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顿了顿,灵动的双眸掠过一丝失落:“大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家里人也说用我自己的名字反而有损我的声誉。” “!!!”杜雪衣终于反应过来,“所以‘摧虎接猱岂凡辈,封狼居胥未有谁。’这一句,是怎么写得这般豪迈磅礴的?” 杜雪衣也不知自己为何听到这一消息后,第一反应竟是追问诗句的意思,说出口方知失言。 “那是我化用了李太白的诗句‘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其实,我没去过塞北,甚至都没离开过抚仙镇,许多意境都是看书后我自己想象的。”夏橙脸上失落之色更甚。 “为何不出去看看?” “我们家族世代镇守此处,方保得边境安宁。我爷爷没离开过,我爹没离开过,我哥至死也没离开过,我......” “未经江湖历练增长见识,又何谈保家卫国?”杜雪衣拍拍夏橙的肩膀,似乎又用力过重了,夏橙肉眼可见地吓了一跳。 “你可知,在塞北苦寒之地戍边的将士,有许多人将你的诗视为精神寄托。你写的不只包含报国的壮志豪情,还替他们道出了心声——对家乡的怀念,对和平的渴望,对漫漫戍边生活的迷茫......这才是平凡人的所思所想,也成了他们单调生活的唯一色彩,是绝望时能照亮他们的明灯。” 这是李征鸿跟她说过的话,也是边疆将士的心声,杜雪衣严肃认真地朝夏橙说道:“你很重要。” 夏橙呆呆地看着杜雪衣,眼眶有些湿润。 “而且,用你的名字又何妨,谁说女子就不能成为诗人了?江湖第一刀还是女子呢。” “你是说杜雪衣!”前一刻还在感动,但听到江湖第一刀时,夏橙当即将之前种种情绪抛到九霄云外,激动得喊起来,“我一直把她当做吾辈楷模!‘玄衫黑剑,雪衣银刀’,她一介女子,仅凭一柄长刀就横扫江湖,我太崇拜她了!就是因为她,我才想要努力学刀法的!” 等等,我用的可是长短刀吧,杜雪衣无奈扶额,举杯一饮而尽。 “只不过,前几天坊间传闻,她和刚得胜回朝的镇国大将军李征鸿殉情了......” 啪的一声,杜雪衣手中瓷杯碎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男主出现预警!这次是正常状态还是非正常状态呢?
第7章 听书 “玉山姐,怎么了......”夏橙瞪大了眼。 “二小姐——”酒楼外马蹄声歇,十几个士兵模样的人神色慌张冲进楼中,“终于找到您了。二小姐,快回夏府吧!出事了!出大事了!” “阿三?”夏橙提着断刀站起,“何事这么着急?” 杜雪衣认出那说话的大汉正是方才在校场上,被夏橙糟糕透顶的刀法打败的那位,只见他看看杜雪衣又扫了眼酒楼众人,欲言又止。 “抱歉玉山姐,我得先告辞了。”夏橙会意,同杜雪衣道了别便急忙离开,但一脚跨出门槛却又突然折返,放下一锭银子,“咱们后会有期,我会去林家寨找你的!” 远去的明黄色背影,在日光下鲜艳得很。 “征鸿啊,我见到了夏大诗人,但她好像跟我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杜雪衣对着天空喃喃道。 “客官麻烦让一让,我扫一下。”夏橙一走,小二赶忙过来将收拾满地狼藉。 杜雪衣的注意力也转到满地碎片上,没来由问了句:“小二,刚才杯子里装的是什么?” “茶啊。” *** 出了酒楼,杜雪衣手中揣着店家找的碎银,银钱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听着十分悦耳——以前她挥金如土,断不会在意这些小钱,但识时务者为俊杰,落难时还是需要有些银钱傍身的。 夏府的事反正回去定然也能打探出个所以然,杜雪衣倒不急着去凑热闹。 莽河流经之处是抚仙镇最繁华的地方,杜雪衣慕名而至,人来人往中,她踏上一座爬满青苔的石拱桥。 ——“听说江南第一刀和镇国大将军私奔了,还殉情了!”岸上的竹棚下,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前,一句刺耳的话混在车水马龙中,还是被杜雪衣敏锐地捕捉到了。 杜雪衣一时急火攻心,扶着石桥栏杆剧烈咳嗽起来。 ——“胡说八道!” ——“瞎说什么?” 只见那附近已围了不少路人,原本角落里的小摊霎时已成为岸边最热闹的摊位。 ——“你从哪听的?靠谱吗?” ——“南市晓生茶楼啊,我刚听完一场,讲得精彩极了!”那人声音中充满得意之色,“你们现在去,没准能赶上下一场开场呢。” ——“快走快走!赶紧去听!” ——“老兄!帮我留个位子,我回家叫上内子一起去!” 杜雪衣:“......”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雪衣双眼布满血丝,一拳重重砸向石栏杆上的莲花望柱头,怒极反笑,“好啊,我倒要去看看,是谁造的谣?”她恶狠狠地擦擦嘴角的血,提起裙子跟上那群兴冲冲的路人欢快的脚步。 要是真死了,杜雪衣觉得自己听到这话,就算掀了棺材板也铁定要来找造谣之人算账。 晓生茶楼位于在莽河岸边的南市中,此时已是日暮时分,茶楼内却依旧人满为患,显然都是冲着听杜雪衣和李征鸿的故事来的。 