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夫人,瞧您说得什么话。”全公公笑得依然憨态可掬“哪是杂家逼她,这是贵人们发下来的旨意,而且……上面还盖有太子殿下的印章呢。” 他紧紧咬重‘太子殿下’这四个字,颇有些着重强调的感觉,若是平时,花醉漓定能听出来,可现在她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满脑子都是那些人想要她死的目光和眼神,根本思考不了别的。 “若是……我没有死……会怎么样?”花醉漓听见自己这样问。 全公公笑了:“当然是灭九族,大小姐您也知道,纵容妖女作恶,跟包庇犯人是一样的。要是您死了,花家也顶多是流放,至少能保住青山的。” “我是……妖女?呵呵呵呵……” 花醉漓突然笑起来,她明白了,她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梅濯雪没有征兆地突然破坏她的婚事,为什么禁锢她在东宫不让她离开,为什么不顾她的意愿,三番五次地羞辱她…… 原来……这都是为了谣言发酵,来压死花家啊。 “梅、濯、雪……好……你很好……” 花醉漓突然起身,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抽出禁军的长刀一把抹了脖子。 “小漓!” “姐!” 好像有许多在喊她,又有谁跑过来,但她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好冷好冷,不远处的白无常似乎来接她了…… “醉醉!!!” 那一抹血色像是一把尖利的长剑捅进他的心脏,梅濯雪飞快跑过去,可还没临近有一只拳头便打到他嘴角上。 “你这个畜生!都是因为你,我姐才死的!就是因为你!” “快把他拉开,别伤了太子殿下!” 两个禁军上前一把拉开花成云,朝他肚子猛打两下。 “快快快带下去,哎呦喂。”全公公急忙挥手让禁军把花家上下全部带走,来到梅濯雪面前看着被打出血的嘴角,心疼道“奴才的殿下哟,您怎么突然来了?” “孤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梅濯雪一把拽住全公公的衣领子,抻到自己面前“花家怎么回事,没有孤的命令谁敢动他们?!” “这、这老奴也不知道啊,老奴只是来传达旨意的……” “你!” 梅濯雪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一转头看见地上汩汩流血马上要被人拖拽走的少女尸身,他只感觉心脏要炸裂一样:“滚开……统统滚开!谁准你们碰她的!” 他一把抢过小人儿,抱在怀里用手擦干净她脖颈上流淌下来的血:“醉醉……醒醒醉醉,别闹了,我知道你醒着,别闹了听见没有,再不醒过来,我就要把你关起来了,你不是最讨厌我关你吗?那你醒醒,只要你醒过来,我以为再也不出现你面前了,听见了吗我再也不出现了!” 怀里的人依然没有动静。 “醉……醉醉?” “太子殿下。”全公公走过来安抚道“花大小姐已经依法自刎了,您还是把她的尸体交给奴才扔到乱葬岗,也省得……噗!” 这一巴掌蕴含了他全部内息,梅濯雪木然地低喃道:“闭嘴,不许吵她。” 他抱着她缓缓地站起身,扫一眼围绕丞相府前看热闹的百姓和军官,低下头朝少女问道:“是不是……他们都欺负了你呀?呵,别怕,我会替你做主的,来人。” 话音一落,周围瞬间出现许多影卫。 梅濯雪在她额头上落下清浅一吻,低柔地,温和地,生怕吵醒怀里娇人儿的细微声音说道:“在场之人,一个不留。”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杀人了!” “别杀我!我、我不要死!” “救命!” …… “真吵。”梅濯雪踩着尸首和黏腻的血,缓缓道“在这里你会睡不安稳的,我先带你回东宫,等你醒了,想走了,我再派马车送你离开,可好?” 雪白的袍缎划过殷红的血,留下一道诡艳且猩红的血河。 ------- “查到了吗?” 雪白的帕子浸了水,又拧干,梅濯雪拿起轻轻擦拭床上娇人儿的脸蛋。 “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 “废物。”梅濯雪把花醉漓的脖领子往下拽了拽,接着擦她的脖子“长宁、老三、若月、还要龙位上的那个,终归逃不开这几个人,挨个查下去,总能知道的。” 北星抱拳:“是。” 梅濯雪头也不抬:“退下去……咳咳!咳咳咳咳……” 北星刚要迈出的脚步又顿住,迟疑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个小药瓶:“殿下,这些天您都没怎么休息,体内的那只蛊还要吸养您的血气,这药您不妨吃些……” ‘啪’ ‘咔嚓’ “孤不吃。”梅濯雪淡淡地收回袍袖,继续为花醉漓擦拭皮肤“这些药一点都不管用,心脏还是疼,不过近些天已经好多了,没什么知觉,你不用再说了。” 而且,这些药吃下去,他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醉醉。 北星沉默片刻,道:“是。” 大门关上, 梅濯雪低头在少女额头上落下一吻,轻缓道:“放心吧醉醉,我会替你报仇的。” 一年后。 东院子里的柳树又绿了,溪水潺潺,拱桥弯弯,环境幽静依稀是先前的模样,可唯有一处不同,在凉亭左侧种下一棵银花树,很细,很小,是个小树苗。 夜很黑,看不清路,可还是有人挂着灯笼在给小树苗浇水。 梅濯雪浇下最后一瓢水,气息早已经紊乱到上气不接下气了,他手拢唇下重重咳嗽了好几声,才勉强缓上来一口气。 