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的裴徽澜还是第一次听闻此事,娇嗔的眼眸中染上一丝诧异,嘴角微启却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就说她并未猜错,皇兄对待宋絮清就是与其他人不同! 徐槿澄无视了女儿的小眼神,平缓的嘴角缓缓扬起。 不日前裴徽澜回宫,三句话中有两句都和宣武侯长女宋絮清相关,一问才知道还是自家儿子介绍她们认识的。 思来想去徐槿澄便派人命泽川速速入宫,最初泽川还不愿说,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只是几日前再入宫时也不知怎么的,再入宫时竟然和她提起了这件事,并且还从宫中顺走了几样糕点,不喜甜食的人忽然如此,尤为反常。 可后来仔细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裴牧曜这是借花献佛去了。 许久都未曾听到回话,宋絮清捏着茶杯的手微微握紧,回想了下适才的话,是否有不对的地方。 徐槿澄将这一幕收进眼帘,笑了笑,话锋一转:“邀月阁近日可有何不错的吃食?” 宋絮清微微怔愣了下,并不晓得话题为何转跳至此,撇了眼皇后的神情并无异常,便顺着她的话走。 直到随着裴徽澜一同走出长宁宫时,宋絮清都不明白皇后娘娘此次召见她进宫所谓何事,若说是关于伴读,也未见皇后提起过,反倒和她聊起了这段时日京中盛行之物,好似只是为了认认眼。 聊了约莫一个时辰,皇后娘娘乏了要休息,便由得裴徽澜带她四处走走。 裴徽澜看出她心中的不解,出了长宁宫后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想太多,母后听说你和三哥认识,便想要见见你而已,想从你口中听一听关于他的事情。” 这话说的,宋絮清顿时觉得有丝不对劲儿,“可我和三殿下只是认识,并不知他的事情。” “三哥待你……”裴徽澜顿了顿,眼眸转动了几圈,道:“三哥极少回宫,他身边的人嘴巴又紧,若三哥不说母后便无法知晓他的近况,只能是从其他人那儿听听。” 宋絮清闻言,回眸睨了眼长宁宫宫门,她只知裴牧曜很少回宫,但并不知这些事情。 后来,阖宫上下都道皇后娘娘狠心,稚子年幼时便将他送去南涧寺养病,这些年也未曾与他见过几面,裴牧曜不愿进宫也是正常的。 然而仅论上一世陪同皇后相见贵女之时,宋絮清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皇后对此的重视,所见的贵女不论家世不论学识不论长相,只是想选个他心悦之人。 最后一次陪皇后出席相看宫宴时,裴牧曜依旧没有来,兴致盎然入宫的众人败兴而归,送走各家贵女后,宋絮清也就起身离开。 当她走到门口时,听到皇后对贴身宫女道:“花意,我从未后悔过将他送出宫……” 后面似乎还说了些话,但宋絮清没有并未听清。 “皇兄,你怎么在这儿?” 裴徽澜稍稍拔高的嗓音唤回宋絮清的思绪,下意识地以为是裴牧曜,可当她抬眸望去瞥见裴翊琛的身影时,流动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逐渐变得冰冷,冻得令人牙齿发颤,漫天的恨意犹如冬日飘雪袭来。 刺入胸口的利刃搅动着,宋絮清眼前闪过一片红,那是自她胸口溢出的血液,将白雪染成了血红色,痛得她浑身发麻。 宋絮清微微垂下眸,极力遏制着呼吸,修长的指甲紧紧地抠住掌心,生怕这漫天的恨意化作冲动。 裴翊琛眼眸掠过宋絮清,不过须臾间就收回了目光,“刚从皇祖母宫中出来,正要出宫,你这是要去哪里?” 裴徽澜瞥了眼微微垂头的宋絮清,有点儿疑惑但并未多嘴,只是说:“我是从母后宫里出来,想着今日天色不错,出来走走。” “原来如此。”裴翊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眸光转向一侧,“想必这位便是你的新伴读?” 清冷的嗓音回荡在耳畔侧,宋絮清刺着掌心的力道一重,生生地压住差点溢出的痛吟。 身侧的裴徽澜‘嗯’了声,“是宣武侯家的姑娘,叫宋絮清。” 宋絮清闻言闭了闭眼眸,不动声色地呼了口气,再睁开眼时眸中的恨意已然散去,“臣女宋絮清见过太子。” “宋絮清。”裴翊琛似笑非笑地重复着,“是听说过。” 宋絮清浑身一僵,霎时间想起在昭庭司时他也是将名字和人对上了,心中渐渐漫上一股寒意。 她太了解裴翊琛了,不管是谁都好,平常人根本无法入他的眼,除非他主动去了解。 此时的她还尚未及笄,距离赐婚圣旨也还有很长一段时日,然而裴翊琛已然是将她纳入眼中…… 裴徽澜也觉得有些奇怪,略带狐疑:“我之前都没有听说过,皇兄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言,宋絮清凝眸盯着裴翊琛。 然而他神色未变,只道:“恰好和宋二公子相熟,曾听二公子提起过。” 裴徽澜不知宋二公子是谁,但见宋絮清没有反驳,想着应当是有这个人的。 沉默须臾,裴翊琛抬手点了点裴徽澜的额头,语调稍显无奈:“既然有了伴读,你要记得往后莫要骄躁行事。”顿了顿,眸光扫向宋絮清,话锋一转,“宋姑娘可及笄了?” 宋絮清微怔,不曾想他会问出这种话来。 “皇兄,你逾矩了。” 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宋絮清忽而听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声音,倏地回眸望去。 裴牧曜嗓音中夹杂着一丝冷意,在一众人的注视下,他不疾不徐地从后侧假山中走了出来,眸色晦暗不明。 他走来的方向,恰好正对着裴翊琛。 裴翊琛并未想到他在假山后,平缓的眉梢微微蹙起,“三弟这是何意?” 宋絮清听出裴翊琛淡薄话语中的威压,看着裴牧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抿了抿唇。 