还未开讲,茶楼中人声鼎沸。杜雪衣转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寻到张空桌子坐下。 店家提来一壶茶,刚给她满上,身旁的椅子就被拉开,一人问也没问就毫不客气地坐下去。 “这位客官是拼桌?”店家刚好站在二人中间,有些尴尬。 “没别的位子了。”那人冷冷说道。 “那姑娘能否委屈一下。”店家有些歉然,“实不相瞒,这两天我们换了新话本,位子都是要抢的呢!刚刚这位置本来也是给夏府小公子留的,但他没来就先给姑娘您了。” “无妨。”杜雪衣对上那人清亮的双眸,点了点头。 此人一袭月白色长袍,面容俊秀,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眉宇间难掩少年的天真,却隐约有一股威严之气,就如他袖口处的玄色装饰一般,在人畜无害的俊脸上十分惹眼。此人不是余玄度,还能是谁? “是姑娘。”余玄度颔首,“又见面了。” 今日倒是正常得很,半点没有前几日那副傻样。 “真巧,余公子今儿也有闲情听书?”杜雪衣把玩着茶杯,浅笑着打量他。 斜阳照在余玄度侧脸上,加之今日这一身锦衣华服,着实好看得不像话。 不过杜雪衣前二十几年走南闯北,见过的美男子都能组成一个银刀门大分舵了,余玄度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还有李征鸿珠玉在前。只不过当杜雪衣再次见到余玄度时,内心不知缘何又燃起某种渺茫的希冀。 “姑娘认识鄙人?”余玄度眸中掠过一抹惊讶之色,恰巧被杜雪衣逮个正着,“刚听街上人说,这说书先生的新故事似乎挺有意思,便过来凑凑热闹。” “公子不会忘了我吧?”杜雪衣挑了挑眉。 “救命恩人,怎可相忘。”余玄度笑得温文尔雅。 杜雪衣黯然,且不说这人犯傻的时候自己就暴露了身份,还遣人送他回家,就是那晚余玄度还正常的时候,自己一身艳衣,外加一双显眼的红色绣花鞋,定然也不难发现她就是新嫁娘,而且林婆婆说过,荒凉偏僻的万苍山近年就只有这一门亲事。 方才的希望很快又熄灭了——李征鸿常年征战沙场,对红色最为敏感,决计不可能如此迟钝。 之前她也见过生了疯病的人,时好时坏、记忆错乱倒也不稀奇。 反正这婚早晚都要逃,杜雪衣也懒得追究这令人捉摸不透的余玄度了。 “来,喝茶。”杜雪衣怔愣之际,余玄度竟是亲自为她斟茶,他手指骨节分明、举止高雅,如画的场景却因他的手突然地颤抖而毁于一旦。 “多谢。”拿个茶壶都能成这样,杜雪衣不屑。 余玄度不动声色地看着杜雪衣将手中热茶一饮而尽,神色不明地笑了笑。 抚尺一拍,满堂皆静。 ——“沧海桑田,蹉跎岁月。今日各位名贤秀士济济一堂,在下百晓生不胜荣幸。那就长话短说......” 杜雪衣见这百晓生头戴儒巾,身着墨蓝色宽袍,手握折扇,满面春风,看起来倒像是个风雅之士——但怎么就爱造谣呢? ——“想必大家都听过江湖第一刀杜雪衣和镇国大将军李征鸿的赫赫威名。但就在前几日,京城传来了二人殉情的噩耗,着实令人唏嘘不已,扼腕痛惜。”说到此处,百晓生掩面顿首,似是心痛不已。 “你相信殉情一说吗?”杜雪衣瞧不下去这一番矫揉造作,随便找了个话头。 “信。”余玄度答得不假思索。 杜雪衣叹了口气,算了,也没什么好交流的,年轻人真没几个见过世面。 ——“杜李二人的故事有风月,有刀剑,更有家国。诸位平日里定是听过他们二人的不少传奇,如今两人的故事到了尾声,今日百晓生就为大家从头到尾,将二人的爱恨情仇的细细道来,也不枉杜女侠留下的江湖传奇,还有李大将军的无上功勋。” 满堂喝彩。 ——“且说这银刀门门主杜雪衣,她的刀法如果称第二,全江湖便无人敢称第一。威震天下的一刀一剑——‘雪衣银刀,玄衫黑剑’中的‘雪衣银刀’,说的便是这杜雪衣手中的长刀。而且玄衫黑剑说的是一个门派,而雪衣银刀,单单只指杜雪衣一人。” 一柄长刀......果真是这个百晓生害的,杜雪衣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十五岁那年,仅凭一人之力血洗银刀门,强势执掌这江湖老门派,并在短短几年内,发展成第一门派......” “你相信真的有人跟她一样天赋异禀,凭借天资成为天下第一吗?”余玄度似乎也有些坐不住,难得主动开口。 “怎么可能?”杜雪衣轻笑一声,虽然自己天赋异禀,但这远远不能支撑她真正成为江湖第一刀。 “哦?” 杜雪衣转着自己僵硬的左手腕,反问道:“那都说李征鸿少年天才,难道他生来就能带兵打仗?就会摆上古第一大阵九曲天河阵了?” “有道理。”余玄度的长睫毛颤了颤,笑着点头,饮了一口茶。 谈话间,百晓生已经讲完了李征鸿的生平,开始娓娓讲述二人的风月故事。只听他不知从哪融合了众多烂大街的才子佳人地话子,添油加醋地将故事讲得惊天地泣鬼神,茶楼内不时有女子低呼之声,而在一旁的杜雪衣则听得差点无地自容。 ——“......据说那年冬天,塞北大雪纷飞,冰封江河。李征鸿被困在敌营,杜雪衣听到消息后,连夜千里单骑深入大漠,终将其毫发无伤地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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