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跟爸爸剧透了?” 林霈齐举起右手保证:“没有!妈妈!我今年保证一个字都不说!” 林溪瞪了他一眼。 然后走到闻陵身边,她把脸凑到他面前,白白的,在阳光下有可爱的绒毛。 闻陵的喉头微微动了动,把视线移开,他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林溪的眉毛轻轻皱了皱:“老公?” 她带着娇嗔的称呼说出来,他能感受到他的心罕见地漏了一拍。 良久,他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 “爸爸,你怎么还没明白妈妈的意思,她的意思是每天的‘早安吻’时间到啦~” 林霈齐说完,冲林溪吐了吐舌头,赶在林溪瞪他前,赶紧一溜烟跑出去了。 林溪这才捧起闻陵的脑袋,声音又娇又软:“老公,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怎么还不亲我!” 她离他离得太近,铺天盖地的栀子花清香袭来,他几乎快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好吧,看在这个月你生日的份上,原谅你。”说完,她非常自然地在他的唇上印上浅浅一吻。 柔软得不行。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是他之前平静无波的二十五年里都没有过的体验。 但林溪却非常自然,亲完后,她松开他,然后走到了一旁,拿起屋子里的一支口红开始自顾自地涂了起来。 他静静地坐在床上,抿了抿嘴唇,心跳比方才还要加速很多倍。 已经涂好口红的林溪,转过来看着闻陵,无意间发现了他耳尖上的粉意,像是来了兴趣。 “你怎么比我们刚谈恋爱时还要害羞,难道今天我口红的色号有这么好看?” 林溪又对着镜子照了照,复又满意地笑了笑:“好啦,我出去看看林霈齐把牛奶喝完了没有,老公你记得收拾好就出来吃饭啊。” 林溪用眼神示意了下旁边放着的假肢。 然后美美地出去了,似乎还陶醉于自己刚涂的那支口红。 屋子里只剩下闻陵。 他看着旁边放着的那双假肢。 这是他从前最抗拒的东西。 起初,刚出事的时候,曾经有医生建议要不要尝试佩戴假肢,甚至连刘叔也隐晦地建议过。 但都被他回绝了。 如何能让一个当了二十多年天之骄子的人戴上这副假肢呢? 他清晰地记得,那些年流汗的感觉。 在普林斯顿的时候,每年学校都会有运动会,他永远都会被同学推着参加,即使是那些美国的同学,也会清晰地记得那个姓“Wen”的中国人篮球打得很厉害。 冬天的时候,他会去滑雪,从高大的山脉上一跃而下。夏天的时候,他能拎着冲浪板,沉默地在海上把一群南美人都甩在身后。 即使没有回国接手生意,在国外投行的那两年,他也是那一批最顶级的操盘手。 直到他失去了膝盖以下的双腿—— 属于他的天之骄子的二十五年,就此中断。 没有至亲,没有挚友,没有爱人,最后,连副常人健全的身体,他都没有了。 他还记得,当刘管家瞒着他偷偷第一次把假肢带回家时,他一宿没睡。 最后刘管家推门进来,看着他通红的双眼,长长叹一口气,再也没有提过一句假肢。 …… 所以,他真的很想知道,十年后的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穿上这副假肢的。 他看向书桌上,那里放着一幅小小的相框,上面是林溪和他坐在沙发上,她眉眼弯弯,笑得治愈,连他的眼里也是温和。他们一起搂着三岁的林霈齐,林霈齐手上搂着一只粉色的小猪佩奇。 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他的目光闪烁了下。 门外的林溪出声:“老公,好了没啊?” 他沉默了片刻,才出声:“马上。” …… 闻陵从屋子里出去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习惯用假肢的走路方式。 好在原本的这具身体已经有足够多的肌肉记忆,所以他走起路来还一切正常。 剪裁得体的西裤,轻盈昂贵的皮鞋,把他的腿衬得修长匀称,看不出那布料下面的金属。 此刻,他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高高的,瘦瘦的,和他原本的一八七的身高一样,以一名成年男性站里的视角,看着林溪。 他看着眼前比自己还矮了半个头的女人,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涌动,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只是觉得,有些鬼神使差地想伸出手,去揉一揉她柔软的头顶。 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你干嘛,这么大人了还跟高中男生一样玩幼稚的把戏。”林溪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有高中男生这样揉过你头发吗?” “干嘛,吃醋啦?”林溪笑盈盈看着他。 他的嘴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没有啦,只有闻先生这样揉过!”林溪戳戳他的脸,随后走到桌边,拿出一个大大的盒子,“好了,一年一度的闻先生生日月又到了!让我们来看看,今天给闻先生准备了什么礼物!” 闻陵没有说话,他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的林溪表演。 林溪笑吟吟把盒子打开。 里面静静地放着一只篮球。 上面还有一个球星的签名。 