他走到凉亭里,给躺在软塌上的少女又往上盖了盖毯子,摸着她脸颊,轻声道:“我知道夜里很凉,睡觉不舒服,但你先别恼听我把话说完,咳咳咳……” “醉醉,一年了,可我还是没查清楚当初那个圣旨上为何会有孤的印章,为什么花家会突然成了刀下冤魂,很废物是不是,呵……” “孤的身子骨也一天比一天弱了,估计要撑不到找到答案的时候了,所以,我今儿个请你来看一场戏。” 他抬头看向南方,只见那里突然火光冲天,黑烟滚滚,像一条巨大的红蛇在肆虐蔓延——皇宫,失火了。 “你看见了吗醉醉,我不知道害你的人是谁,但他们一个都跑不了的。” 梅濯雪感觉眼皮子有些发重,他侧躺到少女身边,犹豫片刻还是把她抱到自己怀里:“醉醉……我想去陪你,想得都快要疯了。” 天边的火光扔在继续,他盯着眼前少女恬静的面容,直到再也睁不开眼睛。 醉醉, 我知道你不愿见我, 可下辈子, 我还是不想放过你…… 番外二:你再也不许离开我(今生) “啊……” 花醉漓猛地从床榻上翻身坐起,冷汗层层,抬起手擦了一把,她转头看向旁边,合着里衣的男子没有被吵醒,他的一只手搭在她的小腹上,呼吸浅浅,睡得很沉。 她盯着他的侧颜过了许久,伸出手缓慢而又郑重地抚上他的肌肤,感觉掌下温凉的温度,才万般确定他在自己身边。 只是没想到……竟会突然梦到前世的事。 窗外已经浅浅透出鱼肚白,花醉漓蹑手蹑脚地下床,拿起木架子上悬挂的宝蓝襦裙穿戴整齐,又梳了个简单温婉的发髻。 他们来到镇江隐居没带几个仆从,自己的装束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管事儿的陈婶早已备好了早膳,花醉漓吃了几口又吩咐几句,便到了小镇上。 镇上有一家小酒楼,那是她跟阿濯合力开的,店面不算很大,生意却很火爆,她每天都要来查一遍账册,也算是走个过场。 “老板娘,三号雅阁有个客人想要见你,还送了个东西说你一见就明白了。” 接过店小二手里的玉佩,摸了摸上面勾勒出的麒麟花纹,花醉漓眸光闪烁,握着玉佩对小二道:“带我去看看。” 来到三号雅阁,推开门,她就见一素袍绣有青纹翠竹的俊雅男子站在窗边,双手负后,像是在欣赏窗外的景色。 “民女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花醉漓弯腰刚要跪到地板上,一双修长的手搀住她的两臂制止了动作。 “谢圣上。” 她直起身,同时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胳膊。 梅竹筠神色闪了闪,也没说什么把手重新背到身后,他走到一旁的紫木檀香椅上坐下,花醉漓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放到他面前: “圣上怎么来了?” 梅竹筠端起茶杯轻吹一下漂浮的碎末:“淮南官场腐败严重,朕微服私访探查下详情,路过这里,便来探望下你跟皇兄……” 他顿了下,抬起头看向她:“你们怎么样?皇兄他还好吗?” “除了偶尔咳嗽两声,他一切都好。”花醉漓也为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来细细品着。 梅竹筠自然看出她拒之千里的态度,也不在意道:“自从那场叛乱后,皇兄身受重伤,所有医者都说他命不久矣,你却毅然决然地站在他身边,甚至带他离京静养,寸步不离地守着。” “有时候看着漆黑冰冷的殿宇,朕很羡慕他。” 花醉漓道:“圣上没有必要羡慕他,您现在有滔天的权势,所有人都会对您俯首称臣,这是他所没有的。” “但他有你。” 花醉漓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神色没有任何变动,轻轻道:“圣上若是来说这些的,那就请回吧。” “开玩笑的,你别生气。”梅竹筠把玩着茶杯“不过若有一天皇兄熬不住了,随时欢迎你回来找我,毕竟当初所有人都不看好,如今又过了三月之久,皇兄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得很吧。” “圣上若是还想让北司安之听命,这些话您最好以后不要再说了,” 梅竹筠神色微变,随后又笑起来:“这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吃一点亏,也罢,朕在此停留许久,也该回去了。” 他站起身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指桌上摆放的麒麟玉佩:“对了,这玉佩你拿着,以后或许用得上。” “我不……” “这是圣令。” 看着人离去,花醉漓心里徒然变得惴惴不安起来,她还没忘先前阿濯想让她离开的举动,如今再被梅竹筠一激,她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空洞茫然了。 “小二,今天你来看楼,我想起些事先走了。” “好咧,老板娘慢走!” 花醉漓飞也似地回到小院,推开他们入寝的卧房,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阿濯?” 她心慌了,跑了前后两个小院都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问了府邸管事儿,得到的答案是一早出去了。 出去了…… 这一句话在她脑海自动变成‘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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