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二人在空中毫无水平地过着招,竟还打得有来有往。继而一阵天旋地转,耳边簌簌声不绝,最后二人手拉着手仰面朝上,摔在一张挂在树上的大网上。周围落叶纷飞,到处都是折断的枝丫,大网还在不停地大幅度晃动。 杜雪衣未觉得疼痛,但仍旧感到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呕了不少鲜血。 只听她苦笑道:“夏橙这丫头气运可以,但我们俩的好像不太行啊。” “我倒觉得我们有吉星护佑,至少还都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余玄度此时已将怀中蜡烛取出,点了点,登时将周围照亮。 才不是呢。在鬼门关又走了一回,杜雪衣没来由地憋了满肚子的气,竟都想往已经死去的李征鸿身上撒——没死的人顶着一具不是自己的身体,还要日夜想着伪装自己、查清真相、为二人复仇,而李征鸿那死鬼到好,一了百了,没准在忘川还没等自己过奈何桥,就先自个儿投胎去了。 这也是为何将死那刻,杜雪衣突感如释重负,好像从此便可以放下世俗的一切,投入李征鸿的怀抱中了。但如今安然无恙,也意味着老天不愿放过她,既然如此,真相也一定要去查,仇也一定要报,杜雪衣撑着身体起来。 “你看那!”余玄度当然没注意到杜雪衣心中所想,已将周围环境打探了一遍,指了指山壁上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那应该是出口,我们走!” 杜雪衣这才注意到当前的处境——此处位于天连山底,下有地下河流过,河岸一棵苍天古槐在无光的条件下竟生命力还极为旺盛。 二人一路手脚并用,攀着摇晃的巨网往崖壁上的洞口而去。 余玄度在前头没来由地问道:“玉山,怎么没听过你会外家功夫?” “这很奇怪吗?”杜雪衣心中还闷着一口气,便也没给余玄度什么好脸色,“谁又知道全镇子人都说是大傻子的余玄度余公子,结果竟然摆阵、骑马、机关术样样精通。” 余玄度轻笑一声,眉眼中尽是温情,但说的话却心口不一:“谁知道林家寨深居简出的林玉山玉小姐,竟然能看得出武功破绽,连江湖规矩都懂。” “你——”罢了罢了,杜雪衣深吸一口气,这人方才还想要救自己,不能同他计较。 此时杜雪衣依旧完全没注意到一路上余玄度越来越白的脸色。 二人到山洞口之时已经狼狈不堪,余玄度虚弱地举起蜡烛将洞中照亮,蜿蜒而上的石阶不知通往何处。 杜雪衣提裙子往上走了没走几步,却发现世界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余玄度?”杜雪衣回身问道,她这具身体夜视能力极好,却也架不住此处在深渊底部,没有丝毫光亮,只能隐约见到近处的东西。 等她再点起蜡烛时,却发现余玄度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面上已无血色。 “余玄度?你这是怎么了?”杜雪衣赶忙跑到余玄度身侧,蹲下抓起他的手,却无法感受这手的温度,她也知道自己亦无法感受他脉搏的跳动。 望闻问切还有四种方式呢,顶多不能切而已。杜雪衣当即决定直接问问当事人:“你哪不舒服?是刚才被我踹到了吗?还是摔到了?还是?” “不。”余玄度浑身都在发抖,憋了良久才含含糊糊说出几个字,“我......好像中......毒......” “我都没事,你怎么可能中毒?”杜雪衣焦急道,抬手用袖子帮余玄度额头上的汗擦去。 “不知......”余玄度艰难地说道,眼皮也已经难以睁开,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掉下来.....后......” 杜雪衣又是焦急又是疑惑:“你是说这里有毒?这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啊?就只有满树的槐花香?难道这槐花有毒?” “总......总之......你快......点离开......” “好,我们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杜雪衣闻言将余玄度未受伤的右手绕到自己身后,将他支起来,“你扶好了啊,我们这就走。” 杜雪衣一手拉着余玄度的手,一手举着蜡烛,虽然不能感受重量,但走上每一步石阶都无比吃力,歪歪扭扭的总是差点将余玄度摔下。 “放我......下来......” 杜雪衣感到自己每走一步全身都在颤抖,手上的蜡烛也早已因要扶住快掉下的余玄度时脱手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时竟生了畏惧之情,她怕在黑暗中听不到身边这人的声音。哪怕是微弱的呼吸声也好。 ——“你肯定没事的。” ——“你不是说我们有吉星护佑吗?” ——“如果是真的中毒的话,我估计早就没命了。” ——“肯定是你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几日奔波腿软的。” 杜雪衣气喘个不停,却仍旧不断同余玄度说话。余玄度从一开始地低哼,到最后只剩下微弱的鼻息声,杜雪衣越来越没力气,也越说越没底气。 “余玄度你给我听着。”身侧之人已良久没有发出声响了,杜雪衣一咬牙骤然停下脚步,狠狠摇了摇身后那人,却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 只见她发起狠来,语气决然地侧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会和你成婚的。