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倒也不必换得如此离奇。 李素跟云落落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讶然,她们连忙提起裙子跟了过去,站在人群的最后排往里看。 此时,几个会水的小太监已经将太子从湖里救上了岸,但太子却因为呛水而昏迷不醒,却见太子浑身湿透,双目紧闭,冬日池水寒冷彻骨,将太子的嘴唇冻得乌青发紫,看来太子这次落水就算不死,也会染上风寒,吃上一段时间的汤药。 云落落在那群救太子的人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太监,心中有些疑惑。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家伙不是秋猎之后才登场的吗? 这时候御花园北门传来太监的唱喏。 “皇上驾到——” 乾德帝赶来御花园正好看到这幕,皱眉问容贵妃:“发生了何事?” 容贵妃神色仓惶道:“太子不小心落水了。” “好端端地怎么会落水?” 乾德帝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但他似乎并不是在担心太子的安危,而是在斥责太子竟会蠢到坠湖一般。乾德帝从前也宠爱过太子一段时间,奈何太子不学无术,愚钝凶残,年纪越大便越是性格暴戾,残忍嗜杀,朝堂上关于废储另立的奏疏时常出现在乾德帝的御案上,乾德帝每个月光是驳回这些奏疏都要花费不少功夫,久而久之,乾德帝对太子的喜爱,便逐渐被这些永无休止的废储奏疏消磨殆尽,他心中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处处给他惹是生非的儿子。 尤其是前些日,太子不小心在雪地里滑倒,摔破相之后,乾德帝对太子的最后一点耐心,也被那道疤彻底消耗殆尽了。 太子作为国之储君,帝国的门楣,脸上怎能留疤?若是他日诸国朝贡时,见到的国之储君是一个仪容有缺之人,到时齐国的威风何在?帝国的威仪何存呢? 先祖皇帝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乾德帝绝不允许这根基动摇在太子的身上。 看来是时候废掉太子另立新储了。 乾德帝的心中一片凛然。 这时候,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太子萧启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刚清醒过来,便破口大骂道:“方才是哪个小畜生在湖底拼命拽着孤的腿,害孤浮不起来?” 乾德帝闻言,脸色铁青,正欲训斥,容贵妃连忙赶在乾德帝发怒之前,上前两三步,厉声呵斥太子:“陛下在此,太子还不快赶紧过来给陛下请安!” 容贵妃心中发紧,自从太子破相之后,乾德帝便对太子越来越没有耐心,时常因为一点小事就责骂他,这次太子坠湖,说不定乾德帝又要借机责罚太子,容贵妃心中有些不安,她隐隐察觉到乾德帝似乎真的动了废储的心思。 太子萧启听到容贵妃的训斥,这才看到了乾德帝,手忙脚乱地跪在地上:“儿臣给父皇请安……” 一根惨白细瘦的人骨,突然湿漉漉地从太子萧启的宽袖里滑出,落到了地上,晕开一片水渍,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围观的妃嫔吓得花容失色:“那是何物?” 那根细瘦的人骨,似乎是女人的手骨,纤细的指骨上戴着一枚华丽的红宝石金戒指,戒指被水草缠住,无法从指骨中脱落。 乾德帝立刻认出这枚宝石戒指,那双浑浊的眼眸有些恍惚。 “馨儿……” 妃嫔们听到了乾德帝这声馨儿,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恐之色,难道这是贞妃馨儿的手骨? 当年贞妃馨儿靠着一身媚骨独得乾德帝恩宠,风头一时无两,本以为她迟早会取代容贵妃成为新的六宫之主,但后来贞妃却突然跟侍卫私奔离宫,从此再无音讯。 没想到,贞妃的手骨竟会出现于此,难道当年贞妃私奔一事另有隐情? 容贵妃看到这枚戒指,脸色微变。 太子萧启被袖中滑落的人骨吓得凄厉地惨叫了一声,连忙抱住了身边太监的腿,脸色苍白,抖如筛糠道:“快给孤拿走这鬼东西!” “成何体统?!” 乾德帝看到太子这副丢人现眼的模样忍不住龙颜大怒。 太子吓得立即松开了抱住太监大腿的手:“父皇饶命……” 乾德帝命太监取下人骨上的戒指,仔细辨认,确定这戒指的确是荣宠一时的贞妃馨儿所属,他沉下脸来,质问太子萧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萧启脸色惨白,神色茫然惊恐,他骇惶地回忆道:“儿臣也不知道,原本儿臣在岸边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推下湖,湖里还有人拼命拽儿臣的腿,让儿臣在湖里,浮都浮不起来……” 围观的妃嫔们窃窃私语,有人小声说了一句:“拽太子的人该不会是贞妃吧?” 容贵妃抬眸狠狠瞪了那名多嘴的才人一眼,吓得才人躲在了贤妃后面。 如今齐国后宫势力三分:以容贵妃为首的太子党,以贤妃为首的端王党,以及只效忠于乾德帝的皇权党。 贤妃跟容贵妃家世相当,圣眷相当,只输在了不像明德皇后的这张脸上。好在太子残暴嗜杀,为乾德帝所不喜,而贤妃生出来的端王则德才兼备,品学兼优,颇受乾德帝喜爱。如今朝堂中近一半的臣子都是端王的拥趸。 只不过,最近宣王萧桓回朝,将这一半的臣子分走了二分之一。 容贵妃眉心微蹙,莫非今日这场戏是出自于贤妃之手?这个小贱人想要靠着贞妃案来扳倒她,好扶植端王上位? 容贵妃思及此,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至极,指甲死死地掐进了她的掌心里。 太子听到才人的话,脸色煞白:“难道方才在湖底拽儿臣的人真是贞妃?