馅，这是奶奶的手艺！ 是她馋了好久却吃不到，只能在梦里回忆的熟悉的味道！ 今天没看到江知青，江二虎有些失望地赶着车，慢悠悠地要走。 反倒是坐在牛车上的江丰年安慰他， “人家江知青那么忙，肯定不是天天有时间见咱，吃的她能收着就行。 人家那么远到咱公社，给咱出了这么大的力，可不能让人家饿着！” 村长让家家做最拿手的饭菜，做最好的！ 一天轮一家，跟着牛车过来送饭，今天轮到江丰年家。 听原来过来送饭的人说，江知青可好了，那么能耐的一个人，却特别的和气。 江丰年早就想来看看了，好不容易轮到他家，特意让媳妇做了拿手的发面大包子，本想见见江知青的，没想到没见着。 虽然心里也有些遗憾吧，但东西送到位了，能让江知青吃到就好。 他们可以等江知青去村里的时候再看，明儿个不就轮到他们村开荒了嘛！ 江丰年正这么安慰自己呢，就听见后面有人喊， “等会儿，等会儿！” 江二虎一拉缰绳，立马停住了牛车。 两人往后一看，见有个小小的人影，正往这边狂奔。 “等会儿！等会儿我！” 江灿灿边喊边跑，连眼泪都来不及擦。 是奶奶吗？奶奶来了吗？ 江二虎和江丰年已经下车了，江灿灿一眼就看到了江丰年， 爷爷，是爷爷！ 是在照片上看见过的，年轻时候的爷爷！ 还不等江灿灿说话，江丰年就先唬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这娃怎么哭了？“ 江灿灿这才发现，她已经泣不成声。 她终于见到爷爷了，她想像从前一样，扑过去抱住爷爷，叫他爷爷，可是她不能。 于是她哭的更伤心了。 两个大男人全都慌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江灿灿把眼泪抹干， ”没事，是包子太好吃了！“ 太好吃了？好吃哭了？ 两人傻眼了。 江灿灿努力稳住心神，走到江丰年面前，把眼泪擦干，仰头看着爷爷，露出一个笑来， ”谢谢您，这包子太好吃了，我特别喜欢。“ 小姑娘真诚的眼神里带着孺慕，江丰年这个大男人的心，立刻化成了一摊水。 他家四个臭小子，一个闺女也没有，他眼馋闺女都馋掉牙了！ 眼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咋就这么顺眼呢，好像特熟悉似的，怎么看怎么可亲！ ”喜欢就好，喜欢...回头上家来，让你婶子再给你做！“ 江丰年一直养儿子，没怎么跟小闺女说过话，生怕自己动静大了，吓到眼前的小姑娘，瓮声瓮气地说。 江灿灿的眼泪又要下来了，她努力憋回去，扬起一个笑来。 从挎兜里拿出一块黑布来，递给江丰年， ”爷...也不是啥好料子，您拿回去给孩子们做裤子吧！“ 江丰年连忙推拒， ”不敢，可不敢！你自己留着，做裤子，做衣服！“ 他听说江知青大方的很，经常给送饭的人抓把糖做回礼，可这料子也太贵重了，他可不能收。 ”您就收着吧！您都说了，让我去您家吃饭，您要是不收这东西，我都不好意思去了！“ ”吃个饭算什么，多你一口饭，咱家还吃不起了？ 这料子我肯定不能收，收了回去你婶子准跟我没完！“ 江灿灿想到奶奶骂爷爷的样子，忍不住噗呲一声乐了起来。 不由分说把料子扔到了牛车上，转身就跑， ”料子您收下，明天我到您家吃饭去！“ 江丰年看着牛车上的料子，江知青已经跑远了，真是想还也没地儿还。 他家不过就是送了几个大包子，虽说是把家里所有的白面都拿出来做了，但也不值这么一大块料子啊！ 只有江二虎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江知青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说明她爱吃你家的饭呗，明天你再好好给做顿饭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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