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年满十八,情窦却依旧未开的陛下到不至于小气到再察觉到对方的情意而生出不好的心思。 只是面前的不是她的臣子,还是债主,倒也不好用冷待的方式对待,南乔脸上浮出笑意,道: “这笔银子是朝廷欠下的,朝廷自是该还的,只是如今国库空虚,若要偿还这笔银子恐怕是有些无力,不知秦家主可否等得……” 秦易之抬眸笑道:“陛下,这笔银钱还不还其实草民并不在乎。” 南乔抿唇。 直视圣颜,是御前大罪,可下首的秦家主却好似不觉,依旧目光灼热地看着上首的陛下,继续道:“……不若陛下赐草民一个恩典,全当还了这笔银钱?” 恩典? 什么恩典值的十万两的白银? 南乔抿唇,继续听着下首的话。 “草民别的不会,最会赚银子。” “以后每年都会给国库献上一笔银钱,草民所求不多,只求陛下赐下一块能在宫中行走的令牌即可。” 能在宫中行走的令牌,非皇亲贵族者不能有,即便是超品诰命的世家老夫人,也必须得递帖子得应允之后才可入宫。 按理说,秦家一介草民,的确不该得到这样的殊荣的。 可她如今是陛下了,就合该为万民考虑了,一份轻飘飘的殊荣能换取这么多拯救灾民的白银,好像也不是赔本的买卖。 可她看清了对方的心思,若是真赐下了这个令牌…… 做皇帝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登上了这个皇位ꀭꌗꁅ后,南乔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权衡利弊。 既然她选择将天下万民的责任担在了身上,那就要努力地不辜负这份责任。 所以即便察觉了林首辅和镇北候世子的一些心思,她心里也是想着怎么去远着他们,冷着他们,怎么让他们放下那份大逆不道的心思。 而不是去猜忌他们,去怀疑他们,怎么去撤掉对方的权柄。 朝堂了两大肱骨之臣,林清淮善权谋算计,卫策用兵如神,是如今岌岌可危的大周的脊梁…… 而秦家巨富,对于大周濒临崩溃的国库亦是有帮助的…… 思绪翻飞,南乔神色越加清明,她看着底下目光灼灼,毫不掩饰着释放着情意的秦易之,半晌,一个“好”字轻飘飘的从嘴里逸出。 秦易之心里自是欢喜。 得了能够在宫中行走的令牌,虽说不能如另外两人一般日日见着陛下,可总有了进宫见陛下的机会不是? 秦易之离开了。 离开时浑身洋溢着浓厚的喜悦。 南乔目送着他离去,剔透的眸子多了几分不明的情绪。 案上还未看完的奏褶已经被翻开,凝眸看去,依稀可见红色的批文,南乔知道,这是林清淮为了让她看懂,特意将紧要的信息用红色朱砂笔墨给她画出来的。 就好像她还未登基前,对方说的那般。 他会教她的。 教她如何去管理一个国家。 教她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皇。 教她如何担起整个大周的责任。 登基来的几个月,对方上种种做法也表明,他教得的确很尽心尽责。 心里有些颓意,南乔环视了一眼御书房里其他伺候的宫侍,俱是低眉敛目地站着。 南乔道:“着人让锦棠过来,你们先下去吧。” 即便登基,她的寝殿依旧是翠微宫,锦棠管理着整个翠微宫的大小事务,并不跟着她在御书房里伺候。 只是,她现在想见见她。 锦棠很快就赶来了,看到神色有些低落的陛下,心里焦急地上前:“陛下,可是觉得身子不适,奴立即叫人将太医请过来……” 南乔摇头,笑道:“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并没有注意到自家陛下的自称,锦棠听到陛下说累了,忙上前替南乔揉了揉太阳穴,道:“陛下,若是累了便休憩一番,身子最要紧。” 熟悉的力度,絮絮叨叨的埋怨,让南乔觉得此时似乎回到了寒云寺那会儿了。 她身子弱,在寺中的时候经常头疼脑热,那时锦棠不知在那位郎中那里学了些按乔的手法,时常给她按太阳穴。 进了宫之后,倒是许久不曾按过了。 即便身着明黄衣袍,却依旧孱弱的陛下长睫微颤,偏粉白的唇瓣微微动着:“……锦棠,我是不是变了好多。” 置于太阳穴上的双手微顿,下一刻又再次恢复了力度。 “陛下为什么这么问?” 略带疑虑的声音响起,南乔笑了笑:“只是觉得自己和以前相比,真的变了好多啊。” 锦棠不解:“那陛下觉得,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南乔摇头:“不知。” 不知是好是坏,只是觉得自己变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自己心性,在知晓对方情意之后,若是不喜,恐怕会冷声冷语,严词拒绝,从来不会去想拒绝后会出现何种情况…… 可是现在的自己,在知晓对方的情意之后,会不自禁地去权衡利弊。即便是拒绝,也会用轻缓的方式让别人退缩,会去思考拒绝后产生的影响…… 她不知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也不知出现这种变化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正处于势弱,还是不想失去对于大周而言极为重要的臣子…… * 陛下赐予秦家家主一块可以在宫内行走的令牌一事很快就传出去了,且不说皇都其他人的反应,卫策知道了这事之后整个人都要炸了。 他整个人脸色阴沉沉,心里却满是委屈,不顾父亲的怒斥出了镇北候府就上马,直往皇宫疾驰而去。 