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啊。”云光摇着团扇,揶揄道:“我家清儿可是大姑娘了,夫人应该是想要带你去宫中一趟,看看有无合适的男子。” 宋絮清听着她特意拉长的音,手臂上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点,正要开口反驳然而转念一想,娘亲近段时日似乎确实急躁点儿。 不说常常和她提及哪家姑娘和哪家少爷定了亲,更是和她提过京中许多年龄相仿的男子,但彼时她心思都在边疆琴本之上,左耳入右耳出没将话语放在心中。 仔细想象,这一景象好似是裴翊琛来侯府后产生的,莫非娘亲是想要在太子请旨前将事情定下? 思及此,宋絮清嘴角不禁抽了抽。 “哎哎哎!”傅琬忽而兴奋地从座椅上蹦起,指尖颤点着不远处的江面道:“胜者已决出,是国子监的长龙!” 如惊雷般洪亮的掌声四面八方围来,宋絮清看去,印有国子监徽印的长龙已冲过终线,在其身后的江面上还有其他长龙奔驰而来。 她扬唇笑了笑,和大家一道鼓着掌,眸光扫过坐在长龙上庆贺的众学子,为首的竟然是新入仕的状元郎,他脸上带笑坐在那儿和同窗们交谈着。 这时状元郎忽而侧眸看来,不知是看到了谁,在众人的注视下颔首示意。 呼喊声顿时传来,纷纷询问他是在看谁,不过左问右问都问不出所以然来,在场的众人和他都并未有过交集。 “走走走,我们去看授礼!”傅琬兴致勃勃地拉起她们的手,紧赶慢赶地往外走,生怕走慢几步就会被人赶在前头夺了位置。 宋絮清被她简单粗暴的动作拉得稍显跌撞,好不容易跟上她的脚步走出酒楼,恰好看到季大家站在那儿,而和他在谈话的正是晚娘。 不知是不是她眸中的惊讶过甚,晚娘看到她之后低语几分,侧眸的季大家也看了过来,打了个照面。 季大家颔首示意:“宋姑娘。” 宋絮清收回落在晚娘身上的视线,身侧的傅琬焦急得只差跺脚,稍稍寒喧两句后就跟着她离开了。 在傅琬急不可耐的身形下,她们抵达授礼之处时还未有太多人,只有本就在附近的皇家子弟。 宋絮清眸角余光撇见裴翊琛似笑非笑的面孔,皱了皱眉,行了礼后目不斜视的站在傅琬身侧等待着授礼仪式。 授礼之地渐渐来了人,围观的百姓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莫说是挤进来,就是里边的人想要走出去都很困难。 一盏茶的时间后,参加赛龙舟的国子监学子们走到场地正中央,欢呼声伴随着掌声阵阵,都快要将此处掀翻了。 “张望什么呢。” 裴牧曜清冽的嗓音在耳侧响起。 宋絮清愣了下,眸光怔怔地侧头,差点儿就撞上了他的脸颊,慌乱中想要往后退却又无处可退。 裴牧曜隔着长袖拉住她的手,她站稳后松开了手,轻笑道:“为何一副见鬼的表情。” 宋絮清疑惑地眨了眨眼眸:“王爷怎会在这里?” 不是应该在为胜利方授礼才是吗? 裴牧曜看出她的想法,微弯的指骨点了点她的头,冲着远处扬了扬下颌,递了个眼神:“此事还轮不到我。” 宋絮清捂着被点的额间,目光扫过去瞧见裴翊琛的背影那一刻,适才心中燃起的些许雀跃顿时消散,没了兴致。 这一幕落在裴牧曜眼中,他笑了笑。 授礼无需多久,不过一会儿就结束了,人群也渐渐散去。 兴奋过后的傅琬和云光这时才发现裴牧曜也在,意味深长地对视了眼,行礼过后寻了个蹩脚至极的借口手牵手地离开了,宋絮清拉都拉不住。 不过她们离去不久之后,祈安和泽川出现在侧,悄声道:“主子,皇上寻您入宫。” 裴牧曜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宋絮清闻言,也知这里不是好说话的地方,道:“那我就不打扰王爷了。” 说完后在裴牧曜的点头示意下,带着丫鬟们一道回府。 直到宋絮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裴牧曜才收回视线,手腕用了点力气将折扇收回,身姿闲散地上马往宫中去。 今夜宫中宴请群臣,往来的宫人步伐皆是匆匆而行,只有在碰到裴牧曜时行礼停顿须臾,迈着小碎步快步离开。 首领太监陈深见到承天宫外的身影,忙迎了上来福身,“王爷,皇上在等您呢。” 裴牧曜颔首点头,随着他一同往内去。 他走进去后,陈深示意小太监们将门带上,在外守着。 御案后是皇帝挺拔卓越的背影,裴牧曜挥开衣摆行礼:“父皇,您找我。” “嗯。”皇帝指尖划过书架上的书卷,而后落在某处,把书卷取出后才转身道:“自个寻位坐着。” 宫人们早就沏好茶端在案上,裴牧曜端起茶盏饮了口茶。 皇帝翻开书卷,头也不抬道:“听说你让你皇兄授礼去了。” 裴牧曜端着茶盏的动作顿了下,倘若无事地将它放在案上,答道:“皇兄在场,自然是没有我出面的必要。” 话音落下后,皇帝视线这才从书卷上挪开,见他神色淡淡的模样,若有所思地抿了口茶水,“嗯,做得好。”顿了顿,又道:“你这段时日虽忙前忙后监工,但庆礼和人手都用了你皇兄的,功劳确实是他的,他自然是比你更要有理由站在那儿的。” 言语间,他眸光始终看着裴牧曜,见他神色如常更为满意。 等他说完之后,裴牧曜顺着他的话应道:“父皇说的是。” “但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日后若是有想要的就来,朕当满足你。” 皇帝曾对这个儿子说过多次这句话,然而却未曾见他真来提过什么,仿佛未将这些承诺放在心中。 这次裴牧曜也同往常那样应下。 