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出口,她便后悔了,因为曾有流言说如今的七皇子便是当初温府的马奴。 她隐约觉得像,无奈当时只在马场上粗粗扫过一眼,她又怎会细看一个下人,所以这消息的真假她也不敢确认。 若是假的,她调侃几句也就罢了,可若是真的...... 其余小姐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纷纷拿帕子掩唇,随后轻笑着转移了话题。 唯有宁宝珠意味深长朝着高嘉月勾了勾唇,看得对方心里又是一虚。 湖边,温雪杳一回头,便撞上朝她走来的宁珩。 视线往他身后一扫,确定没有旁人后,悄悄松了口气。 全程,宁珩都将她细微的表情收入眼底。 他骤然回想起方才大殿上,元烨含笑凑近她低语的画面,手心不自觉攥紧,与脸上端方得体的浅笑隔开天堑。 “雪杳在找谁?”宁珩不动声色地笑着。 温雪杳摇了摇头,就听他试探接话道:“是怕七皇子跟上?” 温雪杳先是一愣,才缓缓点了点头。她既决定了日后要嫁入宁国公府,便没想过要瞒他。 由于紧张,她面上表情显得愈发呆滞,映入宁珩眼底,倒是格外懵懂乖巧。 让人忍不住想拥进怀里。 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他只好忍了忍,伸手勾缠上她耳边那缕今夜不太乖巧的乱发。 指尖流连触过她软软的耳垂,温雪杳不禁挺直身子,连呼吸都放轻些许。一双小手紧紧攥着袖口,明明紧张得脸都红透了,可却呆呆地连一句拒绝的话都不敢说。 宁珩瞧得忍俊不禁,重新接上方才未完的话,“为何怕他?” 温雪杳的表情就如同面对先生责罚时一般乖巧,很快便全盘托出,“也不是怕,只是有些......烦。” “烦他纠缠于你?” 温雪杳小幅度点了点头,余光扫过四下,确定无人,才垫脚凑近宁珩耳边,“阿珩哥哥,有一事我要同你坦白。” 宁珩感受着突然逼近耳朵的气息,喉结一滚,哑声应:“你说。” “也不知你是否还有印象,其实那七皇子便是从前温府的下人。” 宁珩听后浅浅嗯了声, 温雪杳见他神色依旧从容,猜测到什么,退回原位,“你知道?” 宁珩点了点头,“那日他替你挡了一箭,我怎会连他是何模样都不记得。” 温雪杳觉得他这话有些古怪,他便是那日用扳指将箭击偏救下她的人,又怎会不知之后元烨非要迎上去以身挡箭是一出苦肉计...... 如此听来,方才一言倒像是有意挖苦! 她偷偷瞄宁珩一眼,暗想如此风度翩翩的人,竟也会在暗中挖苦人么?温雪杳没忍住笑。 同时心里也有些坦白后的轻松,好在她最初就没打算蒙骗对方,若不然对方明知真相,她还要故意遮掩,岂不是更容易引人误会。 静默须臾,宁珩开口询问道:“若是你如今改变主意,不愿再嫁入宁府......” 温雪杳猛地抬眼,为避免他误会急忙打断他的话,“没有,阿珩哥哥,我没有不愿意嫁入宁府。” 宁珩视线落在她因紧张而有些泛红的脸上,“所以,就算我方才未及时赶到,你也会推开他,并不会应下他的话对么?” “当然!”温雪杳郑重点头。 宁珩含笑的视线落在暗处,远处桥洞下,似有野兽要向他伸出利爪。 然而他的目光只在远处停留片刻,很快便收回落在对面少女的脸上。 温和的大掌抚摸了一下她头顶蓬松的发,“既如此就放松些。” “雪杳,我是你未来的夫君,所以面对我,你可以不必如此紧张,做你自己便好。” 温雪杳松了口气,小声解释:“我是害怕你不信我,才有些紧张。” 宁珩认真看她:“你说的我都信。”
第23章 拥抱 月色正美,温雪杳看着面前宛若神祇的青年,对方举手投足都带着温柔的矜贵。 仿若温和的月光流淌,将人笼罩在他的羽翼之下。伴随着淡淡的酒气,让人如坠云间。 她忽地想起一事,抿了下唇,微仰起头,“还有一事,阿珩哥哥......” 宁珩看出她眼里的认真,不免也有些紧张,“何事?” “方才见你饮酒有些凶,所以想...想提醒你饮酒伤身。”话落,她怕宁珩觉得她还未过门就管起他来,未免逾举,所以小声补了句:“是我兄长也有些嗜酒,若是让他知晓你也有此爱好,回来难免会.....” “雪杳是怕你兄长灌我酒,为难我?” 温雪杳点了点头,不过她这话有些偏颇,似乎有抹黑自家兄长的嫌疑,所以连忙补充道:“不过兄长也并非有意酗酒,他也知晓饮酒伤身,无奈久处苦寒之地,饮酒能够暖身驱寒,经年累月才落下这样的习惯。” 宁珩闻言轻笑了声,“雪杳倒是很护着自家兄长。” 温雪杳小脸一红,“宁姐姐也很护着你呀。” 宁珩挑了下眉,顺带解释了自己方才殿上的行为,也道自己日常并不嗜酒,且让她宽心。 两人又静静站了会,忽而远处桥洞下传出一道异响,温雪杳眸子一颤下意识看过去。 然而还没等她看清那桥下的动静源何而起,眼前就被一道阴影覆下,一股夹杂着清冽酒香与檀香的气息瞬间涌入鼻腔。 睫毛轻颤,在如玉的掌心下飞舞。 “怎么了?”温雪杳边不解发问,边用手碰了碰挡在自己眼前的清瘦手骨。 察觉到她的动作,宁珩另一只手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温声命令:“别动。” 温雪杳脊背一挺,不敢再动。下一秒,就听身侧人解释道:“那桥洞下钻出一只大老鼠,想必你见了今晚要做噩梦,还是不要看了。” 