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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瀛珊将黎小刀拉着进了府门，笑道：“放心吧，里里外外我都安排好了，王爷回来之前，你的宝贝相公不会少一根毫毛的！” 黎小刀忙道谢：“多谢大长公主！” “那么客气做什么，我们是一家人，这都是应该的！只是……哎！”说着说着，大长公主却忽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大长公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还不是那个姓张的首辅大人，本来听说他是这次会试的主考官，想着派人提早打点打点，让他不要不识抬举，结果你猜怎么着？听说他这段时间把自家大门给封了起来！说是就算皇帝陛下来也不见，谁都不见，什么话也不听，油盐不进，那可真叫一个高风亮节，生生气死人！” 听到这里黎小刀笑出了声：“这位张首辅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听到黎小刀的话，大长公主不悦道：“有趣？我看他是读书读成呆子了！在这朝堂之上，哪有什么人能真正站在中间的，不找个靠山，他迟早要吃亏！” 如果政治清明，那么张首辅这样的人就能端端正正地立在中间，成为江山社稷的顶梁柱，如果张首辅这样的人不能稳稳地站在中间，那么说明这天下的水有些浑浊了。 不过说话也要看对象，这些话倒是不必讲给大长公主听了，即使要讲，也不能这么直接。 黎小刀稍稍思考，另想了话来回答。 “若是张首辅能做到公平公正，那对相公来说已经够用了，相公一定能考好的。” 大长公主瀛珊笑道：“你倒是心宽得很！就这么相信他？奇儿这孩子也真是的！以后当了世子爷哪还用考什么科举，朝堂里看上哪个位置了，还不是王爷一句话的事儿！可这孩子偏偏倔强得很，非要去考，这要是考不上，咱们反而落下个满面无光！要是给王爷丢了脸，他回来后大发雷霆，那我可管不了了！” 黎小刀捂嘴轻笑道：“大长公主放心吧！相公去年在东南省参加乡试的时候，虽然只中了经魁，但是那解元的文章我也看过，还是觉得相公各方面都更胜一筹。只要考官们能给他公正的评价，我相信他定能通过会试，在殿试的时候考进一甲！” 其实在黎小刀心里相公肯定是状元，但是秉承说话不要说太满的原则，又万一这一届有什么大才子出世，所以还是谦虚一点好了。 会试也要考三场，每场考三天，期间李管事尽心尽力，刘大哥小心谨慎，和乡试的时候比起来，黎小刀没有那么焦灼了。 现在她不再是孤军奋斗，有一大群厉害的人物帮助，她感觉终于轻松了许多。 至于考试成绩，她从来没担心过相公的考试成绩。 事实证明她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会试揭榜之时，裴芝奇高中会元。 一时间京城风起云涌，不仅仅是新科会元的学识文采令人惊叹，更因为一个越来越广的传言。 据说新科会元长相与扶国亲王府的祝王爷长相十分相似，而且考试时进进出出不仅是高头大马的马车，还有上百名护卫的士兵，王妃大长公主亲自派人护送，很可能是王爷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终于被找到了！ 这个传言一夜之间成为京城最新流传最广的闲话谈资，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只可惜这位会元深居简出，高中会元之后也未与同乡好友同饮，甚至连会试之后的宴会都没有参加。 于是这让新科会元的身份更加神秘了。 * 出于安全考虑，裴芝奇没有出席外面的活动，但是黎小刀觉得必要的社交对日后进了官场还是很重要的，于是建议大长公主和裴夫人，找个清净的地方，将相公东南省的同乡好友以及好友们推荐的今科才子们邀请上门，来庆祝庆祝。 “如今哪里还有比我这府上更周全更清净的地方，叫他们到府里来吃喝就是！” 裴芝奇高中会元让大长公主十分高兴，在府里连办三日宴会，无论主仆皆有席吃。 如今再办上一场，还能结识天下才子，何乐不为？ 她吩咐李管事将宴席办得热热闹闹，还跟裴夫人还有来自白马村的裴父裴母二老也又开一席，再吃一顿。 整个大长公主府在会试结束后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的。 只是…… 王爷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消息。 “娘子……我……” 深夜时分，宴席终于结束了，裴芝奇和大家喝了两杯，走路有些不稳，黎小刀扶着她进了屋子，侍女们出去之后，她关上门，让相公在床边坐好，给他倒了一杯解酒汤，喂他服下。 “娘子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饮完解酒汤，裴芝奇和衣在床上侧身躺下，拇指揉着额头。 “是不是困了？每次喝完酒你都要睡上一大觉”，黎小刀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帮相公脱下外衣和靴子。 “是有些眼皮打架了……”裴芝奇配合着娘子的动作，脱下外衣靴子之后躺进被窝里。 “睡吧！洗漱什么的，等睡醒我再喊人进来”，黎小刀帮他掖好被角，拿湿布巾简单帮相公擦擦脸。 裴芝奇应了一声，闭眼想睡，但是好一会儿过去了，又睡不着。 他重新睁开眼睛，看到娘子还坐在床边。 “娘子也睡吧，今天你忙前忙后招呼大家，也累坏了。” 黎小刀笑着摇摇头，“不行，万一一会儿你要起来呢。” 裴芝奇将娘子的手握进手心，“我现在也睡不着，娘子先躺下休息，一会儿的事一会儿再说罢。” 黎小刀想了想，点点头，于是自己也只脱下外衣，卸了发簪步摇，然后在相公身边躺下。 “真好啊……静德书院有好几个人都中了贡士，秦公子也高中了，以后在朝堂上，也算有了几个熟识的人”，黎小刀侧躺在床上，看着相公，喃喃道。 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前前后后招呼客人确实有些累了。 但是累归累，心里却是开心的！ “虽然会试取中，但前路渺渺，前程犹未可知，只愿大家都能走的平坦些”，裴芝奇轻叹道。 “相公……” “嗯？” “你说话老气横秋的，这样不好，你还年轻呢？该高兴的时候就要高兴！” 说罢两人都大笑起来。 “大家问得最多的果然还是你这传奇的经历，以及王爷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吗？相公，你现在已经是全京城茶语饭后的谈资了！” 裴芝奇苦笑着摇摇头。 ＊ 扶国亲王府。 世子推开严妃的房门，欢快地跑了进去，浑然不觉地拽着一脸阴沉的母亲的双手，摇晃几下，高兴地说：“娘啊！娘！你听我说！咱们家有大好事了！” “噢？什么大好事？”严妃冷冷问道。 “这几天我的好兄弟们都在说，父王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儿子，还中了今年的会元！娘啊！我是不是要有哥哥了！我要有一个哥哥了！真是太好了！以后就有人陪我一起玩儿了！只是这哥哥为什么不回家里来等父王，好生奇怪！而且大娘和裴夫人最近也都不在家，大家都去忙什么了？娘你知道吗？娘？娘？娘你怎么不说话？……” 世子还要继续说下去，却只听忽然，“啪！”地一声。 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世子的脸上。
第226章 头顶的乌云 会试之后再过一个半月，便是殿试了。 三月底即将殿试的时候，南方春耕已过，北方春意盎然，天气也暖和了不少。大长公主府里已是绿树红花，春色正好。 在府里两天一宴，三天一会，不知是心宽了，还是吃多了，黎小刀感觉自己最近圆润了不少。 这么下去是不行的，说好了一定要保住颜值和身材呢？ 会试之后相公虽不甚紧张了，但也没有松懈，仍是没日没夜的读书写字，黎小刀负责给他宽心，再聊一些人情世故。 比如殿试的时候，想写皇帝哪里做得不对，不要写得那么冲，同样的话肯定还有更好的表达方式，之类。 “人情练达即文章嘛！我这可不是什么歪门邪道，这叫人情世故，正经学问！”黎小刀说教得非常理直气壮。相公的文章她一点也不担心，如果说相公拿不到状元，那指定是这里出了问题。 裴芝奇便笑一笑，其实这些话老师从前也讲过，娘子定是担心自己脾气执拗，才又强调一番。 等待殿试的日子看起来平静又美好，自从进了大长公主府，日子看似每天安稳又踏实。 但黎小刀知道，这平静美好的日子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头顶始终悬着的那顶乌云，从来不曾离开。 就在临近殿试前两天，忽然发生了一件事情。 扶国亲王府大管家来报，严妃带着世子爷和世子夫人，离开了扶国亲王府，且没有知会大管家，是瞒着所有人悄悄走的。 大管家说，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大长公主得知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和裴夫人商量，裴夫人只道，事情怕要糟糕了。 大长公主命令大管家必须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给王爷，再多派一些人手去塞北寻找王爷的下落。 当天夜里，黎小刀和裴芝奇躺下休息之后，也聊起了这件事。 “这说明瑾王快要动手了，东南省沿海小岛上的倭寇真令人担心，而且目前也不知除了岛上的倭寇，瑾王还有哪里的兵可以调用，如果这件事不能善了，那百姓们就要遭殃了……” 裴芝奇忧心忡忡，黎小刀也眉头紧皱。 “相公……是不是快要打仗了……好担心爹和娘，还有哥哥一家，还有金砂镇和白马村的老乡们，还有省城的万老板和百姓们……” 裴芝奇叹气道：“只希望这场叛乱波及的范围能越小越好，我前些日子已经写信给静德书院的老山长和万老板了，让他们不要松懈，警惕倭寇，早早囤好粮草，做好准备。” “相公……那金砂镇的爹娘还有哥哥一家人怎么办……” 裴芝奇握紧娘子的手：“我虽然不曾见过王爷本人，但我见过高总兵，他是一个好将领，他能心服口服地跟着王爷，我想，王爷一定也非庸才。之前王爷能下令让高总兵带骑兵连夜赶路救下安州一城百姓，如今他也定不会对百姓的安全坐视不管。” 相公的话让黎小刀的心宽了一些，但也只有一些，这些天，这件事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如今，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一直听大家说瑾王、瑾王的，这瑾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相公在殿试的时候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裴芝奇摇摇头：“听说这位王爷已经称病深居简出许久，很久没有进过宫了。” “他就不能不造反吗……真是祸害百姓！”黎小刀气得咬牙切齿。 “虽说王权之争没有对错，但五年前他已经败了，如今陛下治理朝政也井井有条，并非昏君，而且陛下心地宽厚，登基之后未杀过一个宗亲功臣，还依祖制善待瑾王，如今瑾王仍想要另起祸端，让百姓遭难，确实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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