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颜白与自己的神座失去了联系,无法汲取来自虚空的力量,再加上这场赌约的存在,让她卸下了自己身上的神力。 此时此刻的颜白正是远离神性,而人性高涨的时刻,这让赵青菡的计划有了成功的可能性——腐化颜白,让她同样落入疯狂的深渊。 想到这里,赵青菡的攻势反而更加猛烈,同时开口说道:“看来有人替你做了选择,这场游戏即将结束。” 一个人类的守护者,却落得如此下场,这样的惨状足够动摇颜白的心神。 颜白在她的疯狂进攻下艰难后退,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脱身。 纵使如此颜白也并没有慌乱,而是开口对着万星之主传话了:“你没必要这么做,你再坚持……” 万星之主似乎清醒过来,或者说,在这数千年里,祂从未如此清醒。 听到颜白特意传来的话,万星之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我相信至高无上的您一定会有办法解开这样的困局,然而事实正是,即使脱离这样的困局,我也不再适合继续做这个位面的神明了。” 新的神明诞生,混沌之神放在万星之主身体里的东西就不得不析出,颜白可以回到自己的神座,而这个位面也不会被毁去。 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甚至颜白都不需要亲自做这个选择,她在良心上可以安稳——万星之主不是她杀的,如果足够自私,她还可以欺骗自己,万星之主不是为她而死。 然而颜白无法欺骗自己,她积累足够的力量,强行使用了一个闪跃的禁法,与赵青菡拉开了距离。 颜白一边利用星辰之力治愈手上的伤势,一边对万星之主说道:“没有必要这么做,她有她的布局,我自然也有我的应对,对我有点信心,万星之主。”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没想到万星之主仍然拒绝了她:“其实您是清楚的……在漫长的痛苦之中,我……正在仇恨人类……即使恢复了自己的神力,这种质疑和憎恨也不会消失。” 祂有些苦涩地说道:“作为一个清醒而理智的神明死去,总好过在不久的将来陷入疯狂……” 万星之主的声音传入了魏濂和沈瑶的耳朵里,他们同时沉默了下来,只是更靠近了万星之主。 这个回答让颜白心中微沉,她仍然想要说服万星之主,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有人该为如今这个局面负责,该承担所有的代价,这个人不该是万星之主。 更大的愤怒笼罩在颜白的心头,鲜血似乎涌上了她的喉咙,赵青菡却没有给她多愁善感的时间。 赵青函又再次缠了上来,短刀漂浮在她的身旁,带来一次又一次致命的攻击。 万星之主的巨大身影幻化在神国之中,那些强大的力量让血色怪物们短暂地后退了,只是那个诡异的孩子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那个诡异的孩子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成长成了八九岁孩童的样子。他正处在某个关键时期,但接受了足够多的力量和知识后,他同样拥有了一定的思考能力。 他心中非常清楚,如果让万星之主顺利将神位传递,那么他的情况就会非常危急。 在正统神明的传承之中,魏濂和沈瑶毫无疑问比他更有资格成为新的神明。 活着是每一个生物的本能,哪怕他只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工具,他仍然渴望活着…… 在这种本能的驱使下,他开始疯狂的吸收着万星之主的神力,想要在这之前强行杀死沈瑶和魏濂。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万星之主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想法,抢先一步将所有的神力聚集起来,汇集在沈瑶和魏濂的身旁,将他们牢牢保护了起来。 然后祂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飘渺,祂神魂里的神力正在散去。 在剥离了一层层神力后,魏濂和沈瑶终于看到了万星之主原本的模样。
第92章 最后的故事92 此时需要的她长发飘散着,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身形飘渺,但脸上温柔的笑容却给人一种安定之感。 那些被她主动散去的神力,正环聚在他们三个身边,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场,像一个金色的牢笼,将所有声音和危险都隔绝在外。 万星之主看了一眼周围,用一种颇为轻松地声音,对他们说道:“现在,我们暂时安全了。” 暂时。 这两个字让魏濂和沈瑶对视了一眼,后者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这真的是最好的办法了吗?” 万星之主知道,沈瑶仅仅只是得到了一部分记忆罢了,刚才颜白说的话,势必影响了她的心态。 万星之主组织了一下措辞,开口说道:“事实上,神力始终是一种被严格限制的力量,得到至高无上的力量的同时,我们会失去更多东西。” 魏濂明白她的意思,说道:“成神并不如同大多数人类想的那么美好。就像一把刀,需要刀鞘的约束……神明应该也不例外。” 万星之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神明同时拥有人性和神性,当我开始憎恨人类的时候,我已经回不去了。” 这句话让魏濂和沈瑶同时沉默了下来,他们心中都很清楚,万星之主在经历这一切后,很难继续热爱人类。她明明没做错什么,但成为神明之后,即使经历所有的痛苦,她也决不能心生怨恨。 神国如同牢笼,捆绑住了一个痛苦的灵魂。 