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那双眼睛几乎都变成星星眼了,犹在不可置信中:“真的吗?有这种人偶吗?” “确实有这种人偶。不过在找到这种人偶之前,我们还是先将鲛人珠弄到手吧……到了。”徐存湛停步在一家店铺面前。 陈邻转头向那家店面望去:那是一家装修很古怪的店,门槛很高,从门槛到柜台之间只有很窄的一段距离,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站在那,但也只能容纳一个人站在那,但凡多了半个人,都会挤得要命。 更显眼的是店面两边挂着的牌子。 左边挂:【剑修与狗不得入内。】 右边挂:【暮白山剑修和猫可以。】 “……”陈邻觉得店主可能是过激猫派。 作为猫狗博爱党,超爱小狗人士,陈邻在心里表示强烈谴责。 好在她现在只是一个人偶,所以徐存湛把她放在肩膀上,就能两个人一起进去了,毕竟人偶又不占地方。 店内柜台很高,大概有两米左右,一般情况下柜台外面的人别说看见柜台里面的人长什么样了,陈邻甚至怀疑来光顾这家店的人,如果身高不够的话可能连柜台面都摸不着。 太过分了,对个子不高的人来说太不友好了!谴责! 好在徐存湛很高,只要稍微抬一下胳膊就能比柜台高。他摸了摸腰间搭包,从里面摸出一个令牌;徐存湛速度很快,陈邻也没看清楚那个令牌长什么模样,那个令牌就被徐存湛扔进了柜台里边。 令牌扔进去不过两三秒,柜台旁边就打开了一扇小门——感觉像是电子卡感应门——陈邻忍不住在心里这样吐槽。 小门打开后,一个矮个子,形容有些猥琐的男子弓着腰探出身来,笑眯眯做了个请的姿势。 陈邻有点紧张,往徐存湛脖颈处挪了挪,抱紧他衣领。 徐存湛面色如常,跟着男子穿过小门。小门后是个昏暗的,没什么光线的房间。 男子进门后点亮了一盏灯,转身对徐存湛谄笑:“难得暮白山的道长来一趟,可惜我这也不是吃饭的地方,没办法款待您。” “这是您的山牌,我已经确定过了,所以您此次想兑换什么呢?” 他右手提灯,左手拿一块玉白的牌子。陈邻认出那块牌子是徐存湛刚刚扔进柜台里的牌子,她有点好奇,目光落在那牌子上。 虽然是玉白色的,但是看材质又不像是玉,表面的光芒更像是某种金属。 牌子上写有暮白山三个大字,最底下有一个小小的银白色蝴蝶印记。 徐存湛:“一些能止痛生肤的膏药,药钱记暮白山账上,月底结账。” 男人细长眼睛一弯,笑意盈盈:“这个好说,这个好说。需要伤药?您受伤了吗?行走人间,虽然修士之力远胜凡人,但还是应该小心一点才对啊,凡人可是很狡猾的。” “不过您肩膀上这个玩偶看着有些特别,似乎是活物。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稀奇的玩意儿……” 说话时,男人目光转到陈邻身上。他的眼神让陈邻感到些许不适,缩着脖子往徐存湛脖颈处躲了躲。 而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便被一股力量摁着脖颈撞入墙壁之中。他右手提着的琉璃灯摔在地上,清脆的破碎声中混合着男人颈骨碎裂的声音,他蹬直了两腿挣扎,人形溃散,手腕和后背长出羽毛与翅膀。 徐存湛抬手打了个响指,火焰自他指尖往外蹦,活泼轻快得像一丛丛麻雀,把整个房间照亮。陈邻往他脖颈处缩了缩,抓紧徐存湛的衣领假装自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挂件。 他走到男人面前,食指并中指轻轻下压,摁在男人脖颈处的力量顿时消失。 男人跌坐在地,捂住喉咙咳出大口血液。他浑身羽毛不自觉发抖,后退远离徐存湛周身那一丛丛过于活泼的火焰,恐惧到喉咙里再也挤不出半个字来。 少年裹着一部分小腿的黑色靴子鞋尖近在眼前,男人眼皮神经质抖动了几下,目光想要沿着对方靴子往上看;但不等他抬头,徐存湛先一脚踩住了他的脑袋。 “记住,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你们魔鸦的老祖宗自愿进了缺弊塔,而不是我想放你们一条生路。” “靠着祖宗自降才保住一条命苟延残喘的魔物,好好活着就该谢我师尊开恩,而不是随便好奇自己不该好奇的东西。” 他低垂莲花眼望着男子身上的羽毛,唇角翘起,笑意浅浅,眉心一点朱砂方菱额花赤红,白发倒映火光,面容秀美恍若观音。 “记得要日日夜夜为我师尊祈福,求他活得更长久一些。” “等我师尊仙去,三不杀的规矩可就约束不了我了。”!
