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幸福了。 . 栖梧宫因为久未有人居住,所以被萧曜下令修葺,这段时间,云落落和萧曜一直住在东宫之中,筹备封后大典。 这日,尚服局的司衣送来绣好的凤袍给云落落试穿,云落落不喜欢太多人服侍自己,所以只留了一个眉清目秀的绣娘在身边伺候,其他人都侯在了殿外。 绣娘一边替云落落更衣,一边说着喜庆话:“这件凤袍是由二十位未婚绣娘,绣了两个月才完成的作品。是凤袍,也是嫁衣。嫁衣的名字叫做风禾尽起,寓意娘娘穿上这件凤袍之后,就能风禾尽起,天下归心。” 云落落望向铜镜中的这件金丝绣凤凰云纹凤袍嫁衣,心中有些失神。 真漂亮。 但这件嫁衣真的属于她吗? 萧曜会不会临时反悔,将这件嫁衣送给柳茶呢? 绣娘道:“这件嫁衣只属于娘娘。” 云落落看了绣娘一眼。 绣娘生得眉目如画,清秀温婉。 “你叫什么名字?” 绣娘道:“奴婢兰因。” “兰因絮果的兰因?” 兰因弯起了温婉含笑的眼眸。 “是兰因正果的兰因。” 云落落看了兰因一会儿,越看她越觉得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兰因一愣,笑道:“奴婢身份卑贱,一定不是娘娘见过的那个人。” “……是吗?” 兰因道:“关于这件嫁衣,奴婢还知道一个神奇的传说。传说中,只要在夜半子时,穿着这件风禾尽起的嫁衣,手中捧着一面破碎的菱花镜,绕着屋子走三圈,就能看到破镜重圆的神奇景象呢……” 云落落怔了怔,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我才对破镜重圆没有兴趣呢。” “什么破镜重圆?” 身后突然传来萧曜清冷低沉的声音。 云落落回过头去,却见萧曜一身玄色金丝龙袍,缓缓朝自己走过来。 萧曜看到云落落身上这件凤袍之后,俊脸微微一怔,神色有些古怪。 “这件凤袍……” 为何跟梦里那件嫁衣如此相似? 云落落紧张地攥紧了袖子,生怕萧曜会夺走这件嫁衣,将它送给柳茶。 “我穿着不好看吗?” 萧曜一顿,望向云落落的脸。 “再好看不过。” 云落落松了一口气。 婚期越来越近,云落落越来越紧张,生怕大婚当日会出什么意外。 这日,她突然听到萧曜咳了一声。 云落落立刻紧张起来:“殿下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找御医来看看?” 萧曜清冷苍白的俊脸比她还要紧张。 “朕没有病。” 病了就会被落落像垃圾一样扔掉。 萧曜不敢让自己生病。 云落落道:“可我听到你咳了。” “那是你产生了幻觉。” 话音刚落,喉咙里便溢出一声轻咳。 云落落抬起一张迟疑的小脸。 “陛下刚刚是不是又咳了?” 萧曜神色紧绷道:“朕没有。” “是吗?” 萧曜面无表情:“定然是落落大婚太紧张了所以产生了奇怪的幻觉……” “真的吗?” 萧曜面无表情:“朕怎会骗你?” “……也是。” 云落落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萧曜松了一口气。 如同云落落不敢提柳茶的名字一样。 萧曜同样不敢让自己生病。 婚姻就是一场掩耳盗铃。 关键在于你还想不想继续盗下去。 对于萧曜和云落落来说,即使这颗破旧的铃铛,早就已经变得布满了铜锈,斑驳破损不堪,甚至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他们仍旧想要继续盗下去。 因为他们过去。 都曾听过它最悦耳动听的声音。 按照齐国祖制,大婚前夜,新婚夫妇不可以见面,所以萧曜这天夜里没有歇在云落落的寝宫,而是歇在了东宫暖阁。 云落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脑海里想起兰因的话。 破镜重圆。 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风清月白,秋宫榻凉。 时间临近子时。 云落落鬼使神差地换上了凤袍,用软绸锦帕包裹住一块菱花镜。她将镜子敲得粉碎,然后捧着这面破碎的菱花镜绕着寝宫走了三圈,她翻开手中的锦帕。 却见帕中的菱花镜碎得不成样子。 根本就没有破镜重圆。 “兰因这个骗子。” 竟然敢欺骗新上任的皇后…… 明日一定要罚她吃黄连。 云落落正要脱掉身上这件嫁衣凤袍,却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抬头望向四周。 手中的菱花镜突然落到了地上。 清凉的月光透进绮窗,却见原本张灯结彩灯火辉煌的东宫寝殿此时却变得破旧不堪,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过一样,墙角甚至都结了几道蛛丝网。 云落落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安。 她拎着裙子,冲出了这座宫殿,眼前的景象令她觉得陌生而熟悉,这里的确是齐国东宫,但是时空却有些不对劲。 更不对劲的是她的身体。 云落落的身体竟然是半透明的状态,像是即将消散在空中的幽魂。 “为什么会这样?” 云落落怔怔地望着自己透明的手。 秋风残月,夜凉如水。 前方突然走来两个提灯的宫女,云落落冲到了她们面前,拼命地招手。 “你们看得到我吗?” 但她的身体却径直穿透了小宫女。 她真的变成幽魂了。 云落落正在茫然无措,却突然从小宫女的对话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慎刑司门口挂着的那盏人皮灯笼,就是柳茶姑娘吗?看着可真是吓人……” 云落落瞳孔紧缩。 天命女柳茶为何会被制成了灯笼? 