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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小刀清醒之后没有吭声，她微微一笑，双手顺势轻轻环住相公的腰，将裴芝奇抱得紧紧，脸贴在他胸前的衣襟上。 裴芝奇身体像过电一般突然僵硬，娘子这是……醒了？ 娘子醒了就不会倒了，他拿开自己护在娘子后背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将这只手放在哪里。 “娘……娘子……”他小心翼翼叫了一声。 “相公别动，我的头还有点晕呢”，黎小刀坏坏一笑，抱住相公的胳膊又紧了紧。 自己可能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书生小相公了。 喜欢那就喜欢吧，有什么要紧？ 也许在现代看过那么多的帅哥也没有动心，正是因为自己好这一口呢？ 她想起来自己毕业两年用为数不多的收入，经常去各地看字画展，还往家里买了几幅字画，没有地方挂，放在柜子里也美滋滋的；柜子里还有一堆国学书，虽然没看过，但某宝下单的时候感觉还是很爽的；没怎么练过毛笔字，但是某阁的墨水、宣纸洒金纸倒收藏了不少。 本姑娘决定顺应心意，跟书生小相公谈一场美美的恋爱。 黎小刀感觉很快乐，只是辛苦了裴芝奇，娘子突然这般令他手足无措。 “娘子……雨越来越大了，我们进屋说话吧……” 这下着冬雨，油纸伞下两人相拥，气氛正好，相公真是不解风情。 “相公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松手”，黎小刀俏皮道。 “娘子请讲……” “相公再也不要说让我离开这种话了，好吗？” “这……”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相公就随相公，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娘子……” “快快答应我”，黎小刀催促。 “我……这……” “我要是有难，相公会离我而去吗？” “自然不会。”裴芝奇前面几句都答得吞吞吐吐，这一句倒是答得很快。 “那我也是一样的心情，相公能明白吗？” 裴芝奇沉默。他又何尝不难过，每次一想到要离开娘子，他的心都如同千刀万剐一般疼痛难忍，但比这更疼的，是看到娘子因他遭遇不幸。若早知道家里是这样的情况，那么当初宁可孤身也不会连累娘子。 回想当初刚成亲时，娘子对自己百般戒备；如今终于与娘子渐渐心意相通，却突然得知家中还有这般隐情。 真是两难之境。 让黎小刀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让她松手的不是相公答应了她的话，而是突然间隔壁院子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裴父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背着行李出了房门，身后是相送的母亲。 黎小刀忙松开手，理理头发站好，裴芝奇打着伞顾着黎小刀不要淋到雨，眼睛却不知该落到哪里。 黎小刀拽了拽害羞相公的袖子笑道：“相公，过去看看吧。” 裴芝奇点点头，两人撑着伞一起走过小竹门，走到父母亲的院子里。 “爹爹这是要出门吗？什么时候回来呀？”黎小刀关心道。 “嗯。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裴父闷声应道。 “下雨天路难走，过几日就是冬至了，父亲吃了冬节丸子再走吧”，裴芝奇道。 “不吃了。”裴父的回答总是很简短。 “那过年前爹爹能回来吗？”黎小刀又追问一句。 “应该能。这就走了。” 说罢裴父便背着包袱走向院门。 “老头子，路上当心——”裴母在身后嘱咐道。 裴父只是摆摆手，没有答声也没有回头。 “爹爹这是要去哪里？”黎小刀疑惑道。 裴芝奇摇摇头：“父亲偶尔会出趟远门，但是去哪里从来没有跟我讲过，问母亲也只说是出门办点事。” * 裴父出门后，两人与裴母打过招呼便回到自己院里。 裴芝奇没有回书房，而是去厨房简单煮了一碗生姜红糖水，端到卧房里。 黎小刀坐在桌前正一手拿着《千字文》，一手在桌上用指头练习写字。 “娘子，今早忘记煮，刚刚赶紧补上了，生姜不能晚上喝，虽然午正刚过但现在还是午时，应该还来得及”，裴芝奇将红糖水放在黎小刀旁边。 “嗯？这是？”黎小刀一时没反应过来。 “再过两日便是娘子的……的……那个什么……”裴芝奇说得脸都红了。 黎小刀这才想起，再有两天，女人每月一次的亲戚又要来了。 她叹口气，自己都忘了，相公居然还记得。 第一次在相公家里来亲戚的时候，疼得夜里睡不着在被子里直掉眼泪，折腾得相公也没睡好。那时她只向相公解释是一种女性特有的看郎中也没什么用的肚子疼，估计相公后来去问了娘，之后到了每个月那几天，相公每天都会煮一碗生姜红糖水。 “噢……好的，我这就喝，谢谢相公！”黎小刀赶忙端起碗。 忽然黎小刀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边朝着热汤吹吹气，一边问裴芝奇道：“相公之前说老师介绍你去那个什么……什么书院来着？” “静德书院”，裴芝奇答道。 黎小刀品味一番这个名字，默默笑了笑，“这名字竟还有些道家风范。相公打算什么时候去?” “最迟要在腊月之前到院入学。” 黎小刀的汤匙掉进了碗里。 “现在已经十一月中旬了，不就剩十几天了？去省城要多久呀，相公打算几号出发？哎呀，行李都还没收拾，去了省城住哪？……” 忽然黎小刀意识到，相公这两天没有和她一起张罗这件事，难道是—— “相公都不与我商议此事，难不成你打算偷偷摸摸趁哪天夜黑风高自己一个人走掉？”