所以余玄度你最好给我撑住,不然以后你就真找不到媳妇了!” “求之......不得......”沉默了许久的余玄度竟是低声地附和她。 杜雪衣愣了好久才理解出这句话的意思。 顾不得满腹困惑,尚存的理智让杜雪衣继续咬牙前行,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能再支撑多久。 又走了一段路,杜雪衣已是头晕目眩、神情恍惚,耳鸣声不止。正当她靠在墙壁上准备稍微喘口气时,却发现自己好像变轻了。 糟糕—— 没有触觉的她在黑暗中凭着仅存的一点夜视能力,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杜雪衣终于成功燃起仅剩的最后一根蜡烛,身后的余玄度却不见了。 “余玄度!”杜雪衣扶着墙壁朝来处大喊。 顾不上其他,杜雪衣边撕心裂肺地喊着余玄度的名字,边发疯般冲下石阶,但直到她来到刚才余玄度跌坐的洞口之处,槐花香扑面而来,依旧未寻到余玄度身影,甚至连一件物件都没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 来啦来啦~假期最后一天爆更有没有!啊,怎么过的那么快。。。 其实是最后那一部分越写越嗨,直接给我超了好多字数了。主要是越写越进去,把自己都写感动了。 (疯狂暗示疯狂剧透ing)章名叫做“暗道”可不是那个暗道喔,这意味着以后会有个“明说”之类的(捂脸)。 如果你也被感动就来点评论或者点个收藏吧(打滚~)~ PS夏橙的幸运体质终于在本章得到了体现,但好像是有触发条件的? 嘻嘻嘻,敬请期待吧~
第19章 分舵 半日之后,披头散发的杜雪衣,在昏暗中用手中银簪撬开身前厚重的铁门,银簪已被撬得有些弯曲,她也记不得方才究竟开了多少门。在无尽的黑暗里杜雪衣脑中一片空白,只想着往前走,遇到什么东西挡路,就直接弄开。 但这个门明显同之前几个完全不同,似是个库房,房中四周的高窗外有微弱光线射入,可看到金银珠宝一箱箱堆满整个房间,使得昏暗的屋子里金灿灿的。有些箱子上还贴着封条,封条上几个字看着还挺眼熟——金铃当铺。 “金铃当铺?”杜雪衣恍恍惚惚好像认识这个词,这几日脑中似乎经常出现——嗯?被端了的银刀门逸州分舵? 此时,忽闻吱呀一声,刺眼又温暖的阳光洒满昏暗的屋内,整个世界仿佛一瞬间被照亮,只见房内与方才铁门相对的另一个门被打开,杜雪衣茫然抬头。 眸中掠过各种神情——呆滞,疑惑,震惊,难以置信,她将目光移至别处后再返回确定。终于,她双眼,站在原地,竟是笑了。 此人正是余玄度。 真好。 支撑杜雪衣的最后一口气登时瓦解,眼前景致随之模糊。 *** 杜雪衣醒来时,似是置身于一片鸟语花香中,耳边琴音袅袅,杜雪衣虽不善听,但听得也不少,当即感受出了琴、人皆非凡品,上好的檀香令人闻之心旷神怡,心中舒畅无限。 杜雪衣愉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楠木床上,床上铺着锦缎,素色床幔从床顶垂下,隐隐能看到其中还勾着金丝,从大处到细节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富贵荣华。 隔着,杜雪衣见端坐于房中一侧抚琴的黑衣男子,姿势风雅至极,配上清亮冷冽的琴音,自有一番脱俗的神韵。听闻床上有动静,琴声戛然而止,男子旋即起身,往门外而去,腰间鸣佩相击,发出的叮当叮当的响声仍在屋中回荡——这玉定也是好玉。 这厮何时变得这般有钱、有才、有品位、还舍得花钱了?杜雪衣感叹。 这身影近日不断在杜雪衣脑中眼前晃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正是余玄度。 “玉山姐!”价格不菲的房门被猛地撞开,冲进来一个身着锦衣的小娃。 “玉山姐姐!”跟在小娃后面的夏橙,和夏田一个表情,将半掩的另一半房门踹了踹,冲进屋,身后跟着一个两眼发光、正好奇地四处观望的小和尚。 夏田直接扑到杜雪衣怀里,眼泪汪汪地跟只小猫一样蹭了又蹭:“太好了,玉山姐你没事!当时我们都吓死了!” “阿尼陀佛,林姑娘和余公子皆是贵人相,定会逢凶化吉的。”怀无施了一礼,笑得豁达,同窗外阳光一般浑身透着暖意。 夏橙一脸嫌弃地回头瞥了一眼,怀无登时无辜地眨眨眼脑袋往后缩了缩。 杜雪衣笑着看二人,问道:“这是哪?你们怎么来到这的?” “不知道。”夏橙一脸茫然,看来就只顾着关心人了,“触动高台机关之后,我们在上面困了好几个时辰,后来青提姐姐出现,就把我们带来了。” “前天晚上的黑衣女子?” “对。”夏橙点头,“她还说你们没事,等你醒了,就能见到你们了。” “等我醒了,就能见到我和余玄度了?”杜雪衣心想这是什么话,“所以?” “所以我们就在外面院子里听了一下午的琴。”夏田急着抢答,整个人蹦到了杜雪衣的床上,看样子十分喜欢这柔软的床榻。 杜雪衣:“???” 夏橙这才把自己和夏田的经历复述了一遍—— 夏田那晚在睡梦中被青提迷晕后,醒来时发现置身于豪华宅院之中,被好吃好喝伺候了几天之后,昨日突然被青提蒙着眼带到了石窟中,于是便有了众人见到了他在高台上唱曲的一幕。 之后三人见杜雪衣和余玄度掉下山崖,皆有心无力,待到山洞中平静下来,想要下崖施救却无能为力。再者,仅凭三个没见过世面的黄毛小儿,也压根找不到其他机关,就这样三人在洞中被困了不知多久。一直到青提最后出现,这才将三人带到此处。脱险后,夏橙赶紧朝她询问了杜、余二人的情况,却得到了那番奇怪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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