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文看着灼华手里的账本和书信,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冷了起来,好半晌才勉强挤出来了一个笑容解释道:“这东西不知道是真是假呢,怎么也不能因为我怠慢了十阿哥,九贝勒就用这些东西来冤枉我吧。” 胤禟闻言,嘴角微微的上扬,慢慢的道:“是真是假,一看便知。至于赵大人说的冤枉,那真不至于。”说完他冷声道:“把人带进来吧。” 钱君就被压着走了进来,他一看到赵玉文的身影,立马就朝着前方扑了过去,鼻子眼泪一大把的道:“赵大人,你可要帮帮我啊,我每年可是都给你几百万两的银子啊,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 赵玉文一看到钱君的模样,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灰白之色。
第100章 胤禟看着浑身变得有些颤抖的赵玉文, 扫了一眼一副破罐破摔的钱君,轻笑道:“赵大人可还有话说?” 赵玉文缄默的看了一眼钱君, 微微的摇头,半晌才哑着嗓子道:“九贝勒好手段,好本事,我无话可说。只是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只求贝勒爷能够放过我的家人。” 这件事他做的隐秘,可以说他的母亲和夫人连同子女都不知道,当初就是怕连累到了他们, 才从未告诉过。 胤禟微微的挑眉看着赵玉文, 好半晌之后才问道:“赵大人,你所得来的银子,你的家人都没有花一分钱吗?要是你确定他们没有花一分钱的话, 我可以在皇阿玛面前为他们求情。” 一个贪官自己享受人生, 他的家人又岂能没有花费他贪墨来的银子?这家人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玉文闻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仰头看着胤禟的眼睛, 微微的点头道:“我确保我没有给我的家人花过一份多余的钱,他们所有的花销都是我的俸禄所得,贝勒爷和郡王爷可以去调查的。” 就在这时, 一个年仅花甲的老太太, 穿着朴素,头上戴着一根银簪,额间的抹额也是连一块宝石都没有,她扶着一个身形消瘦, 大概四五十岁的夫人从外面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等走进屋里,花甲老太太抬手就是给了赵玉文一个巴掌, 打的他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的站稳。她走到了胤禟的跟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满眼泪水的道:“是我教子无方,让他做下这样愧对百姓的事情,也是因为我才让他走上了这等不归路!” 说着她泪流满面的哭道:“他做下的事情我愿意和他共同承担,只是有句话他说的对啊,就是他所贪墨的银子不曾给他的夫人和孩子们花销一份啊。还请贝勒爷和王爷明察啊!” 赵玉文一听老太太的话,立马就跪在了她的脚下,脸上的神色动容道:“娘,您别这样说,这都是儿子自己的错,儿子一人承担就是。您都这么大年纪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说完他转头对着那夫人不容分说的道:“锦娘,你带着娘离开这里。” 锦娘红着眼睛看了看赵玉文,倔强的摇了摇头,好半晌她抬手拿起帕子擦了擦眼睛,对着胤禟道:“贝勒爷,夫君收取钱君银子的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但是这件事真的不能怪夫君的,当时娘生重病,我们一家都拿不出来五十两银子给娘抓药,这才让夫君铤而走险,走上了不归路。”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钱君,又是微微的合眼道:“钱君这人有自己的原则,他不肯对咱们大清的渔民和过往的船只进行抢夺,这也是夫君答应和他合作的原因。求贝勒爷看在夫君一片孝心的份上,能否饶了他一命。” 胤禟听到这里,眉头都拧了起来,从他查到赵玉文贪墨开始,就不曾想过会放过他,要是真的按照锦娘说的这般,这件事真的情有可原,他之前看李同致的时候,就明白,这大清的官员,实在是太穷了。他们的月俸低的刚刚足够吃喝,要是想要吃顿肉也只能一月两次罢了。 要是赶上一场病,怕是连吃药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想到这里,他的眸光微微的闪烁,好半晌之后才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两江总督。 两江总督那有些微胖的脸皮微微的抖动,片刻之后才低下了头。 这等处境他也明白,只是和海盗合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现在赵玉文算是栽了,哪怕是贝勒爷和王爷能够饶过他,皇上又岂能饶了他?一旦开了这样的口子,以后的贪墨都是情有可原了。 想到这里,他面上的神色更加的阴霾了。 胤禟想了片刻之后,才往前走了两步,把赵老太太扶起来道:“老太太,您先起来,赵玉文这事,必须严惩不贷,哪怕他当初只是一片的孝心,也只是为了您老人家。您也知道,要是我们这次把赵玉文放了,等将来咱们大清就乱了,所有的官员贪墨之前,都是情有可原,可以为了国家,也可以为了百姓,更是为了成全孝道。到时候咱们的百姓该如何的过活?难道他们就注定要成为这贪墨背后的牺牲品吗?” 赵老太太听到这里,浑浊的眸子里,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看着胤禟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贝勒爷说的对,一旦开了这样的口子,皇上就没办法管理官员的贪污,到最后受苦的是百姓。”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好半晌才拿起帕子擦了一下眼睛,对着胤禟道:“那可否让他将功补过?” “他在海上漂泊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明白海盗的那些地址,也明白这些人的布局和作战方式,要是想要把所有的海盗都清剿的话,让他带着水师过去,你看可行?” 