再往旁边,是一串黑色的清秀字体: “闻先生,谢谢你成为我的家人。” 他伸出手,捧着那只篮球,没有说话。 只有她在絮絮叨叨: “去年送的泳裤你说小了,前年送的风筝,没放多久也坏了,还有大前年,我挑了那么久的冲浪板你还嫌弃颜色丑,今年我直接送个篮球,这可是我拖了好多人才找到的亲笔签名,你不准再挑刺了,不然没收你这个月剩下的二十九个礼物……” 他耐心地听她数着,原来每一年,她送的礼物,都是他以前喜欢的运动,她在把他当一个正常人那样对待。 林溪伸手在闻陵面前晃了晃:“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闻陵:“嗯,篮球很好我很喜欢。” 林溪终于笑了,杏儿眼里都是碎晶晶的光亮。 送完礼物后,林溪带着他去外面订好的餐厅,又陪着他一起出去散步。 过红绿灯的时候,林溪会习惯性地牵着他的手,柔软,温暖,像是某种小动物的触感。 他们走在路上,频频有人侧目回头,却并非从前他坐轮椅时的打量,而是艳羡这对俊男靓女的组合。 他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第一次觉得有些不一样。原来天气好,真的很适合散步。 …… 晚上回家睡觉的时候,林溪忽然说:“我今天忽然好想抱抱你。” “嗯?”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 小妻子亲昵地把头埋在他的颈窝,热气传到他身上,他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有些麻。 隐隐约约感觉某个地方胀得不行。 她还在小声地喃喃。 “觉得你今天很不一样,看起来很脆弱,隐忍,像是回到了那些你并不开心的日子……老公,不管怎么样,不管以后你在哪个地方,我和霈齐,就是你永远的家人,永远的爱。” 他再也忍不住。 搂着她翻过身,他双手撑在她头顶,因用力,小臂上的青筋隐隐若现,他将她抵在墙角。 她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 闻陵醒过来,看着已经微微沾着污秽的床单,他有些不自在地起身,去洗了个澡。 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这是他第一次梦到关于未来的事情。 在这个梦里,他没有问未来的股票,科技,金融,梦里只有他和林溪,林霈齐。 如同普通的一家三口。 淋浴的水浇上他的脸和背,他揉了揉眼睛,还是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怅然若失。 “叮——” 门铃响起。 闻陵穿好衣服出去后,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女人,她正背对着他,在和林霈齐拼一张拼图。 背影和梦里一样的纤细。 直到林霈齐抬头看见闻陵后,兴奋地喊了声“爸爸”,她才转过身看着他。 同样好看的杏眼,里面却没有梦里那样的娇嗔,只有些许的疏离,还有……畏惧。 她怕他? 他握紧轮椅的手指稍稍紧了紧。 “爸爸,今天是你的生日哦~我和妈妈特地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林霈齐软软的小脸在闻陵的手背上蹭了蹭。 “嗯。” 林溪冲他笑了笑,她把准备好的礼物袋拿出来。 “生日快乐,闻先生。” 小小的礼物袋里装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他打开,里面放着一对黑色袖扣。 是他常穿的那家西服店里买的。 看得出来她也用心了。 只是,用心里,依旧能看出她的礼貌和疏离。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爸爸,你不喜欢吗?”林霈齐摇摇他的手。 “没有,很喜欢,谢谢林小姐。”他抬头,看向林溪。 说完,他自己坐着轮椅回了卧室。 林溪和林霈齐两个人面面相觑。 林霈齐:“妈妈,为什么爸爸好像不开心。” 林溪:“我也不知道。” 她哪里知道。 她刚刚收到闻陵任务完成50%奖励的时候,她还在窃喜,估计是大佬生日,看到外面天气好,又想活下去了,她才满心欢喜地跑过来。 谁知道来了,他的态度却比从前还要冷上三分。 真奇怪。 林溪还没弄懂闻陵冷脸的原因,林霈齐的手表忽然响起,又是那首熟悉的《致爱丽丝》。 林溪帮林霈齐接起来。 手表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叫周茹,接起来是一个年轻的女生。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求求你了,帮帮我们。” 林溪有些不解:“……你们?” 周茹点点头:“对,我们有很多人……我一直都有重度抑郁症,半年前,我加了一个病友群,本来最开始还聊得好好的,但是没想到忽然有一天,群里进来一个人,他开始组织和鼓励我们,结束一切……” 林溪皱紧眉头。 “结束一切”,她知道,对于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林溪问她:“然后呢?” 周茹:“然后我们一共有三个人,约好了上周日一起,在江门大桥见面,我们以为那会是解脱,但是没想到那会是噩梦的开始。” 林溪不解:“怎么了?” 周茹:“你可以上网搜一下一个叫云清的女生。” 林溪拿起手机百度。 云清是清阳大学一个念大四的学生,一年前就是在江门大桥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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