第30章 有情人就要终成眷属 裴芝奇苦笑着摇摇头：“娘子一片冰心，我怎会做出不辞而别之事。是我现在想放弃前往省城赴考乡试。” 黎小刀惊讶道：“为何？” 裴芝奇叹道：“省城是大誉朝东南省的命脉之城，偶尔也会有京官到访巡视，若母亲所言是真，即使我不进京，待在省城也会增加家人的风险。” 稍稍沉默后裴芝奇又开口说道：“我与母亲说过是否前往省城要与娘子商议才能决定，但今日我思考一番，仍觉得还是不要前去为好，娘子也最好……” “和离免提”，黎小刀答得很干脆。汤没那么烫了，她仰着脖子一口气喝完。 “和离书相公写一封我就撕一封，不用费这个劲了”，黎小刀看着相公，一脸真诚地微笑。 穿书前做外贸的时候，多难缠的客户她都不会放弃。现在决定喜欢秀才小相公了，自然也不会轻易松手。 相公若对自己无意，自己也不会这般态度强硬，可自成亲的第一天起，相公便对自己处处用心，既然是君有情我有意，那么有情人就要终成眷属，才不要上演那些苦情桥段。 “但是相公真的甘愿放弃乡试吗？”开了几秒小猜后，黎小刀又问道。 “我不甘愿，但实属无奈。不过若留在这里能保家人平平安安，当一辈子秀才也值得。” “可是一个人如果一辈子抑郁不得志，是不会快乐的，即使无法前往京城考进士，但能考中举人相公也好歹能安慰一些。娘说去省城没关系，应该是真的没关系，假如那个官是必须待在京城无法调动的呢？” 裴芝奇笑着摇摇头：“连陛下都会南巡，哪里有完全不会调动的京官。” 也是，黎小刀支着脑袋点了点头。 “无论相公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都会陪着你，在村里做个秀才娘子也挺好。不过我还是觉得，相公可以去省城试试，我相信娘说的话。若那个京城当官的大仇人真有机会来东南省，娘怎么会不知道。再说了，我们考完就回来，反正举人在省城里也坐不了什么好位置，我们回来做个举人老爷大乡绅岂不美哉！最多待上不到一年时间，应是不打紧的。” “容我再想想吧……”裴芝奇思索着答道。 罢了，关于娘子的事，娘子不愿离开，勉强的话也只会酿成悲剧和苦果。 若哪天真有万一，自己豁出命也要保护好娘子。 明日开始习剑要更加刻苦些，娘子说的那些力量训练也要继续好好坚持。 裴芝奇在心中暗想道。 * 两人在房里聊完，裴芝奇带着黎小刀又回到书房。 “娘子若想练字又想省纸，不用蹲在外面用树枝练，可以用这个”，裴芝奇从书房角落里搬出一块石板，深色的石板表面磨得平平，裴芝奇将石板放在给娘子特意新摆的桌上，又拿来毛笔和笔洗，笔洗中盛着清水。 裴芝奇提笔蘸了蘸水，在石板上写字，待字迹干了，写过的地方又可以写。 “这样既可以省纸，还可以锻炼握笔，以后在纸上写会熟练很多。” “妙啊！”黎小刀拍手道，“这是给小朋友练字专用的吗？” 裴芝奇笑着摇摇头：“不是什么专用的东西，是我小时候有这么一个想法，可以省不少纸，父亲按照我的想法请人做的这块石板。” “好用，待我试试”，黎小刀迫不及待地拿起笔试着写了一个字，只可惜字迹又大又歪斜，实在难看。 她不好意思地放下笔，“相公，你去忙你的吧，你看着，我没法写，太丢人了。” 裴芝奇轻轻笑了，“娘子悟性极好，练一练就会好的”，鼓励完之后便按娘子的吩咐，转身回到自己桌上。 “从今天起就要跟这支毛笔斗得你死我活了”，黎小刀鼓起勇气，又提笔饱蘸了清水，开始写下一个字。 ＊ 今天的晚餐裴芝奇煮了红枣桂圆粥，这是娘教的，时不时要煮给娘子吃一吃，补补身体。 还炒了两道蔬菜，放了点虾仁。娘子说中午肉吃撑了，晚上清淡些。 “相公，现在爹出远门了，就别让娘开火了，我们每顿煮好端过去一碗就是了。” 厨房里黎小刀多拿了两个碗，一碗盛粥一碗装菜，准备端给西边院子的婆婆。 裴芝奇点点头：“好，有劳娘子了。” “过几天冬至要包汤——呃不是，冬节丸，要备什么材料，要去镇上一趟吗？” 古代应该不叫汤圆，相公中午跟爹说话的时候叫冬节丸，应该就是这个了。 “之前过去跟娘说话的时候，娘说她已经备好了材料，冬至那日过去一起吃就是。” “好诶～”黎小刀说着话端起盘子出了厨房。 晚饭时两人闲聊，裴芝奇给娘子讲了他在官学时吃什么，在哪住，学费多少，几时上课几时下学，都学些什么，有多少同学……娘子就像个小孩一样，对什么都很好奇。 “真睡那种大通铺啊？那别人打呼噜磨牙说梦话岂不是都听得一清二楚？这睡得着吗？”黎小刀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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