年过半百的赵玉文,哭的像个孩子,他趴在赵老太太的脚下,泪水沾湿了她的那黑布鞋,他娘这么大年纪了,却还在为他打算。他愧对他娘对他的疼爱,也愧对夫人对他的信任。更是愧对年幼的孩子。 胤禟缄默的看着赵玉文,好半晌之后才微微的点头道:“行,只是他要带着两江总督的兵,而两江总督曲福晨带着福建总督的兵去追击倭寇,争取威慑他们。” 赵玉文听到这里,转头看着胤禟,好半晌之后从怀里掏出来一枚印章,然后对着他道:“贝勒爷,这是我藏匿信件的地方,您到时候拿着这个过去就行。”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叹息了一声道:“当年我与京城那位合作的时候,就下了决定,绝对不能牵扯到我的家人,但凡我被抓入狱的消息传来,这印章就作废了。现在你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也拿出我的诚意来,报答你的仁善。” 说罢,他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赵老太太的胳膊道:“娘,我很快就要出兵了,今天就陪着您再说说话,好不好?” 赵老太太闻言,红着眼睛拍了拍他的手道:“好,好,我儿子只能当英雄。” 胤禟听到赵老太太的话,瞬间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赵玉文这次出征攻打海盗,是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的,他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赵老太太和赵夫人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挑明罢了。 胤禟把手上的私章递给了一旁的灼华,让他带着人过去取来。 等人离开之后,两江总督看着胤禟有些稚嫩的面孔,偷偷的看了好几眼,被胤褆有些恶狠狠的制止:“曲福晨,你一直看小九干什么?要是真的想要看的话,就光明正大的来,那里有你这样鬼鬼祟祟的,一点也不像一个两江总督。” 说罢他转头看着有些沉思的胤禟,有些不满的问道:“小九,你这就放过这赵玉文了,万一他带着兵发动叛乱该怎么办?” 这也是他所担心的事情,要是赵玉文带着兵叛变,到时候京中的一众人都不可能善罢甘休,就是他和他皇阿玛都是有心包庇他,也是无从下手,毕竟还有个两江总督在这里守着呢。 胤禟看了一眼曲福晨,转头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好半晌之后才道:“赵玉文带的兵是曲福晨的,所以他没办法叛变。而曲福晨带着赵玉文的兵,去攻打倭国,到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还不清楚,总要两方多加钳制才行。” 说到这里他看着在一旁面皮抖动的曲福晨问道:“你说对不对啊?曲大人。” 曲福晨听到胤禟的问话,那有些微胖的脸上瞬间挂上了谄媚的笑容,他对着胤禟点了点头道:“是,是,贝勒爷说的对。” 只是这话是他该听的吗?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听到啊?你们商量着如何防备他和赵玉文,怎么就能理直气壮的当着他的面呢?这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只是赵玉文的运气好啊,这贝勒爷带着尚方宝剑来的,却还让他留了一条命。要是将来他能遇到这样好的钦差就好了。 胤禟看着曲福晨微微抖动的面皮,还有紧紧抿着的嘴角,轻笑道:“曲大人要是有事情,就先去忙吧,我这边还要再好好的审审钱君,争取套出一些更有用的线索来。” 曲福晨看了一眼已经抖成筛子的钱君,瞬间理解的点头,他脚下生风的朝着外面走去。 等人走远了,胤禟的眸光才朝着钱君看去,脸上的笑容倏然扬起的问道:“钱君,你看这事怎么办?本来说的是你帮着把赵玉文手里的东西给哄出来,我就放了你,结果完全没有用上你,赵玉文自己全把东西给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看看你还有其他的利用价值吗?要是没有的话,那就不能怪我了。” 钱君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在他还没有动刑的时候,就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并且为了体现他的价值,还专门让他来和赵玉文来个会面,只可惜赵玉文在钱君一开口的时候,就破了心理防线,加上赵老太太这神助攻,立马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他了。 这钱君就显得有些没用了。 钱君一听胤禟的话,脸上瞬间一阵的青白,他看着胤褆、胤禟和胤俄三人有些虎视眈眈的眸光,瞬间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有些结结巴巴的道:“贝勒爷,我还有用,真的。贝勒爷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海上吗?我本身就是海盗,在海上才占据这绝对的优势。这一到岸上还不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胤褆一听这话,抬脚就踹了过去,把人踹的一个踉跄的倒在地上骂道:“你骂谁呢?骂谁呢?!” 钱君本想卖弄一下自己的文学,结果一下子卖弄过了,他赶紧的解释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被山本给骗了,这才发出来的感慨。” 说到这里,他余光偷偷的看了一眼胤禟,见他脸色无意这才开口道:“都是那山本,他拿着佟国维的印记,让我帮他,我本来不想理他的,他又拿来了私章,我这才相信了他。你也知道我和福建总督的关系,这不就想着越过他和京城的那个大人物攀上关系,结果还没有攀上什么关系呢,就被您给活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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