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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话题再谈下去有些沉重，而且在知道真相之前谈再多除了自寻烦恼之外没什么用处，于是黎小刀想要换个话题，她扇扇子的手顿了顿，思索一番接着刚才师爷沈如谦的故事继续说道：“乡试一直考不中，听起来真让人难受，希望今年官场能肃清些，相公也没有去打点，不会也因为这样而考不中吧？” 裴芝奇笑笑，答道：“所以考试，问心无愧即可，其余的事便不是我辈所能左右。原本我也以为考取不了功名，或中了举人无法继续进京赴会试，是壮志难酬之遗憾，但后来我便想通了，若真想为国为民，乃至为乡亲父老们做些好事，那么取不中功名，得不了官身，也不足以成为放弃的借口。有多大劲，使多大力就是。” 裴芝奇扇着风，抬头看看月亮，接着说道：“若此次我考不中，便回乡张罗张罗村塾之事，做个教书先生，让村里的适龄孩童都有书可读，也算略尽绵薄之力罢。” 月光照在相公身上，明亮又纯洁，和他恬淡纯真的性格映在一起，形成一副唯美的画面，这画面让黎小刀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经过这一番谈话，黎小刀明白相公是真的想通了。她终于放下心来。 黎小刀凑近旁边的相公，小小声说道：“相公，你说这番话又斯文又帅气，让我又想亲亲你了，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在相公闻声刚转头过来还没来得及答话时，黎小刀便支起身子凑上去在相公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亲亲之后她也不避着相公的目光，她一边露出甜甜的笑容一边看着相公。 裴芝奇也被调皮的娘子逗笑了，他又看看头顶的月亮，然后揉揉娘子的脑袋，微笑道：“时间很晚了，我们冲个凉就睡吧。” “嗯！”黎小刀喜滋滋地答道。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黎小刀便被窗外的狂风暴雨吵醒了，她爬起来一看，好家伙，又是风又是雨，雨很大，风也很大，大到雨都快下成横着的了。 昨天晚上还天空晴朗月明星稀，今天一大早便刮风又下雨，这恐怕是又来飓风了。 相公已经不在卧房里，应该是在楼下忙活。黎小刀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简单收拾收拾，便下楼去找相公。 到了堂屋一看，桌上的早饭用碗扣着保温，相公正在书房里整理书架。 黎小刀也走进书房，揉揉眼睛嘟囔道：“昨天还晴得好好的，今天突然就下这么大的雨……这下好了，还想今天中午跟相公下馆子吃大餐的，看样子恐怕是出不了门了。” 裴芝奇停下手里的活转过身看着娘子笑道：“还是先保佑房子的屋顶不会被刮飞吧。耳房有几间屋顶铺得简易，怕是不太结实。” 黎小刀拍了拍桌子豪迈道：“相公，此时正当吟诗一首！便是那句——八月秋高风怒号！” 裴芝奇微笑着接了下一句：“卷我屋上三重茅”，接着他朝娘子道：“先吃早饭，今日明日都不宜出门，只盼八月二十的时候天气能好些。” 黎小刀一边和相公走到桌前坐下，一边恍然大悟道：“对呀！后天我们还要去南殊寺还愿呢！要是又刮风又下雨那可怎么办。” 揭开碟子上扣着的碗，下面是相公做的香喷喷的红菜薹炒腊肉，外加青菜粥，还有蒸饼，真是美味可口的一顿早餐。 吃完早饭碗得端到厨房里去，堂屋与厨房连接的简易木架草棚顶上的稻草已经被风刮得不剩几根了，于是两人合作，裴芝奇个子高打着雨伞将娘子半搂在怀里，黎小刀端着碗筷在相公怀里被雨淋得一边尖叫一边快步走进厨房，进了厨房两人看看对方，仅仅不到十米的路程，两人都是除了脑袋身上已经全部淋湿了，于是两人都笑了起来。 幸好雨在下午便小了些，等到了第二天中午便放晴了。 “太好了！明天可以正常出行去南殊寺还愿了！” 刚一放晴黎小刀便在院里一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高兴地说道，裴芝奇也站在院里，看看秃掉的几个耳房房顶和草棚，琢磨着在九月底回去之前得叫匠人来把屋顶修了才行。 忽然黎小刀仿佛想起来什么，问裴芝奇道：“相公，九月中旬乡试的榜要去哪里看？是在贡院门口吗？” 裴芝奇笑道：“可以先在家中等待，若中了会有报喜的人送来捷报，只是需要提前包些碎银做红包。若多日没有消息，我们离得这么近，也不会因为路远耽搁，那多半便是落榜了，那时可以前去看看，确认一下。” “原来如此”，黎小刀明白了，“我这就先去把红包准备好！” 说罢黎小刀便从院里跑进堂屋，裴芝奇在后面紧叫着都来不及：“娘子——还早——” 罢了罢了，裴芝奇笑着摇摇头。 ＊ 八月二十日一早，黎小刀便和相公收拾一番，准备出发去南殊寺还愿。 南殊寺虽未建在山上而是在城外较为平缓的山坡，但也建在山坡的高处，寺院的山门开在坡下，从坡下到坡上还要走好长一段距离。 黎小刀和相公乘坐小喜子的马车，按照爹娘的吩咐，在辰时准时到达山门口，他们准备在寺院里面待到午时再返回。 除了时间地点爹娘没给任何提示，爹娘也没有明说来这里是让他们见什么人，所以下了马车两人站在山门口思考了一阵，决定按正常的情况，先进去还愿。 “相公，没想到这既不逢年也不过节，来南殊寺的人竟然也这么多！”黎小刀和相公一起慢慢往里面走着，时间还长，他们不必着急。 “南殊寺是省城周围香火最旺的寺庙，自然人多”，裴芝奇笑着答道。 黎小刀一边往里面走还一边回头望望门口，山门里面虽然人多却没有太大的喧哗声，而山门外面有一条很长的集市，就像庙会一般，卖什么的都有，特别热闹。 裴芝奇看着频频回头的黎小刀笑道：“娘子莫要着急，等午时过了我们折返时，让小喜子牵着马车慢慢走，我们也在集市上慢慢走着逛一逛。” 黎小刀高兴点头道：“好！”