他本就爱极了陛下,高傲自信的镇北候世子只有面对陛下时才会患得患失。 同样将一刻心放在陛下身上,凭什么一介商贾能得到陛下的青睐而他却只能得到这一个月的冷待。 边疆戎马数载,本就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此时又心里积满了幽愤,还不待人通传,卫策直接就闯进了陛下的寝宫。 才起身不久,只着一身单衣的南乔倏地被包住了身子。 “陛下……” 正要大喊刺客,耳侧传来的熟悉又委屈的声音让南乔咽下了喉咙里的呼喊,莹润如玉的耳垂有些泛红,南乔羞恼道: “卫策,一大早的做什么?放开朕,擅闯皇宫是死罪,你莫不是要造反……” 耳垂传来湿润温热的触感,南乔眸色睁大,卫策带着委屈的声音又再次响起:“陛下明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 “陛下为何要赐予秦家那小子令牌?为何就这般冷待于我?明明他的心思同我都是一样的,一样爱慕于陛下……” 卫策一手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整个人扣在怀里,单衣轻薄,身后的胸膛火热得惊人,粉霞从脸庞一直蔓延到脖颈,只需轻轻掖开单衣,便可看到一片的粉意。 南乔努力维持着冷静:“卫策,你先放开我……” “……陛下为何对他另眼相待,对我就一片冷然呢?” “卫策,你弄疼我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钻入身后的男人耳中,卫策猛得一顿,如梦初醒般将怀里的身子打横抱起,置于床榻上,下一刻就焦急地问道: “那儿疼,那儿疼,让我看看……来人,来人快去叫太医……” 方才还委屈着的男人只因为南乔的一句话,此时变得六神无主,俊朗的脸上全是自责。 因为这位镇北候世子突然闯入而面露惊骇的宫侍见对方终于平静了下来,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很快就着人去请太医了 作者有话说: 求预收! 这章写得好急,得修修!
第142章 不受宠爱的万人迷公主17 即便失了几分理智, 可依旧还是将陛下体弱这事是刻在心底了,卫策抱着人也会下意识地放轻力道。 当值的太医来得很快,即便看到大清早就出现在陛下寝殿里镇北候世子, 脸上也无任何异样。 恭恭敬敬地为陛下诊治完毕, 得出无事的结果后,卫策连带着整个翠微宫宫侍都松了口气去。 今日起得早, 距离上朝还有半个时辰,南乔坐在榻上, 看着目光如同狼狗一般紧紧盯着自己的卫策,心里有些无奈。 “快上朝了,镇北候世子先回去吧。” “臣擅闯宫闱,陛下为何不下旨惩处?” 又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他离开,让他无端又想起了前些日子的难受。 南乔笑了,晨起殿内有些昏暗,身着纯白单衣的陛下此时少了几分平日里威严, 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憨,如藏匿于黑暗中的空谷幽兰。 “朕不罚你,你还不高兴了?” 卫策眸色暗沉, 勾唇笑道:“擅闯宫闱后还安然无恙, 臣心里自是高兴。陛下如此宽宥于臣, 旁人见了恐怕会心有不忿。” 旁人? 南乔失笑:“所以你一大早闯入朕的寝宫,也是因为心有不忿?” 卫策:“君恩难得,陛下的君恩多臣来说更是弥足珍贵,若让旁人得了去,臣自是会嫉妒的。” 大喇喇地将看不惯旁人获得君恩说了出来, 卫策可谓是史上第一人。 南乔不再说话。 即便知晓了他们各自的心思, 可这般明目张胆的争风吃醋, 她也是头次见。 卫策垂下眼眸,眼底涌动的晦意,默了片刻,又沉声道:“……陛下,臣的心意,真的这般难以接受么?” 俊朗的面庞隐在昏暗里,如野兽般的目光紧紧地将眼前的陛下锁住,如忠犬一般认真地等待着陛下回答,可眼底流动的晦涩却增添了几分危险。 仿佛一接收到不满意的答案,就要将眼前人啃食殆尽,拆吃入腹一般。 难以接受吗? 倒也没有。 只是南乔从未考虑过这些事。 她从来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大周十六及笄,她回宫时已近十八,年岁不小了,若是最初回宫时,父皇赐下婚约让她嫁人,她也许会很听话的。 可如今她已登基,有人上赶着对她表达情意,还是朝中的重臣,着实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真挚的情谊总是不容轻视的。 南乔神色认真,道:“世子情意自是珍贵,可世子是朝中重臣,朕又是大周的皇帝,于情于理都不该……” “于情于理?”卫策咧嘴一笑,眸光大盛:“那除了于情于理呢?……陛下可对臣的情意有过一丝一毫的触动?” 触动。 床榻上的人倏地失了声音,鸦睫微颤,眸光闪动。天已冷,陛下体弱,翠微宫内间四角放了四个烧着正旺的炭盆,床榻上是绵软的被褥。 玉一般的陛下整个人陷入松软的被褥里,整个人既娇小又带着让人生怜的孱弱。 有触ꀭꌗꁅ动吗? 自然是有的。 从小被赶出了宫闱,甚少接收到别人爱意的陛下,面对这般毫不掩饰的袒护与偏爱,心里又怎么会没有触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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