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发出破裂的‘滋啦’声,熏烟滚滚视线覆上一层雾黑,舒诺随意扯过车窗上悬挂的细长薄帘,倒上茶水润湿,再披到身上。 她盯着逐渐蔓延到脚下的火势,心里默默计数, 三…… 二…… 一!
第8章 侯爷!别听她胡诌! ‘砰’! 拼尽全力撞向已被火焰燃烧干裂的车木板,舒诺整个人直接腾飞出去,视野变得清明,下一瞬她猛地瞪大眼睛——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就在她脚边,漆黑灰暗犹如一张巨型的网。 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她伸出胳膊反手一抓,五指扣到凸起的石头上,那粗糙不平的石面磨得舒诺指尖出血,但她咬紧牙关,看着冒着火光的马车从身边跌落,骏马无助地嘶鸣犹如地狱鬼门关的邀请。 如果她没有逃出来,继续待在车上,那么现在,她就要跟那匹马一起粉身碎骨了吧…… 舒诺深深吸一口凉气另一只手也攀爬上巨石,脚下没有什么踩踏之处,她只能单凭臂力一点一点地把自己撑上去。 伸出手抓住悬崖上野生的杂草,半个身子终是爬了上来。 “太子殿下,还真是够狠的啊。” 一双棕灰色的老布棉鞋出现在眼前,舒诺缓缓抬头,就见老胡手捻长髯,正一脸轻蔑地看着她。 “果然是你。” 舒诺撑着手缓缓站起,随意拍打几下长袍上的灰尘,动作潇洒肆意,丝毫看不出是刚刚经历过险境的狼狈人。 白袍净似雪,神色淡如月。老胡看着眼前的‘少年’,捻着长须的手不禁一顿,“果然?听殿下的意思是早就有决断喽。” “决断倒没有,但终归离不开你们典狱的人。”舒诺一手覆前,一手背后,冷眼看着手拿青纹腾蛇长剑的影卫,问道“谋害皇嗣,胡医者可知此乃大不敬之罪?” 老胡背着手长长笑了一声:“殿下说的哪里话,您明明是从悬崖跌落意外摔死的,何来谋害一说。” 他本打算着是让舒诺连同马车一起坠落悬崖,免得自己人插手,便是日后主子问起,他也能寻个‘马匹受惊’的由头搪塞过去。 可哪知道这毛头小子是个狠主儿,竟直接烧了马车来逃生,真不怕人还没出去,先被自己活活烧死。 “唉……本想着不必这般麻烦的,但奈何太子殿下实在是不听话呀。” 他缓缓抬起苍老的手,周围的影卫纷纷将手放到剑柄上拔出,寒光乍现,舒诺握紧袍袖下的手,眸光警惕,若只是单纯比试两下拳脚,她还尚可应付一二,但这群人全是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拿他们来杀她,她竟有些受宠若惊呢。 舒诺有些佩服自己在这种紧要关头居然还有闲心打个趣儿,默默扯个嘴角,感觉四面八方均有杀意阴狠地朝她袭来,一瞬间,舒诺只感觉自己马上要穿回去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轻轻睁开闭上的眼睛,抬起头,就见一袭红衣如染血彼岸般妖冶美艳,随风摇曳。 “谁准你们动她。”楚江夙背脊挺直地站在舒诺面前,脚下一片狼藉,均是他挥袖打下的寒剑。 “侯、侯爷你怎么……”老胡看见楚江夙愣了一瞬,眸光闪烁立马知晓什么,猛地转过头,真见贾公公擦着额汗喘着粗气地朝这边飞奔。 他这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你这个老没根儿的,我让你拖住侯爷,你咋把人拖到这儿来了!” 贾公公的兰花指瞬间翘起来,“那可是侯爷,哪是杂家能拦得住的?倒是你,连个小儿都对付不了,杂家看你就是阎王爷的死爹,老不死的鬼!” 听命众人:…… 两大巨头吵吵起来了,那些影卫便也没了什么主心骨,各个面面相觑,将目光投到楚江夙身上,楚江夙连看都没看,转过身来到舒诺身边,上下打量她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飘飘,你没事吧……” “没事。”舒诺侧过身躲开楚江夙伸来安抚她的手,对上有些呆愣愣的茫然眸光,忽觉得她这‘白月光’做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了,手拢唇下故作低落道“往后,咱们还是形同陌路吧,皇叔。” 楚江夙一愣:“你不要我了?” 舒诺长叹:“你我本来就是一场冤债,何来要与不要之说,只是你身边本就危险重重,而我又帮不上什么忙还会牵累于你,看着你受伤我着实是心痛至极,算了吧,终归是一场殊途,还是分开得好。” 唉…… 说的真矫情啊…… “侯爷,您莫听她胡说!”老胡听见舒诺的情真意切,急忙丢下手甩拂尘的贾公公高喊一声,他跑去挡在楚江夙面前竖着眉头对舒诺冷哼道“舒诺,你再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子,竟然趁着我家侯爷神志不清来蒙骗于他,你的那些礼义廉耻莫不成学到狗肚子里了!” 舒诺:“我……” “侯爷!”也不给舒诺说话的机会,老胡转过身朝楚江夙认真道“侯爷,她根本就不是你心中之人,此人居心叵测,意图不轨,老奴有人证。” 说完一拍手,两个影卫压着一个身穿桃粉叠叶襦裙的少女走过来,舒诺瞥见了微一挑眉。 老胡捋着胡须,施施然冷笑道:“刚才咱们的人清路时,发现此女子于林子里鬼鬼祟祟,抓来才知竟是太子殿下的侍女桃春,不仅如此……” 他一把薅住桃春的头发迫使她扬起脖子,伸手在她的衣襟缝里拿出撮灰毛:“这种东西涂上了特殊药物,只要接触一点,哪怕只是贴在鞋底板上,那些豺狼虎豹都会寻味吃人。” “一个小小的婢女若不受人指使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太子殿下,您不该说些什么么?” 此时,风停了。 所有人都在阴冷地看着她,舒诺静静地扫视一圈,突然勾起唇,笑了。 —————— 舒诺:为了保护你,我愿意远离你,请不要伤心流泪,这些痛苦都是我自愿承受的,自愿的!(麻烦划重点) 老胡:滚蛋!你小子就是看上我家侯爷的盛世美颜,在PUA他! 舒诺:不,我只是单纯想PAI他,并不想PUA他。 老胡:舒诺!做人不能太欠揍! …… 楚三岁: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qwq