第183章 带着香味的妇人 俩人手拉着手慢慢从山门口走到寺院殿前，还了愿，又在原地等了许久，但是没有任何异常动静，也没有任何人主动来找他们搭话。 “相公，现在怎么办？”黎小刀有点迷惑，她还以为爹娘是让他们来和什么人碰面，难道是自己过度理解了吗？ “我们往殿后走走，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裴芝奇提议道。 “可是万一错过了……”黎小刀忧心道。 裴芝奇微笑着安慰她：“没关系，父亲母亲什么都没说，我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自自然然就好。” “好！”说罢黎小刀不再犹豫，牵起相公的手，一起朝殿后走去。 殿后环境清雅，小径通幽，不仅小路两旁都是参天大树，路旁还种了许多竹子，走起来既凉爽又舒心。 裴芝奇和黎小刀走着走着找到了一个凉亭，他们进了亭子，坐下休息。凉亭里还坐着其他几个人，但依然没有人和他们搭话，周围的人看起来都是普通的香客游人。 “看来可能是我们想多了”，黎小刀朝相公笑道。 “这样和娘子出来走一走挺好的”，裴芝奇微笑道。 裴芝奇让娘子靠在自己肩头休息一下，走了许久，他估摸现在巳正已过，不久之后便要到午时了。 在凉亭里两人一直坐到了午时，仍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裴芝奇叫醒趴在他肩头睡得迷迷糊糊的娘子，轻声道：“娘子时间到了，我们回去吧。” “已经午时了吗？”黎小刀坐直了揉揉眼睛，“相公，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戴着纱笠所以没有认出来你啊。” 裴芝奇笑道：“正因为戴着纱笠我才显眼，而且父亲母亲在省城时叮嘱过出门一定要戴，所以应当不是因为这个。” “喔……那可能爹娘就是单纯希望我们来拜一拜，是我们想多了”，黎小刀拍拍自己的小脸清醒一下，然后对相公说道：“那我们回去吧。” “好”，裴芝奇答应一声，接着两人站起身来，走出凉亭，又往山门外走。 “午饭就在外面的集市上吃点东西吧！”一想到可以逛集市，黎小刀就有点小兴奋。 看娘子一副馋馋的表情，裴芝奇微微笑了，“好，娘子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只要好吃！”黎小刀拉着相公，走路的脚步变得轻快许多。 待两人走到集市外面，黎小刀兴奋极了，她一会儿趴在做龙须酥的摊前瞧瞧，一会儿又在捏糖人儿的摊前看看，只要是想吃的，裴芝奇都掏出铜板买了一些，不一会儿黎小刀手上就提满了东西。 小喜子架着马车走在前面，他走得很慢还以为后面的两人能跟上，没想到一回头发现裴秀才跟黎小娘子两人走得太慢，都已经不见人影了。 不过不要紧，这条路是通往南殊寺大门的唯一一条路，没有什么分岔，在前面等等就好了。 “相公帮我拿着点！我去前面再看看！”黎小刀把手上的东西塞给相公然后转身便跑，前面有个耍杂技的摊子敲锣又打鼓，她着急过去。 裴芝奇接过娘子手上的东西，对娘子急匆匆的身影喊道：“娘子慢些——小心点！小心撞到别人！” 可还是说晚了，黎小刀转身小跑时没有看清前面的人影，她只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回过神来一看，是一个挎着竹篮的妇人，妇人提着水果像是准备去寺庙里进香，有几个果子被黎小刀撞到了篮子外面。 “对不起！对不起！”黎小刀赶紧鞠躬道歉，然后将地上的果子捡起来拿衣服擦擦灰又放回妇人的竹篮里。。 这时她才看清，这妇人虽然看起来已有四十余岁，却长得眉清目秀，眉眼十分好看，她穿着素雅，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此时正面带微笑，对黎小刀柔声说道：“没关系。” 说罢也不离开，就这么看着黎小刀，还抬头看看黎小刀身后戴着纱笠的裴芝奇。 黎小刀总觉得这妇人看上去有种熟悉感，但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愣了一会儿她又反应过来，这妇人身上的香味，和她去年送给裴母的那罐花露的香味一模一样。 朱提举还说是番人赠给他的样品，是孤品呢，看来现在已经在民间卖得挺好的嘛。 “您没事吧？”黎小刀朝妇人左看看，右看看，她撞的力气不大，应该没有大碍。 可是等她再看一眼被她撞到的那妇人脸上，她竟两眼眶都红了，好似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都把人撞哭了，今天真是闯了大祸，黎小刀赶忙又开口道歉，那妇人却含着眼泪直摇头，又说没关系。 黎小刀叹气，心里想以后走路还是小心一点。 裴芝奇见状也赶忙走到娘子和妇人跟前，对妇人拱手行了礼：“娘子多有冒犯，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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