年长的宫女道:“你刚进宫,所以不知道这段往事。当年明月皇后活着的时候,极为厌恶柳茶,时常因柳茶而跟陛下发生争吵,但是陛下的头疾只有柳茶才可以解,所以不得不留下柳茶。后来明月皇后死了,殿下就彻底疯了,他亲手杀死了柳茶,做成了灯笼,挂在慎刑司门口,说要照亮明月皇后回家的路。” 云落落的大脑一片空白。 萧曜竟然为了她,杀死了柳茶? 那他的头疾该怎么办? 年幼的小宫女似乎也在担忧:“柳茶死了,那陛下的病该怎么办?” 大宫女叹息道:“陛下如今疯成了这副模样,这病治不治还有什么区别呢?这个月,陛下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七八次,万叶公主和千声公主都在劝,但陛下怎么都不肯听。” “唉,陛下真可怜……” “他这般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云落落脸色苍白地追了上去,想要询问这两个小宫女,为什么萧曜会失血过多?为什么要说他这样活着不如死了? 一只泛着微光的萤火虫却飞了过来。 云落落的灵魂像是被它咬住,往相反的方向拽了过去,云落落拼命地挣扎。 “放开我!我要去问清楚!” 两个小宫女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萤火虫拽着云落落的灵魂不断后退。 直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熟悉,云落落这才发现,萤火虫把她带到了栖梧宫。 察觉到云落落不再挣扎。 萤火虫松开了云落落的灵魂。 往更浓黑的夜色里飞去。 云落落失魂落魄地走进了栖梧宫。 眼前的画面令她心脏骤然揪紧。 却见金碧辉煌的栖梧宫,中心赫然有一个巨大的血池,血池由白玉所建。 池心是一座莲花祭台。 祭台上躺着一个穿着凤袍的女人。 女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正是前世的云落落。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落落浑身冰冷,茫然地走到了女人的旁边,想要伸手触碰她的脸。 “落落……”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云落落怔怔地回过头。 她看到了萧曜。 憔悴不堪的萧曜。 萧曜穿着一件单薄的玄色龙袍。 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 身形瘦削如骨,面容清冷憔悴。 那张清冷苍白的俊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浑身瘦得只剩下一具骸骨。 如同一只骷髅野鬼。 清冷破碎,没有生息。 云落落扑了过去,想要抱住萧曜。 “阿曜……” 但她的身体,却径直地穿透了萧曜的身体,轻盈飘渺地砸到了地上。 云落落懵怔地抬起了头。 她突然意识到。 萧曜也看不到她了。 帝王脸色苍白,神色疯魔。 他缓缓走到血池祭台上,俯过身去。 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女人的眉心。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亵渎,轻柔得近乎于虔诚,仿佛是在祈祷和祝福。 “我来喂你了。” 云落落微微蹙起了黛眉。 萧曜要喂她什么? 下一秒,云落落得到了答案。 她看到萧曜抬起手,挽起了玄袖。 露出被绷带缠满的纤细手臂。 白色的绷带。 早就被鲜血浸泡成了血色。 他解开了血色绷带。 露出了体无完肤的手臂。 他的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刀痕。 血肉翻卷模糊,没有一块好肉。 不知道被刀割破过多少次。 在云落落惊痛的眸光里 萧曜用小刀割破了纤细的肌肤。 猩红的鲜血,从他苍白的手臂蜿蜒而下地流淌,血珠滴落到血池之中。 “阿曜,你在做什么?” 云落落颤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萧曜黑睫半垂,屈膝坐在血池畔。 少年苍白纤细的手臂上,不停溢出鲜红的血液,汩汩滴落到猩红的血池里。 他望向莲台上躺着的女人,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底,满是浓浓的眷念和疯狂。 “那方士说,以血养玉,以玉养魂,只要用我的龙血将这祭台从白玉滋养染成血玉,到时候你就可以复活了。” “落落,我每天都把我的鲜血全部喂给你,你快点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云落落听到萧曜的话,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哭着扑到了萧曜的旁边,颤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我不可能会醒过来!是那个方士在骗你!不要再喂我血了!白玉根本就不可能被鲜血染成血玉!是方士在骗人!阿曜,你是不是疯了?!” “他们都说我疯了……”萧曜用脸颊摩挲着女人冰冷的手掌,声音里满是思念和缱绻,甚至带着一丝癫狂,“可我知道我没有疯,只要我把所有的血全都给你,你一定会醒过来看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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