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房拿了支签字笔,辛铃三两下将纸裁成衣服的样子,在衣领处写上陈文雪的姓名和八字。 除了红纸,其他颜色的纸都被做成了纸衣服,还里三层外三层的。 田宓觉得,这要是烧到地下去,算华服了吧? “有点多啊。”辛铃看了看,七八套,“你爸的八字呢?给他也烧两套。” “……行吧。”田宓还记得爸爸的生日,也是农历。 辛铃照样给逆推了一下,确认没错才写到衣服上。 田宓犹豫地问:“不给你爸爸烧吗?” “他啊……”辛铃根本没想过他,还不如烧给辛小芹呢,毕竟她来之后,辛小芹就算死了。 她说:“在这里烧他收不到,我清明的时候回家给他烧。” “……哦。”田宓刚刚还说不要搞封建迷信,现在却已经被她绕进去了,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 衣服做完,辛铃拿一个袋子装起来,又开始裁红纸。 “这又做什么?”田宓问。 “写对联。” “……”你这跨度也太大了!刚刚还在搞阴间事,现在就开始阳间了。 辛铃裁完纸才想起,家里没笔墨,说要出去买。 田宓急道:“那多麻烦?我去借!楼下张爷爷天天写大字!” 买回来还得了,她姐肯定不会允许写完对联就束之高阁,最后肯定落到她身上,让她加练毛笔字。 想到那场景,田宓跑得飞快。 辛铃:“……”行吧,正好省钱了。 几分钟后,田宓回来了,还把张爷爷带了上来。 辛铃急忙起身打招呼。 张爷爷笑呵呵地说:“田宓说你要写对联,我来看看。” “那我就献丑了。”辛铃说,“张爷爷您先坐,我给您泡杯茶。” “不用那么麻烦。” “要的。您一看就是文化人,哪有不喝茶的?” 辛铃平时不喝茶,不过为了煮奶茶,正好买了茶叶,不然都没法招待客人。 这茶叶不高档,不过也是辛铃精挑细选的,入口还不错,再加上她泡茶的功夫,不算怠慢客人。 她忙着泡茶,张爷爷去看桌上的红纸,忍不住皱眉:“你这纸不行啊,亏我还带了金粉。” “就随便写写。”香烛店能有什么好纸啊。 张爷爷摇摇头,对田宓说:“你去我家,叫张奶奶拿两副没写的对联给你。” 他有这个才艺,到了年底,自己家里、朋友亲戚,还有小区大门的对联都被他承包了,于是家里的空白对联很多。 辛铃说:“不用那么讲究。” 张爷爷一脸叛逆:“就是要讲究!” “……”好吧,老人家说了算。 一会儿,田宓把空白对联拿上来。她来来去去地搞得张奶奶好奇,于是张奶奶也上来了。 辛铃一看,端出昨天烤的饼干招待她。 “哎哟,搞得我们来骗吃骗喝一样。”张爷爷磨着墨说,“来来来,可以写了,让我看看你这小娃儿写得咋样。” 辛铃笑道:“敢情张爷爷你上来是想给我救场呢?” “不是我吹,我还是可以救场的。” “那我先练练。”辛铃摆上自己裁的红纸,提笔蘸墨。 张爷爷:“姿势标准,一看就练过。” 辛铃写的行书,第一个字出来,张爷爷就呆住了,张大嘴想夸赞,还没来得及出声,第二个字又出来了,然后他就持续呆在那里。 辛铃写得太快了,笔走游龙,一气呵成。 田宓念道:“辞旧岁、岁岁如意,迎新春、春春快乐。” 辛铃夸奖:“断得不错。” 这里面三个岁、三个春连在一起,想写得好看还是有点难度的,结果她就跟玩一样写了出来。 张爷爷怀疑人生:我这几十年,写了个寂寞吗? 这时,张奶奶拿起红纸堆里的一叠纸:“你这是在剪窗花?” 那叠纸其实是一张纸折了几折,被剪了几个窟窿和口子,难免让人想起窗花,张奶奶都不敢打开看,怕弄坏了。 辛铃点头:“嗯,还没剪完。” 她刚剪了一半,田宓就带着张爷爷来了,只能暂停招呼客人。 “你这小丫头!”张爷爷回神了,整个人大受震撼,“能干呀!字写得这么好,还会剪窗花?” 张奶奶点头:“剪窗花可比写字还难得。我家老头都会写字,但剪窗花真没几个人会。” 张爷爷气呼呼。写字怎么了?被她说得很容易一样。 辛铃说:“你们再夸我,我就要骄傲了。” “你还跟我装?”张爷爷不乐意了,指着她刚写的对联,“我看你这是想笑话我呢。” “我笑话你干什么?”辛铃说,“我人年轻,就练个皮毛,还差得远呢。” 张爷爷一听,再仔细看她写的对联,终于找回一点自信。 辛铃这笔字好看是好看,但不如他有力道,略有一点虚浮,还是得多练。 辛铃暗笑。她是第一次拿这身体写毛笔字,有很多不协调的地方,出来的效果乍一看挺唬人,但行家一看就能挑出毛病。 不过她不会告诉张爷爷,她只需要练几个月就能抹去这些瑕疵,没看张爷爷刚刚都有点受打击了吗? 做人嘛,要尊老爱幼。 她热情邀请张爷爷也写对联,说和张爷爷交换。 张爷爷欣然同意,摆上从他家拿来的空白对联,两人一人写了一副,他写的留给她,她写的他准备带走。 然后两人又写了几个福字,是辛铃现拿红纸裁的。