承天宫内静默须臾后,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明明是父子,二人却没有过多的话题可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裴牧曜躬身行礼转身离去,将踏出门槛之时又听到后边传来声音,他顿下脚步听。 皇帝道:“你皇兄年少丧母,故而生性多疑,有些事情你要琢磨着去处理,莫要让他寒了心。” “儿臣明白。”裴牧曜应道。 等皇帝出声后他才离开了承天宫。 首领太监陈深也听闻到皇帝的话语,不由得抬眸看了眼三皇子,他面色如常无任何异样。 三皇子幼时虽已出宫居住于南涧寺之中,但那时和皇帝的关系并不似现在这般僵硬,他所精通的骑射书画都是皇帝亲自上阵教学的,也曾一年中多次出行南涧寺探望。 彼时若是提及皇帝最疼爱的皇子,无人不说是三皇子,就是此时风头正盛的六皇子,待遇也比不得当时的三皇子。 只是后来随着三皇子年岁的增长少入宫围,父子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最终演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陈深送走裴牧曜后,皇帝就将他喊了进去。 皇帝眸光深沉地看着他,问:“他走时可有异样。” 陈深微微掀起一丝眼皮瞥了眼皇帝,“回禀皇上,并无。” 闻言,皇帝落下手中的书卷,身姿慵懒地倚靠着龙椅,视线落向雕窗外,“朕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冷淡了点,但这也好,只有心硬无欲无求才能成事。” 陈深屏息听着,不敢言语。 良久,皇帝又道:“命内务阁整理点东西送往东宫,不可怠慢。” “是。”陈深躬身退下。 他退出承天阁后擦了擦额间的汗,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裴牧曜出了承天宫后径直往长宁宫去,他过去时,徐槿澄正好在院中乘凉。 见他过来后招了招手,对花意道:“取些冰镇的绿豆粥来。” 圆桌上有着已用过的糕点,看样子应该是纳凉了多时,裴牧曜淡笑道:“外边忙得不沾地,母后倒是清闲自在。” 徐槿澄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摇着团扇扇着清风道:“贵妃想要操办交给她就是,本宫也乐得自在。” 本该是由皇后筹办的端阳宫宴,然而消息递往各府后皇帝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将此事交给柔嘉贵妃办理,徐槿澄知晓后也不揽活,干脆利落地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她。 这不阖宫上下忙碌着,长宁宫倒是无比静谧。 裴牧曜不置可否地喝了口茶。 徐槿澄睨了他一眼,察觉出他兴致不高,了然道:“又从你父皇那儿来的。” 裴牧曜:“嗯,说了会儿话。” 这时候,四下传来脚步声,宁保匆匆而来,瞥了眼裴牧曜后低语道:“娘娘,皇上命内务阁挑了些东西送往东宫,嘉赏太子殿下在此次端阳节中出力,助王爷完成此次庆典。” 徐槿澄压着圆桌的手握了握,沉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宁保弯了弯身,退下去时不忘将四处伺候的宫人们遣散走。 与她不同,裴牧曜清冽的眼眸中染上些许笑意,早就猜到会如此。 徐槿澄气极反笑,少有的外露脾气:“可真会利用你给他长脸。” “哪里来的利用我。”裴牧曜眼尾一抬,“我用了皇兄的点子,父皇嘉赏他是应该的。” 徐槿澄哑然:“……” 缓缓地松懈了身子,沉吟道:“你说的是。” 裴牧曜拎起茶壶,把她的茶盏注满,“母后喝点茶水降降火气。” 徐槿澄哧地笑出声,“学会打趣母后了。” 饮茶后也不再和他谈这些烦心事,聊起了近日宫中的趣事,直到宁保来通传时辰已到,这才一起去南苑喊上裴徽澜赴宴。 宫门外停靠着各府马车,都是携带家属前来赴宴的王公贵臣们。 宋絮清嘴角噙着些许笑容,跟在双亲身侧和各府打着招呼,她少和各府夫人打交道,众夫人看到她纷纷谈论着此次国子监课业成绩。 国子监遍布各地学子,人人都是佼佼者,宋絮清初入尚书堂,此次成绩虽未列前茅但也是甲等中等的成绩,要知道国子监甲等上等多是当年的状元探花榜眼,若是能取得甲等中等的成绩,在国子监内已然是不错的成绩。 徐氏替她承过了所有人的恭贺,其中还有不少夫人邀徐氏带着宋絮清上府做客,让小辈之间互相认识。 宋絮清来到宫宴主殿时,晚霞已悄然而至,如此漂亮的美景贵女们也端坐着,只有零星几人时不时地探头往外望。 侯府位置在前列,宫中女官领着宋絮清和双亲走到前头坐下。 宋絮清坐在徐氏身侧,抬眸瞧见对面的傅琬,国公爷面色严肃地说了些什么,她撇撇嘴撒起了娇来,湿漉漉的眼眸眨巴着,看得人很是心怜。 宋絮清莞尔一笑,余光撇见谢子衿的身影时,嘴角的笑微微僵硬。 徐氏和将军府的谢夫人在宫宴中有过多次照面,二人颔首点头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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