原来是老鼠。 温雪杳身子一抖,吓得闭上了眼,也瞬间打消了想要偷看的念头。 她实在太过紧张了,以至于忘记自己此刻一只手正被宁珩攥着,下意识蜷缩手指,一大一小的手掌就严丝合缝印在一起。 宁珩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掌心,耳边是少女发抖的声音,“那老鼠跑了么?” 他抬眸往桥洞下一扫,面不改色道:“没有,它好像往这边蹿来了。” 温雪杳瞬间一僵,满脑子都是那灰黢黢长尾巴的黑影,惊呼一声后一头撞进宁珩怀里。 少女双眼紧闭,两条细瘦的胳膊悬挂在青年肩头。后者眉眼染笑,淡然俯身将她圈进怀里。 宁珩神色如常:“别怕。” 前去取披风的小暑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缠绵月光下,两人在湖边相拥,宛若一副画。 察觉到来人,宁珩轻轻飘过去一眼,小暑便愣愣止住了脚步,连要做什么都忘了。 良久,宁珩温柔拍了怕怀中人的后背,顺着她颤抖的脊骨抚了抚才道:“没事儿了,钻进桥洞溜走了。” 温雪杳如梦初醒,恍然发觉自己此刻的动作,她居然主动抱了宁珩! 红着脸猛地退开。 “多...多谢。”少女低着头,不敢看宁珩的眼睛,“让你见笑了。” 好在她的余光看到了小暑,像寻到救命稻草般,指着定在远处的人,慌乱道:“阿珩哥哥,我的丫环来寻我了,我便先走了。” 宁珩看出她的局促,并未阻拦,温声将人送走。 待人走后,他又在原地站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直到周围的人撒尽,他才朝着桥洞下淡声道了句:“十一,放了七皇子罢。” 话落,一道黑影霎时从桥洞下窜出。 元烨满目怒色,似要将眼前人生吞活剥似的。他死死盯着青年锋利的指骨,回想起方才两人相拥的场景,眼睛又一刺痛。 “你找死!” 赤手空拳,招招狠戾,脚下生风,疯了似的朝着宁珩扑上去。 可元烨摸爬滚打练来的招式到底不入流,在宁珩手下未过三招,便被降服。 青年浑身矜贵,连衣袍都未生出褶皱,哪像元烨拼了命似的满身狼狈,高束的金冠早不知掉到了何处,此时一头墨发张牙舞爪地披散着。 宛若阴间恶鬼般阴毒的视线落在宁珩淡然无波的脸上,嘶吼着重复道:“宁珩!你怎敢?” 他从未觉得像此刻般受尽屈辱,就连曾做人马奴时都未有这种感觉。 直到眼瞧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被他人拥进怀中,而他却上前阻止都不能,只能无助地瞪大一双眼死死盯着。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分明就是眼前之人,他却根本奈何不了他分毫,这让血气方刚的少年如何能不气? 他气得目眦欲裂,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晕倒过去。 宁十一瞧着场面,替自家主子揪住了心,“世子,这该如何是好?” 而青年脸上却无半分仓皇,平静如水的面容在冰冷的月色下如神明般尊贵。 “将人送回七皇子府,就说七皇子在御花园闲逛,摔了一跤将自己摔得昏了过去,而我恰巧路过,将他救了起来。” 宁十一愕然。 主子这是将人狠狠虐了一番,却要让旁人以为七皇子倒欠了他的恩情。 当真是好狠的心,可对方还只能闭口不言,吃下这个哑巴亏,不然觊觎臣子未过门妻子还被抓包的事情传出,对方只会更加没脸。 宁十一心底啧了声,若七皇子醒来知晓,保不齐会再次气昏过去。 **** 温雪杳与宁珩的婚期定在来年正月,而温雪杳兄长、温家嫡子温长青归京的日子正好在今年年底。 他只要按时归京,自然能参加温雪杳的大婚。 只不过想起此事,温雪杳内心却有些不安。因为她仍记得在那场预知梦中,远在关外的兄长听闻她在京中退婚的消息,不惜违背圣旨也要提前归京,最后惹得官家大怒。 虽如今有关她的流言已经淡去,可她依旧不免忧心,最终仍决定书信一封,告知兄长自己近来一切安好,暗暗嘱咐他一定要奉召再归京。 转眼夏去秋来,温雪杳最怕的盛夏过去,日子便也愈发好过起来。 一月之后,她收到了温长青的回信,对方果然问及她对于婚事的打算,想来定然已经听到了曾经那些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流言。 若说这世上有谁是温雪杳最为亲近之人,那人必然是她的兄长温长青。是以,她对对方毫无隐瞒,洋洋洒洒一封家书写了四五页纸才意犹未尽地停笔。 其间将近一年来发生的事都逐一同对方诉了一遍,除了那场梦境。 倒不是她不愿意告知温长青,而是每每落笔,手指便像不受控制般,难以书写成她心中所想的文字。 几次下来,不是不知所云,便是那书信干脆被墨汁晕染得看不清字迹。 她尝试几次,也察觉或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此等玄妙的事,或许不能告知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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