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冲杀,这些难民就都倒在了马蹄下。这只军队,或者说匪军的首领似乎之前便看到了难民的去向。一小只队伍被分出来,往东面追去。 一个女子抱着孩子已经跑出了乱军之中,不顾一切地往城外的山林里跑。一个戴着玄黄头巾的男子从队伍中脱离出来,很快追了上去,手起刀落,在女子背上划了一刀。 女子扑到在地上,犹有气息,用最后的力气将怀里的孩子向外推了推。 追上来的男子露出了一个狞笑,伸手就将孩子捉了回来。哭泣的孩子被高高拎起,明晃晃的刀尖指在他的肚子上。
第七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七) 抓在袖子上的手猛然收紧,叶沉鱼低头,看见男孩看着下面,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袖子。-黑色的眼睛倒映着刀尖的寒光。 叶沉鱼看了他一眼,忽然将他的手从衣袖上扯了下来,双手撑住身前的墙砖,整个人凌空翻过城墙,跳了下去。 男孩怔愣地看着她跳了下去,再一眨眼,人已经落在了刚刚那男子的身后。 男子脸上仍挂着残忍的笑意,似乎在衡量一般,将刀尖在哭闹的孩子身上上下移动。 叶沉鱼轻巧地落地,手中的长刀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鞘。寒芒在一刹那映出她冷寂的眼神,又消失无踪。 高举着刀刃的男子僵立在了半空之中,一息过后,身体摇晃着摔下了马。 叶沉鱼站在他身后,漠然地看着他到底,伸手抓住了那个哭闹的孩子。 孩子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知道自己被救了。在叶沉鱼手里抽噎了两声,竟然没有再哭了。 然而……叶沉鱼瞧着手里的孩子犯了难,她一向是不会插手救人的。这与善恶无关,只是在她看来,每一个世界的人有他们自己的命运,或生或死,是不需要她插手的。 而且她能救任何一个人,却不可能救所有人。 就像在这种乱世之中,她可以提前去截杀这支匪军,救下逃过来的难民。然而这样的匪军、这样的难民,随处可见,就算是她也救不下所有人。 但是今天,叶沉鱼盯着手中的孩子,她莫名其妙地跳了下来,救了这个孩子。可能是因为她带着原身的弟弟的缘故,总不好教孩子见死不救,叶沉鱼勉强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她把孩子放下,身后的兴家军还在追逐着剩下的难民,并不执着于跟渔阳的守军缠斗,已经开始后撤。 叶沉鱼回头看了一眼,戴着玄黄头巾的人马已经调转了方向,策马像她这边奔来。 “……” 叶沉鱼瞧了瞧只到她小腿位置的孩子,稍微觉得有点为难。要在乱军之中护住一个孩子有些难,而且麻烦。 不过有一个并不怎么麻烦的方法,叶沉鱼把不够她腿高的孩子拎到身后,自己则向前迈了一步,长刀横在胸前。 这是一个有些荒谬的场景,骑着军马、全部武装的兴家军齐齐地奔向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只站着一个没有坐骑、只有一把长刀的少女,身后还护着一个孩子。 似乎无需砍杀,少女连同幼童就会被马蹄践踏成肉酱。 墙头之上,男孩双手紧紧扒着城门砖,整个人几乎要探出城墙。他身后站着几个渔阳的守军,此时都露出了不忍或者羞愧的神色。 然而在兴家军浩浩荡荡地碾压过去的时候,刺眼的刀光划过天地之间。 画面宛若被画下了一个静止的符号,这一次刚刚完成一次劫掠、杀气腾腾的骑兵,在距离少女一丈远的位置齐齐停了下来,甚至仍旧保持着高举武器的动作。 叶沉鱼微微俯身,手中长刀的刀尖已然换了一个方向。她缓缓直起身体,将长刀收至身后。 这幅静止的画面保持了大概三四息的时间,猛然崩碎。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整齐地被分为了两截,砸落在了地面上。 想要救一个人,最省事、最不麻烦的办法,就是将来杀他的人全都杀了。 在省去麻烦这方面,叶沉鱼觉得自己的思路一向正确。 城墙上的男孩大张着嘴,怎么也合不上。他年纪很小,出生到现在去过最繁华的地方就是渔阳县城,不必谈有什么见识。 一个人能打三五个人,在他的脑袋里已经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但是姐姐她……杀了一整只兴家军的骑兵。男孩觉得自己脑子里晕晕乎乎的,事情发生得太离谱,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甚至不能让他觉得恶心和恐惧。 一个人,可以厉害到这般模样吗? 不只是他,同他一起站在城墙上观望的守军也瞠目结舌,一时不能回神。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守军才算惊醒过来,为站着中间、服饰稍有不同的男子:“守正,现下我们要如何?” 被称呼为守正的男子正直直地望向下面,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 “守正?” 那人又喊了一声,男子才突然抬手:“点人,出城。东边的林子里藏着难民,之前有一支兴家军过去了。” 他咬了咬牙,眼睛发红:“务必要把那一只给截下来!” “可是守正,县守大人下了死令不准出城……” “兴家军的骑兵都死了一大半了!”男子声音猛然抬高,几乎是在嘶吼,“这个时候我们还不敢追?” “你看看下边的百姓,你看看!”他伸手指着城墙下方几乎铺了一层的尸体,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的是被乱刀砍死,双目还不甘心地睁着,几乎要瞪出眼眶;有的是被马匹践踏而死的,连面貌身形都看不真切;有些头颅被当做战利品砍下,只剩下躯体横在黄沙之中。 守正回头瞪着身后的几个人,眼珠充血,目眦欲裂:“我晚上要做噩梦的。” “如今的世道,你们又焉知这些逃难的百姓里面没有自己的亲人?” 他身后的几人本就心有羞愧,此时也红了眼眶。 “管什么县守,老子听自己良心的!我听守正的,出城救人!” 城墙之下,叶沉鱼把长刀收到腰间,正打算把刚刚救下来的孩子送到城里。她刚刚把人拎起来,就看见渔阳县城里忽然出来了一对人马,看服饰盔甲应该是渔阳的守军。 叶沉鱼淡淡扫了一眼,左手将长刀向下压了压,露出一小截雪亮的刀刃来。 这队人马飞快地向东面行进,却刚刚好与叶沉鱼擦肩而过。叶沉鱼挑了下眉,手一松,刀刃落回了鞘中。 这时候,从队伍中出来了一人,骑马跑到叶沉鱼跟前。 这人对叶沉鱼一拱手:“多谢姑娘出手。” 叶沉鱼看着他没说话。 说话的人似是有些尴尬,等了一会儿又开口:“姑娘带着这孩子不方便,不如让在下将人送回城中?”
