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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少爷被这么一推，酒顿时醒了三分，怒气窜上心头，跺跺脚指着裴芝奇骂道：“你是哪里来的穷书生，敢坏我的好事？今天将你的小娘子乖乖送进爷的房里，免你一死，否则我今日便要你在这义白县消失！我告诉你，那义白县令一个老头儿可是一口一个祖宗地叫我，你就算死这儿也是没声没响，懂了吗？” 裴芝奇轻笑道：“小生不才，虽然只是个秀才，也算有功名在身，若我在这义白县消失了，恐怕公子也难逃干系，得向省城的学政有个交待。” 说罢他没有掉以轻心，而是解开剑袋将剑取出，却未拔剑出鞘，只双手持剑，连剑带鞘摆好了出剑的架势。 黎小刀踮起脚尖趴在裴芝奇耳边小声道：“相公，未到危急时刻先不拔剑，剑鞘上镶嵌的铁质棱角打起人来也是很疼的。” 裴芝奇点点头嗯了一声，“娘子放心，我有分寸。” 裴芝奇和黎小刀身旁的刘辛一直未发话，他细长的眼睛此刻炯炯有神，集中精神关注着事态发展，似是不经意间他将一只手轻轻背后放在腰间的某个位置。 听完裴芝奇这几句话的万少爷更加怒火攻心，重新张牙舞爪地站起来想要继续发号施令，这时狐朋狗友中的一人忙凑上前在万少爷耳旁小声说道：“万兄，此人是秀才，若真闹出事情传到省里被你爹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你不就为了躲开你爹的耳目才跑了几百里远来这里寻乐子，可别因小失大了呀……” 若是清醒着的，也不至于做出糊涂事，可今日这万少爷喝了酒正上头，活了十几年除了他爹之外还没人敢给他这么大的气受，于是他推开在他旁边耳语的那位狐朋狗友，恶狠狠道：“今夜这小娘子我要定了，既然是个秀才，那便留你一命，但是，教训还是要好好教训的”，说罢他手一挥，冲随从们喊道：“给我上！给我狠狠地揍！” 只见黎小刀和刘辛不约而同地朝后边撤了撤，裴芝奇抬手挥了挥剑找找感觉，又呼吸吐纳，脚下站定，重新摆好架势。 主子说不想闹出人命，随从们也都没有拔刀，有些赤手空拳仗着人多一拥而上，有些像裴芝奇一样带鞘出刀。 “诸位，恕小生得罪了。” 所谓先礼后兵。客套话说完了，只见裴芝奇熟练地挥剑，或点在来人胸前，或落在来人肩上，或砍在腰间，剑剑不空，带刀冲上来的随从力气和反应速度都不及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秀才，还没来得及落刀便被裴芝奇砍在手腕，刀落人也逃了，顿时客栈大堂一片哀嚎，七八个随从被打得落花流水。 本想教训这秀才一顿出出气也就算了，没想到自己的七八个随从竟不敌一个书生，万少爷急红了眼，吼道：“都给我拔刀！打死了就打死罢！我爹再气最多打我几板子，但是今日这口恶气我定要出了！”
第44章 万记商行，万老板 “相公！”听到万少爷说要拔剑，黎小刀紧张地喊道。 裴芝奇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沉声道：“娘子莫怕。” 他拔剑出鞘，金属摩擦的声音刺耳又响亮。 “刘兄”，裴芝奇忽然叫了刘辛一声，接着一字一句说道：“我大誉朝律法有言，杀人者偿命，但若属于情势危急，因被人攻击不得不还手的自我保护行为，而导致他人丧命的，可不予追究罪责，但需有证据。今日便请刘兄做个证人，若我失手杀了这位万公子的随从乃至于他本人，皆是出于自卫，不得不为。” 刘辛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一点也不怕事，“好”，他只简单答了一个字，刚刚搭在腰间的手又回到前面，双手抱胸一副轻松的样子看热闹。 听到刘辛答应之后，裴芝奇扔了剑鞘，翻转手腕自如地挥挥剑，几个动作之后剑锋突然静止，直指万少爷本人。 随从们虽然都听令拔了剑，但这可是真的会闹出人命，刚刚那么多人齐上都不敌这个书生，现在白刃明晃晃，看着都吓人，生怕自己做了剑下亡魂，一个个端着刀但是步子却不往前迈，而是原地踏步甚至渐渐后退。 此时这万少爷已经被气得失了理智，喊了半天“上啊！给我上！”但是随从们却只是向前挪几步，没人敢真的跟裴芝奇短兵相接，他怒火攻心，竟抢了旁边随从的刀，想要自己扑上来。 幸好被那三个狐朋狗友一起拽住了，趁不注意赶紧夺过万少爷手里的刀。 “万兄，今日算了罢，就当触了霉头，咱们换一家玩儿，啊？别气了！”说着三人几乎架着一边手脚还不老实乱踢腾一边大喊大叫要裴芝奇好看等着和他算账的万少爷赶紧出了客栈，随从们看主子被主子的朋友们架走了，也忙跟着出了客栈。 刚刚还吵闹的客栈顿时清净了下来，放眼望去大堂里只剩他们三人。 黎小刀一边将匕首收回腰间一边笑道：“哈，没想到这些狐朋狗友还有些作用，算他保住一条小命。相公，这个万少爷你认识吗？” 裴芝奇捡起地上的剑鞘，将剑收回剑鞘，他看看娘子，微笑着摇头道：“不曾听说过。” 黎小刀转头看看刘辛，刘辛也摇摇头。 姓万的老板他听过，但是姓万的少爷那么多，谁知道这是哪一个。 “真是的，饭都没吃好”，黎小刀叹口气，刚刚本来就没吃几口，忙活一阵怎么感觉肚子又饿了。 “我们出去找一家馆子再补个宵夜，但是不能太远，快宵禁了”，裴芝奇提议道。 