万星之主的身影变得越来越缥缈,但她继续说道:“这是规则,是宇宙至高无上的规则……宇宙中永远只有六位支柱级神明,祂们至高无上,但即使是祂们联合起来,也无法打破这个规则。” “因为整个宇宙的开辟者,在一开始就制定了如此严苛的规则,而整片宇宙的平衡,正是建立在这种规则之上。” 颜白无法拯救万星之主,过去的时光注定了这一切。 说完,不等他们两个人回答,万星之主再度开口了:“现在,我必须最后一次确认,你们确定要承担这份责任吗?” 她将手指轻轻点在二人的额头上,一种身临其境的痛苦,让两个人同时面色惨白。 等他们二人缓过来以后,万星之主依旧用她温柔而干净的声音说道:“我所承担的痛苦,是这万倍亿倍,而你们接替我,也要承担这样的痛苦……如果你们后悔的话,现在还有机会。” 看过了世间千万种景色的万星之主,心中再明白不过。 年少轻狂的孩子们善良而冲动,他们有时候会仅仅因为冲动,而做某些让他们后悔的选择。 至少在此时,万星之主会再给他们一次后悔的机会。因为冲动而做下的决定和选择,往往很难坚持。 沈瑶缓了好一会儿,面色还是苍白,但她仍旧笑了起来:“我不后悔。” 就在这个时候,魏濂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沉声说道:“我们有两个人。” 万星之主愣了一下,再度温柔的笑了起来,她虚无的身影几乎穿过二人的身体。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仍然对这二人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祝福。 “感谢你们让我从这痛苦之中解脱。” “祝你们在这漫长的时间中,依旧能够保持自己的本心,孩子们。”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神国之中。 …… 神国里缓缓响起一种奇异的声音,仿佛蛇形般的沙沙声,又有点接近于某种不流畅不连贯的电流声。 如果仔细倾听的话,仿佛能够从中听到说话的声音,然而当你仔细去倾听的时候,却又感觉那种声音贴着你的耳朵在诉说着什么。 凡人是不能直接倾听这种声音的,越是努力想要听清这些声音,就越容易陷入疯狂之中,甚至堕落变异成怪物。 这种声音并不大,但颜白和赵青函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因为她们对这个声音都再熟悉不过。 有人在正在成神,而且这个已经无法阻止了。 两个人几乎做出了完全一致的动作——同时远离对方,并且脱离了战场,隔着中心点同时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颜白感受到万星之主此时的气息正在逐渐削弱,她的心中升起了一种难言的惆怅。 这个选择看起来对所有人都好,但她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某种正义需要牺牲少部分无辜者才能维持,那么这种正义就不能称之为正义。 整个成神仪式比她们想象中更快,一道黑紫色的能量团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中,带着生机勃勃的意味,正在重构这个神国。 那个特殊的孩子,身上的神力正在被夺取,他爆发出惊人的哭声。然而这种啼哭声很快就被压制下去了,他逐渐变小,仿佛偷来的时光正在消失,而后他也随之消失不见。 混沌之神制造出来的非人之物,仅仅只是一个不拥有灵魂的容器,难以在这种新旧之神交替的仪式中存活。 那个孩子彻底消失了,赵青函的表情看起来依旧很平静。 很快,紫黑色的能量团中,出现了一道身影。 祂紧闭双眼,长发如云朵般漂浮着。在祂的身后,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守护者,沉默的伫立着。 那就是新生的万星之主,是魏濂和沈瑶。 祂们的肉身已经毁了,因果线也全部斩断,源源不断的神力在正在从大地上回到祂们的身体里。 当这个过程结束的时候,这个位面将不会再有人记得沈瑶和魏濂,就连万星之主,也会逐渐消失在人类的记忆之中。 想到那位不在了的旧万星之主,颜白心中再度无声的叹息。 对于神明而言,或许被人遗忘才是最好的结局。 新的万星之主缓缓睁开了眼睛,对着颜白轻声说:“请回归您的神座。” 只要通过那条通道,颜白就可以回归自己的神座,这种荒诞的闹剧似乎就此可以结束了。 颜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赵青函,眼中隐隐有忌惮流露而出。 赵青函对此似乎不以为意,她只是如同以往那般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颜白。 颜白心中有些恍惚,混沌之神真正的名字似乎要脱口而出。 但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向了那条通道。
第93章 最后的故事93 灰色而扭曲的雾气,在这片宇宙蔓延,时而可以看到这些雾气中的位面碎片正在被吞噬着。 曾经富有活力的位面都已经被毁去,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如同一片寂静的坟场。 颜白从上个位面得到的人鱼尸体安静地伫立在原处,如同一颗石头。在它不远处,正是那颗被混沌之神选为游戏战场的位面。 在它的体内,一号系统正在监视着那个位面,以及那个位面周围数百光年的范围。 时间过去了数个月,但神造物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安静地守着自己的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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