第15章 不好奇 “你是……你是……徐存湛?!” 男人瞳孔紧缩,恐惧颤抖,像是一只被老虎压在爪子底下的弱小猎物。 徐存湛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俯身捡起地上暮白山的牌子,挪开脚时目光也从男人身上移开,没有任何多余的目光分给他。 徐存湛收好牌子,转身依旧从小门离开店铺。店铺外面夜色浓重,不知何时下起了飞雪,给街道地面都铺上一层细腻的洁白。 他迈步踩入那片洁白之中,侧过脸瞥了眼自己肩膀上坐着的玩偶:陈邻两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正在尽职尽责的装死。 徐存湛眨了眨眼,轻笑:“陈姑娘——” 陈邻一下子坐直了,放下两手,声音洪亮:“在!” 徐存湛:“陈姑娘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陈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我一点也不好奇!什么魔鸦什么缺弊塔什么三不杀,我什么都不好奇!我就是一条咸鱼,满脑子只有复活!” 徐存湛眨了眨眼。 他的眼睫毛又密又长,像花瓣上密密的条缕,承着几片雪花,眨动时仿佛能听见轻快的簌簌声。 陈邻迅速捂住自己耳朵,改为面朝下趴在徐存湛肩膀上装死。徐存湛又笑了一下,他一笑,陈邻就紧张的缩了缩肩膀;徐存湛没有过多解释,踏着夜色继续往前走。 见徐存湛没有继续说话了,陈邻才小心翼翼放开自己捂着耳朵的手,改为悄悄拍了拍自己胸口:吓死了吓死了吓死了,差点以为他要像烧那只乌鸦一样把自己也给烧了。 徐存湛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好像是正道的样子,但行为模式好邪啊! 不妙,他肯定有很多仇家,和这种人待久了绝对会后背插满旗子的,等复活之后一定要找借口甩了这个人! * 穆府。 白日刚抛完绣球,当天晚上穆府便张灯结彩,张罗起了婚礼。 穆如君坐在新房内,虽然一身嫁衣,却没有盖红盖头。她的丫鬟彩儿猫猫祟祟从屋外苟进来,反手掩上房门,跑到穆如君面前:“小姐,我刚刚去前院看了,新郎官还在陪酒呢。” “不过老爷不准他多喝,说是不能耽误了圆房……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彩儿惊诧睁大双眼,只见穆如君摘下自己头上凤冠,揉了揉脖颈:“还能干什么?这玩意儿沉得要死,我当然是摘下来放松一下。” “彩儿,你过来。” 彩儿感觉不妙,谨慎的往后退了两步,没敢上前,战战兢兢道:“小姐,我,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 穆如君没好气:“我当然知道!我让你过来就过来,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眼看穆如君有些生气了,彩儿心中叫苦不迭,但也不敢违抗,只好磨磨蹭蹭挪到穆如君面前。 “小姐,我知道你不满意老爷给你安排的绣球招亲,但,但这个,天地都已经拜……” 彩儿的话还没有说完,穆如君忽然起身一个手刀砍在她后脖颈上。 她都来不及叫出声,两腿一软晕倒过去。穆如君抱住晕倒的彩儿,迅速将她和彩儿的衣服换了,又将昏迷的彩儿扶到桌子旁边靠好。 彩儿与穆如君本就身高相仿,两人换了衣服,穆如君再稍作装扮,低着头很快就蒙混过了门口护卫。甩开门口护卫后,穆如君左顾右盼,确认没有人跟踪,连忙来到了穆府后花园处。 今日庆祝大婚的酒席在前厅举办,后花园反而冷清了下来。奴仆们都去前面凑趣讨赏钱,后花园内连个巡逻的家丁都没有。 这倒是正合了穆如君的心意。她是万万不想这样莫名其妙嫁人的,更何况她已经有了心上人。可偏偏她又是个女郎,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她离家游历。 “哼,你不放我,我就没有两条腿,不会自己跑吗?”穆如君哼哼唧唧小声嘟囔着,走到院墙下略一估量高度。 她往后退了一段距离,提气飞身而上;那墙也就一丈来高,穆如君自幼习武,跳上去轻轻松松。 翻上院墙后穆如君颇感一阵得意,却没想到墙外正好有人路过。那人听见她翻墙的动静,抬眼看她——月光下少年雪发赤金眸,眉眼秀美动人。 穆如君与他四目相对,不禁愣了愣,脚下没能踩稳,骤然滑到。她连忙挥舞两条胳膊试图保持平衡,但越是惊慌越是稳不住身体里那股气,整个人倒载下去砸向路过的少年。 墙壁不高,徐存湛本来能接到对方。 但他仍然像躲避今天白日里那颗绣球一样,身子侧开,轻飘飘躲开了砸下来的大小姐。躲人的时候,他还不忘抬手扶一扶自己肩膀上坐着的玩偶,以免陈邻掉下去。 大小姐面朝下摔倒,发出一声惨叫。 她捂住自己的脸,艰难的爬起来,扭过头对徐存湛怒目而视,气势汹汹:“你刚刚明明就可以接住我!为什么要躲开!” 徐存湛眨了眨眼,神色无辜:“是啊,为什么呢?可能是你的问题吧。” 穆如君:“……” 她心中气恼,却又觉得徐存湛眼熟,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对方;穿着蓝白间色道袍的少年,白色长发尽数用红绳束在脑后,眉间一点红印格外显眼。 当然最怪最显眼的,还是要数少年后背背着的那副小小棺材,以及肩膀上坐着的丑玩偶——和玩偶那双大小不一的绿豆眼对视,穆如君蓦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玩偶的眼睛明明只是用黑线绣出来的两个圆豆,却比穆如君见过的任何玩偶都要来的透黑灵动,给人一种它随时会活过来,转动眼珠子的错觉。 这种联想让穆如君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她连忙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玩偶脸上移开,再看徐存湛时,越看越觉得这人古怪又可疑,完全不像是好人;谁家好人大半夜背着棺材,还带一个这么邪性的玩偶啊? 可别是半夜出来摄人魂魄的什么妖魔邪道吧?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穆如君神色不善的瞥了徐存湛几眼。这时隔着一堵墙,传来了家丁走动说话的声音,穆如君害怕是家里人已经发现自己跑了,一时也顾不上面前这个怪人,扭头飞快地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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