黎小刀和刘辛都点头表示同意，三人正要往出走，便被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店小二叫住了。 “三位客官请留步！请留步！”小二一边叫住客人一边小跑着追上前来。 “店小二？你们几个客栈的伙计刚刚躲哪里去了？”黎小刀打趣问道。 店小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陪着笑脸回道：“咱又没有这位秀才公的好身手，就去后厨躲了一阵。三位不用出去吃了，刚刚我们老板说了，要请三位吃晚饭，好好做上一桌菜，只是那道水煮三鲜……今日没了材料，却是没法做了，太可惜……” 黎小刀忙笑着摆摆手道：“别了，我现在压根不想再看见这道菜”，说罢几个人哈哈大笑。 晚上客栈老板吩咐人又做了四菜一汤，说要给黎小刀他们免了单钱，后面裴芝奇还是付了钱。 吃饭时客栈老板，一个约摸五十出头的胖乎乎老头儿，亲自出来坐在旁边跟三人聊了会儿天。 “今天要是没有三位，还不知道那个祖宗要闹成什么样，幸好那不是本地的祖宗，闹一闹就回省城了，不然这谁伺候得了啊！”客栈老板摇头叹气道：“不过这本地祖宗也没有好伺候的，您看我这店里每日风平浪静，这可都是私下里交过银子的，这银子要是不交，一天的安生也没有，县衙里的捕快亲自带人上门找事儿，您说说，这儿离省城也不远，几百里路，怎么就没人管管呢？” 裴芝奇安慰道：“老板莫着急，总有一天朝廷定会还义白县一片青天。” 老板无奈点点头：“我信倒是信，就是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啊！” 黎小刀问客栈老板道：“那个万少爷究竟是何来历，怎么大家这么怕他？” “他是省城那位万老板的独苗儿。” “省城万老板？”黎小刀疑惑道，她也不知道这省城万老板是何许人。她看看相公，相公也轻轻摇头。 “省城只有一个万老板”，沉默一晚上的刘辛忽然发话道：“万记商行的万老板，万玉山。” 客栈老板点点头：“没错，万记商行是东南省最大的商行，从高祖皇帝开国时便开始发家，经营到今日不仅经营一般的酒馆茶楼，丝绸布匹，甚至包括药材等，还拥有几十艘大船，既有出海的贸易，也经营大誉朝国内各省的漕运，甚至税收忙碌的时节，官府忙不过来还会找他帮忙运粮运盐。也许跟京城的大商行没法比，但在这东南省，他若称二，没人敢称第一。” 黎小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个巨富的富二代。 虽说古代士农工商，商人地位说起来不高，但生意做到这个份儿上，说没有一点威权，那是不可能的。 “那相公今日得罪了他的儿子，后面会不会很难过啊”，黎小刀手撑着脑袋，有些烦恼。 客栈老板却笑着摇摇头：“旁的人不敢说，但裴公子是个读书人，还中了秀才，那是不要紧的。听说这省城的万老板最喜欢读书人，对读书人十分敬重，省城那个有名的静德书院听过吧？出过状元和好些举人，那个就是万家祖上开始一直独家资助的书院。” “啊？”听完这句黎小刀大吃一惊，她忙转头看看相公。 相公的表情依旧平静温和，没有波澜。 这岂不是等于还没考进私立学校，先把学校的独资大股东的独生子给揍了？ “相公……这可怎么办呀……”黎小刀发愁道。 “娘子不必忧虑，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正常去书院考试，若考进了就好好读书，考不进另想它法就是”，裴芝奇微笑着安慰娘子。 说罢裴芝奇拿起茶杯，静静饮了一口。
第45章 相公也抱抱我吧 夜里黎小刀洗漱之后换好衣服，卸了簪子，解了头发，转身一看，相公还在整理床铺。 隔壁刘辛的房间已经传来了轻微的鼾声，这家店比上家店隔音效果好些，声音小了许多。 “这被褥有些潮湿，不过还算干净”，裴芝奇把两床被子都拎起来抖了抖，仔细检查有没有发霉或者不干净的地方，又放好枕头，将两床被子整整齐齐铺好。 他专心致志地忙碌着，听到娘子在身后叫了一声相公，便答应了一声，继续俯身将被角折整齐。 明明马上就要躺进去了，还要折这么整齐，相公这是有强迫症啊，黎小刀在心中笑道。 “相公？”黎小刀又轻轻叫了一声。 这时裴芝奇刚好干完活才转过身来，“娘子，床铺好了，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因为…… 黎小刀上前，轻轻抱住了相公的腰。 她的头贴在相公胸膛，里衣很薄，甚至能感受到相公的体温。 这是第二次被娘子抱住，裴芝奇依然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他轻声道：“娘子……怎，怎么了……” 黎小刀松开手将相公悬在身后无处安放的双手抓住，也轻轻放在自己腰间，又重新抱住裴芝奇。 “我想抱抱相公，相公也抱抱我吧。” “……” 裴芝奇的双手轻轻环住娘子的腰，不敢用力又不敢放开，他对拥抱这个动作还不太熟练。 而且和那天在院子里穿着外衣的拥抱不同，只穿着里衣，他也能感觉到娘子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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