第八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八) 此人穿了一身渔阳守军的服饰,身上并无恶意。叶沉鱼把孩子拎起来,送到他手上。 被派过来的守军看见她的动作,嘴角抽了抽,赶忙把孩子抱了过来。孩子刚刚到他怀里,立时哭闹了起来。 五大三粗的男人手忙脚乱地一边哄,一边往县城里退。 叶沉鱼把手里的麻烦送了出去,刚想重新跳上城墙,就听刚刚的守军喊道:“这孩子我会照顾好的,姑娘安心去杀兴家军吧。” 叶沉鱼抬头一看,发现这个穿着渔阳守军服饰、面色黑红的男人紧紧搂着哭闹的孩子,眼眶半湿、一脸托付身家性命的模样。 叶沉鱼:”……“这个世界的人也很奇怪。 男人很快跑走,叶沉鱼扭头看了看追着兴家军而去的守军,又看了看城墙之上眼巴巴看着她的男孩,收刀回鞘,往东面赶去。 索性救到底好了。 ………………………………………… 此时才入春不久,林子里的树叶还没长出多少,起不了多少遮挡的作用。好在树木众多,眼花之下,倒也看不清是不是藏着一两个人。 但是人多了就不行了。 谢群虽然年纪小,但逃难逃得久了,早有了自己的经验,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人走,什么时候躲着人走。 一进林子,他就找了一棵较为粗壮的树爬了上去。 他没敢跑进太深的林子里,一来山路不好走,二来春天的时候,猛兽冬眠刚醒,也很缺吃的。 爬上树之后,谢群才稍稍松了口气。往他这边走的人很少,他占的位置又高,随时能看见兴家军什么时候过来。 果然,他安顿好没多久,就看见打着“兴”字旗号的人马往树林这边过来了。 兴家军说是军队,不如说是马匪,不管是遇见官兵还是难民都照抢不误。 谢群紧张地屏住呼吸,看着人马进了林子,循着痕迹往前搜寻。渐渐地,往谢群相反的方向去了。 谢群悬着的心落下去半截,打算寻到机会下来逃走。这时候,在谢群目力所及之处,忽然多了两个人,毫无所觉地往谢群的方向跑了过来。 谢群暗骂了一句,按这两人跑的方向,肯定要被兴家军发现,说不定还要把兴家军引到他这里来。 他不敢继续留在树上,飞快地爬下树。刚刚落地,背后的马蹄声就近了。 谢群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两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后面跟着两个兴家军。 谢群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戾色。 叶沉鱼在渔阳守军赶到之前就进了林子,一直蔓延到山顶的林子很大,山风穿梭在林间,让人辨不清枝桠摇曳的声音从何而起。 叶沉鱼侧耳听了听,从沙沙的风声中分辨出不同的声音。 哭声,喊声和马蹄声。 她转身循着声音的方向轻掠过去,几个人映入眼帘。 两个头戴玄黄布巾的人正追着两个难民,那两个难民年岁正壮,生死之间居然没有立刻没追上。 只不过或许是太过慌乱,林间灌丛又多,两人奔跑之间居然齐齐摔倒在地。 追上来的兴家军哈哈大笑,并未直接动手,策马在两人周围绕了绕。 摔倒在地上的两人脸上露出绝望之色,既恐惧又惊慌。 叶沉鱼侧眸看着这一幕,眼角的余光扫过树后。 一道身影从树后一闪而过,转瞬消失不见,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从树后传出来。 叶沉鱼只扫了一眼,便掠到两个戏弄猎物的兴家军身后哪里。刀锋抹过脖颈,两人毫无生息地从马上翻了下去。 被救下来的难民还为回过神来,一时没有反应。 叶沉鱼也没有理他们,她把长刀收至身侧,俯身从地面上一勾。一根泛黄的草藤被白皙的手指勾了起来。 草藤的一边没入地面,另一边延伸至树后。 几乎是用一时间,树后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 叶沉鱼扔下藤蔓,脚下一转就到了树后,拦住了逃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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