第9章 这个说法你可满意? “看来胡先生认定孤为背后主使了啊。”舒诺缓缓往前行了两步,抬起头看着老胡似嘲讽似愤恨的眼睛,轻笑道“您老忠心为主孤能理解,想想身陷险境时的那几头恶狼,孤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更别说皇叔了。” “既然现在您查出此事是由这丫头所为,那孤这个做主子的也不好包庇,您放心,孤自然给皇叔个交代。” 说话间舒诺早已走到桃春身边,被压制的少女头发零散,气息虚弱,抬起眼皮儿瞧她的时候整张小脸煞白到毫无血色,一看,就像是受了点皮肉之苦的。 舒诺伸出食指勾起她的下颚,对上那双带有愤慨的水灵眸子,轻声道:“好姑娘,你且安心吧。” ‘噗’——! 尖锐的刀尖没入腹部,鲜血犹如瀑布倾泻而下,桃春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地紧盯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少年’,她微微蠕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言语未出一股鲜红便顺着她的唇角喷洒下来。 “你想说什么?”舒诺手上的匕首又往她身体里捅入几分,左手却缓缓伸出,覆于她的后脑轻柔似水地往自己肩膀处靠拢,一点点抚摸她的发。 “我……我可是傅贵妃的人,你……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 肩膀上的温热逐渐变凉,舒诺抚摸她长发的手也越发温柔,“我知道,可也正因为你是贵妃的人,所以才更要死啊。” “娘娘……是不会放过……” “呵,你真当你的贵妃娘娘会在意你这条命么。” “唔!” 刀刃被猛地拔出,桃春瞳孔骤缩,直直地倒在地上。 没有人说话, 也没有人向前,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除了楚江夙表情了然外所有人都惊愕太子殿下会凑近少女猛地插上一刀,而那血泽喷洒到‘少年’白皙修长的手上,她面上竟还带着极尽温柔的笑。 这幅样子,可与他们当初了解到的太子性情严重不符啊。 “你、你……”老胡看着地上早已了无生息的少女,‘你’了好半晌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知孤的这个交代,胡先生还满意么?”舒诺想从长袖里掏帕子擦血,摸到空荡荡的袖口这才记起她的帕子早拿去给楚江夙包扎伤口了,瞟了一眼红衣男子垂放身侧的手腕,默默地重新收回手。 老胡吹着胡须猛地一跺脚,人都死了,还能说什么满意与不满意。 “哟,这里好热闹呀。” 一道婉转如黄莺啼鸣的清丽嗓音突然响起,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辆悬挂着珍珠翡翠帘的精致马车正停在柏油石路上,五六个锦衣装扮的侍从守在左右两侧。 一只纤细柔美的手缓缓撩开珍珠帘,美丽妩媚的贵妇人被手边侍女搀扶着缓缓走下来,淡紫百叶边的流仙轻纱裙如花瓣般自身后开散,高挽墨发的浅珠琉璃多宝银簪也随着她的步子轻微摇晃。 她走下马车脸上诧异地看着佩剑拿刀的影卫,目光扫到红衣妖艳的楚江夙,顿时一亮。 离她最近的贾公公见状,急忙上前作揖:“老奴拜见贵妃娘娘,不知娘娘在此多有失礼,请您勿怪。” “不打紧。”傅贵妃手拿香帕轻轻挥了挥“陛下病重,本宫日夜难眠,辗转反侧,便想着去寺庙拜一拜,请菩萨保佑,待了三日,今儿个刚回来,竟凑巧遇到了楚凌侯,你瞧,这岂不是天意?” “娘娘说的是。”贾公公一侧身巧妙地挡住傅贵妃的步子“可侯爷正在审案,污浊之处恐吓了娘娘的……” “哎呀没事,本宫与侯爷是旧交,又岂会在意这些繁复礼节。”傅贵妃含笑地绕开贾公公,手卷香帕,身姿曼妙地缓缓走近楚江夙,临了跟前她媚眼如丝地朝他微一欠身,启唇刚要说话,侧眸扫见一地的鲜红瞬间惊叫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楚江夙皱眉瞥了她一眼,默默往旁边移了移。 “原来是贵妃娘娘。”舒诺从见到她的一瞬间眸光里就闪烁狠戾,垂下鸦羽压下这种阴沉,再抬头她依然笑得如沐春风“儿臣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诺、诺儿,你怎么也在这儿?”傅贵妃似才缓过神,看看她,又瞧瞧地上死去的人,瞳孔猛地瞪大“这、死了个奴婢,刚才贾公公又说侯爷在审案,该、该不会是诺儿你、你……” “我什么。”舒诺抬脚用鞋尖把侧躺的桃春翻个面,让人能更清楚地看见她的样子“听贵妃娘娘如此着急的声音,知道的说您怕见死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认识这已死之人,想讨个说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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