这次张爷爷终于不嫌纸不好了,字好就行了嘛! 这福字两人也一人分了一半。 张爷爷盯着辛铃的字,连番赞叹,但也没问她是怎么练的。他知道她和田宓同母异父,就怕一问触及到了人家的家庭矛盾,那多尴尬。 写完字之后,辛铃继续剪窗花。 她能剪出生肖和人样来,惊得张爷爷、张奶奶一愣一愣地。 辛铃送了他们几个。 张奶奶很想学,可是一下子学不会,就说以后有时间再找她。 等她们离开后,田宓问:“要现在贴吗?” 辛铃说:“等除夕的时候。” “那我把它们收起来!”田宓认真整理。 辛铃看着红纸遗留的边角料,发现有些挺宽,扔了浪费,就又裁成了春条。 裁完发现,家里没笔墨,还得去找张爷爷。 正这时,敲门声响了,是张奶奶。 辛铃以为她落了东西,打开门却见她手上捧着东西。 张奶奶说:“刚刚挺打扰你们的,老张说送你一套笔墨,还有我家闺女从外地带回来的零食,你和田宓尝尝鲜。” “哎呀,谢谢谢谢……”辛铃赶紧接过来。 田宓闲来无事做了很多小点心,她拿了一盒给张奶奶当回礼。 张奶奶说:“你看我,还连吃带拿的。”说什么都不肯要。 辛铃笑道:“这叫有来有往。” 张奶奶这才收了,嘱咐她和田宓有什么事就告诉大家。 辛铃笑着答应,目送她下了楼才关门。 她打开笔墨,开始写春条。 传统的春条都写“抬头见喜”、“出入平安”什么的,她写的是“学业进步”、“茁壮成长”,准备贴到田宓房门上和冰箱上。 田宓:“……” 这是嫌我矮?可我才15岁,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啊!
第17章 年三十上午, 辛铃出门买鱼。 她本来打算下午去,因为是晚上吃。 但是田宓告诉她,菜市场十一点左右就没人了, 因为摊贩也要过年, 不会做多久生意。 超市倒是下午五点关门,但过年这几天应该不会备多少生鲜, 等她吃完午饭去估计就没鱼了。 于是她吃完早饭就去菜市场,让田宓在家看火——她炖了佛跳墙。 菜市场有些冷清, 大过年的,好多人都不做生意了, 也就卖鱼那里热闹,因为很多人都想做条鱼博“年年有余”的好彩头, 鱼贩自然趁机赚一笔。 不过还是那句话,鱼贩也要过年,人家想早点回家吃午饭, 没进多少货。 买鱼的人挤成一堆, 纷纷去抢捞鱼的网。 辛铃抢了几次没抢到, 眼见鱼越来越少,势必有人空手而归, 干脆徒手抓了一条。 “哗——”周围人一阵惊呼,有被惊艳到。 “呼!”辛铃冻得一哆嗦。 她是两只手抓的, 赶紧单手将鱼拿住, 另一只手甩了甩水。 鱼在她手里来回挣扎摆动, 就是跑不掉。 其他人一见——一个花容月貌、弱不禁风的年轻女孩,单手抓了一条两斤多的活鱼——这误会大了, 以为鱼很好抓,有样学样, 却发现鱼滑不溜秋,挣扎力度贼大,两百斤的大汉都抓不住,一时间看她的眼神有如魔鬼。 “你厉害哟!”老板杀完一条鱼走过来,一脸敬仰,赶紧将鱼接过去敲晕称重。 辛铃拿纸巾把手擦干,迫不及待地揣进羽绒服口袋里。 回家时,在老王超市外看到了张爷爷。 张爷爷在那里摆了张桌子,放上笔墨纸砚,准备给这条街的邻居免费写对联和福字。 看到她,张爷爷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辛铃笑问:“还生气呢?” 张爷爷那天从田家回去后,在他加的书法交流群给她的字大力宣传了一番。 一开始他只发照片,大家虽然夸赞,但以为是张爷爷新结交的同好写的,默认年龄和他们一般大,反应平平无奇。 后来张爷爷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女生写的,就把大家惊着了,都以为他在开玩笑。 张爷爷只恨当时没录像,赌咒发誓才让大家信了,这下一群老头子激动了,有人说要和小友交流让他引荐,还有人说必须得拉进书法圈里来,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这些传统才艺了,好不容易发现一个,绝对不能放过! 于是昨天,张爷爷去问辛铃要不要进书法协会,他可以帮忙推荐。 辛铃敬谢不敏,说:“写字又赚不了钱,我已经不打算练了,进书法协会不是玷污书法吗?” 张爷爷当场气得吹胡子瞪眼,骂了一句“满身铜臭”,转身就走了。 现在辛铃和他打招呼,他还生气:“老天真是瞎了眼!” “呀~”辛铃说,“我还年轻,生活所迫嘛,你也不看看现在的房价,有几个年轻人敢搞这个?你年轻的时候难道是靠写字过活的?不还是干的别的,退休了才开始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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