可儿臣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儿臣……” “湖底不止有一具尸骸……” 方才救起太子的人群之中有一个清秀的小太监,此刻小太监露出惊恐的神色,仿佛在湖底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湖底有很多很多尸骸!” 乾德帝一顿,震怒道:“你说什么?!” 小太监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苍白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禀陛下,奴才方才跳进湖底救太子的时候,在湖底看到很多很多尸骸,有十具……不,不止十具,可能有上百具尸骸,他们全都漂浮在湖底……” 他话音刚落,其他小太监们也颤着声音开口: “陛下,奴才、奴才也看到了……” “奴才也是……” “奴才也看到了那些尸骸……” 方才营救太子的太监们,接二连三地承认看到了尸骸,他们脸色惨白,神色骇惶恐惧,一副受惊过度的可怜模样。 云落落的视线落到那个最先说看到尸骸的太监身上,微微蹙起漂亮的眉。 薛英这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围观的妃嫔们,听到太监接二连三的指认,纷纷吓得脸色苍白:“莫非,这碧心湖底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乾德帝龙颜大怒道:“禁卫军何在?!还不快把碧心湖底那些尸骸给朕搜上来!” “是,陛下!” 禁卫军们得令后,纷纷跳下了碧心湖。 尽管从小太监们口中,禁卫军们已经得知碧心湖底全是尸骸,但真当他们看到眼前这幕之时,仍旧忍不住胆寒心颤。 却见冬日冰寒的湖水之下,水草游荡,数百具白骨森森的尸骸漂浮在湖底,这些白骨尸骸披头散发,衣服破损,脚腕上绑着粗麻绳,麻绳之下捆着巨石,巨石让这些尸骸想浮都浮不上岸。 数百具尸骸竟全都是被人杀人灭口! 沉湖绝命! 作者有话说: 云落落:吓到我了。 萧曜:快躲到朕的怀里来。 云落落:我就不。 萧曜:……
第9章 可怜的暴君(9) ◎“不过是顺手而已。”◎ 那日游园宴举行到一半,便被突如其来的骸骨案强行终止,禁卫军们竟从御花园的碧心湖底下,搜出了整整一百三十七具无辜丧命的白骨尸骸!这些尸骸有的只剩下森森白骨,有的肉身还未完全腐烂。 无一例外,全都死于非命。 众人没有想到,原本用来赏心游玩的碧心湖,竟是无数怨魂的埋骨之地。 乾德帝看到那些尸骸之后,龙颜震怒,命内廷十二监四司八局共二十四衙门全力彻查此事,并安排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全天待命,将内廷的宫人们查了一个底朝天。 不少妃嫔牵连进骸骨案中,死在了慎刑司里头,其他妃嫔不死也被刮了层皮,短短几日下来,容贵妃就像是被拔了毛的公鸡,近一半的党羽都被折在了慎刑司里,剩下的也全都不成气候。 尽管如今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湖心亭尸骸案是容贵妃所为,但容贵妃身为六宫之主,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丑事,乾德帝大发雷霆,责令容贵妃禁足,甚至要褫夺其封号,将她打入冷宫。 宫廷上下噤若寒蝉,惶惶度日,生怕这场大火会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日进宫赴宴的夫人和贵女们,各自回府之后,接连做了几日的噩梦,旁人问起游园宴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时,众人也是脸色苍白,神色骇惶,对此事讳莫如深,但众人越是讳莫如深,便越是在京城里激起了喧嚣难止的流言。 茶楼酒肆里的百姓全都在议论此事:“那贞妃馨儿原本是永昌侯府的一名绝色舞姬,貌若天仙,后来被永昌侯进宫献给了乾德帝,承欢不到三日,便被乾德帝封为贞妃,其他美人从采女熬到四妃,起码得熬上两年,但贞妃仅承欢三日便做到了,盛宠一度盖过了容贵妃。” “这是自然,容贵妃盛宠多年,早就已经老珠黄了,而贞妃却正值桃李年华,她哪里争得过年轻貌美的贞妃呢?” “后来呢后来呢?” “听说后来贞妃跟侍卫私奔了。” “她哪里是跟人私奔?而是被容贵妃杀人灭口了!你们知道这次游园宴上发生了何事吗?禁卫军竟从御花园的湖底搜出了一百多具尸骸,其中就有贞妃的骨头!” 茶楼里的众人无不惊骇:“这一百多具尸骸全都是容贵妃一个人杀的吗?” “她可真是丧心病狂!” “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六宫之主?” “太子是容贵妃的儿子,若是容贵妃参与了骸骨案,那太子会不会被废呢?” 此话一出,众人不再关心起碧心湖底那些无辜丧命的尸骸,而是关心起国本之争来。 . 夜色如水。 凝萃宫里殿门紧掩,守门太监被容贵妃支开,殿中传来茶盏粉碎的声音。 “碧心湖底为何会有那么多尸骸?!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办事的?如今所有尸骸都算到了本宫头上,你们是生怕本宫没有把柄被人抓在手心里吗?!” 容贵妃在凝萃宫里头大发雷霆。 徐嬷嬷和杜司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徐嬷嬷哭着说道:“老奴也不知道碧心湖底下为何会有这么多尸骸,这么多年来,老奴往里面扔的死尸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个,更何况那些尸骸,有的都已经变成了白骨,少说也应该在湖底死了二三十年,求娘娘明鉴,老奴真的没有弄出那么多尸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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