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听到他似有似无地笑了笑。 裴牧曜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侧,眼皮微掀与裴翊琛对视着,敛去眸中的笑意,仅剩点点薄凉,轻笑了声:“姑娘家的年龄可是密事,皇兄如此一问,不是逾矩是什么。” 第24章 对峙 (给皇兄提个醒罢了) 霎时间, 偌大的南花苑静谧无声,适才吹动的枝叶也止住了。 宋絮清诧异地侧眸望着裴牧曜,映入眼帘的只有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难以看清他的神色。 许是察觉到她的不安, 裴牧曜微微瞥过,恰好撞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 稍显怔愣后又看向裴翊琛, 道:“臣弟无意冲撞皇兄,不过是此处人多眼杂,给皇兄提个醒罢了。” 站在一侧的裴徽澜听到这儿, 下意识地扫过周遭环境,此处除了他们四人之外连只蚊子都不见得,哪儿来的人多眼杂? 但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口来打亲皇兄的脸面, 只是不由得用余光悄悄地睨了眼宋絮清, 咂咂舌。 裴翊琛温润如玉的脸上出现了道僵硬的裂缝, 不过须臾又恢复了冷静,语气淡淡:“原来如此, 那孤还要多谢皇弟指点。” “皇兄客气了。”裴牧曜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皇兄不必挂在心上。” 裴翊琛:“……” 他侧眸扫了眼裴徽澜咬着唇忍笑的表情, 本已平静的眸色又出现了道裂痕,余光瞥见宋絮清眸底一闪而过的惊诧,心顿时沉了几分,有意无意转移话锋道:“你今日进宫是为了何事?” 裴牧曜不紧不慢地说:“父皇召我进宫谈点事情, 恰好有段时日没有探望母后, 就一道来看看。” 他并没有将话说的过于明白, 但彼此之间都很清楚, 皇上为何突然召见他。 裴翊琛状似无意地笑了笑,摆着兄长的架子,“你若是有心就多回来看看,母后天天念叨着你。” “这是自然。”裴牧曜道,顿了顿,眼眸微眯:“适才我从父皇那儿出来,他与我提了点事情,恰好皇兄在此,我便不用再跑一趟,在此就和你说了。” “何事?”裴翊琛问。 裴牧曜稍稍往前走了几小步,拉近和他的距离,撇见裴翊琛眼底的审慎也不在意,道:“父皇道,大理寺少卿顾长风之妹顾沁宁已然回到京中,皇祖母听闻其幼时的经历疼惜她,故命我在接风宴日前去为顾大人道喜。” 宋絮清只与他们隔了点点距离,他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听到几个溢出的字眼,心中默念着顾沁宁的名字。 同在东宫,宋絮清曾与顾沁宁接触过数次,与一般恃宠生娇的侧妃不同,其性格尤为温婉可人从未僭越,说话时柔声蜜意就像是水做的,别说是男子,她也尤其喜欢。 与她正对的裴翊琛温润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耐,饶是上一世逼宫失败那日都未曾见过他如此,这还是第一次,也是有些新鲜。 裴翊琛嗓音沉了几分,“你想说什么。” 裴牧曜退回适才所站的位置,勾唇一笑:“不巧,那日我有点事不能去,若皇兄那日无事,想麻烦皇兄替臣弟跑一趟。” 闻言裴翊琛眼眸暗了暗,双眸肆意打量着他,不多时扫向抿着唇的宋絮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不过是提了一嘴,就能瞧见裴牧曜这一面,就算是被他驳了脸面但也不亏,“若我那日没有公务在身,便替你跑一趟。” “那就多谢皇兄了。”裴牧曜将他的神色收入眼中,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垂眸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宋絮清,想到适才眼前闪过的场景,负在身后的手握成拳,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带她们二人回去了。” 裴翊琛点点头,离去前深深地看了眼宋絮清。 宋絮清捏着手帕的指腹紧了紧,抬眸一动不动地任他打量着。 临近夏日,背后却冒出了道道冷汗。 直到裴翊琛消失在视野之中时,宋絮清心中暗暗地松了口气,可不等完全踏实下来,下一瞬就对上了裴牧曜若有所思的眼神,她心下一凛。 差点忘记了,这儿还有个需要面对的。 且看裴牧曜的神色,似乎并不好应对。 宋絮清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故作镇定地与他对视,“适才的事情,谢殿下出手相助。” 裴牧曜语气淡淡地‘嗯’了声,侧眸扫过在一侧看热闹的裴徽澜,点了点她的额间,“回你自个住处去。” “啊?”裴徽澜眨了眨眼眸,小跑过去挽住宋絮清的手,义正言辞道:“可我们还要一同去放纸鸢呢。” 裴牧曜闻言,神色自若地颔颔首,眸却一瞬不眨地盯着她们二人看。 宋絮清默然,如炬般的视线落在头上,下一刻她的发丝就要化成灰烬随风飞走了。 顶着这道炽烈的眼眸,裴徽澜到底还是败下阵来,撇撇嘴:“知道啦知道啦!” 顿了顿,偏头看向宋絮清,亲昵地说:“可是我要先送清儿出宫。”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道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头顶,微微用了点劲儿将她转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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