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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在想……” “想什么？” “娘子，这床太窄，要不然我打个地铺吧。” “是有点窄，只能挤挤了，没事儿，反正挤几天就回家了，打地铺多冷。” 裴芝奇愣住，娘子好像一点让他打地铺的意思都没有。 他终于挪挪脚，绕过屏风走到床边，“真的不用吗？我怕……太挤了娘子休息不好。” 黎小刀摇摇头，还拍拍旁边空着的地方：“不用，快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呢！” 裴芝奇小心翼翼上了榻，然后裹着被子向右侧身躺下，用的是标准君子躺姿，躺好后一动不动。 他有些紧张，但也有些高兴，这说明娘子已经完全信任自己了，这是好事。 黎小刀却躺在里面思考今天相公为什么要背过身去给她一个后背。 “相公？” “嗯，还没睡。”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娘子怎有此问？” “那你为什么要背过身呀？” “我……想起来书里说这样是君子睡觉的姿势，想试试。” 黎小刀噗嗤笑了，不过右侧躺确实是比较健康的睡觉姿势。 “相公？” “嗯，还没睡。” “府城有没有比较好吃的店，有什么特别的菜品吗？” “府城海味居多，海鱼虾蟹自不必说，也有佛跳墙、封肉这等有名的菜肴，待我明晚回来，就带娘子去吃。” “相公这是和同窗约好的日子，明日去拜恩师，必然要和老师还有同窗们饮宴一番，恐怕不到晚上回不来吧？” “我打算明日中午和大家简单用过午膳便回来陪娘子，留娘子一个人在客栈太久我不放心。” 说了这么久相公也没转过身，黎小刀转回身躺平，轻声说道：“相公明日可尽情与老师同窗好好交流，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这怎么行，娘子没来过府城，一直待在房间里太闷，出门我不在的话，万一娘子迷路了……” “嗨呀！我都是个成年人了！还有嘴巴长在脸上，不知道路的话我会开口问的，相公放心好了。相公多待一会儿，看看能否多打听些消息。” “这……” “放心吧！我身上还有匕首呢。只是饮酒伤身，相公记得少喝几杯。” “好，我记下了，我也会尽早回来，定不会贪杯。” “相公？” “嗯，还没睡。” …… 说到最后相公也没有转过身来，黎小刀倒是被自己聊困了，渐渐睡过去。 ＊ 第二天一早，裴芝奇早早起身，虽说谢师礼现在多用银两，但还是要去集市上置办些手上提的礼物。 黎小刀也跟着起来，她帮相公整理好衣冠，送相公出门。 裴芝奇一步三回头，千叮咛万嘱咐，对娘子说出门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莫与陌生人闲谈，不要走太远…… 黎小刀只好频频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走太远，一定注意安全，也不会与陌生人闲谈，才把这个操心过度的相公送出门。 相公走后黎小刀又扑回被窝小补一个回笼觉，第二次起床后也穿好衣服收拾整齐，准备出去逛逛。 对她来说，古代的城市什么都很新奇。 她想看看府城的成衣铺都有什么时新的漂亮衣服，想去胭脂铺看看古代的化妆品，想看看古代的港口，商船，想看看城墙还有城墙下的卫兵…… 太多地方想去，一时间竟难以抉择先去哪里。 思考一番，黎小刀决定先去港口。 带上帷帽出门后黎小刀在街边买两个包子当早餐，顺便还问了包子铺老板港口怎么走。 “您是问北港口还是东港口？北港口远着哪，用脚走得走大半天，东港口也不近，您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再向右拐，有间车马铺专从城南拉人到两个港口，随时都有马车，价钱也很便宜。” 包子店老板介绍城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专门拉人去城内其他街道的车马铺，也能去港口，刚好南边的车马铺在附近。 不愧是城里，出行比较方便。 谢过包子铺老板，黎小刀来到车马铺，租了一辆车去东港口。 她发现这只在城内行驶的马车只有一顶雨棚，四周都是敞开的，而且一辆马车拉四人，够四人才会出发。 不下雨的时候，这样的马车坐起来比四周有轿厢的马车要快乐许多，可以一边赶路一边欣赏沿途街景。 黎小刀坐在马车上，马儿走得很稳。大誉朝应是比较兴盛的时代，街上的百姓大多衣着得体，衣衫褴褛之人十分少见，清晨百姓们都挑着担子、扛着竹筐，有些人还赶着家畜，各自往返于街道，为生活忙碌着。 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东港口到了。 黎小刀跳下马车，快步向海边行走。 随着脚步向前，视野也渐渐开阔起来，直至眼前出现整个宽阔的海面、弯绕又漫长的海滩。 人们或背着竹篮或挑着担子往返于沿岸的大街和海边，海边停靠着无数小船，海面稍远的深水区停着各式各样的大木帆船，还能看到穿着官兵衣服的卫兵乘船在海面穿行巡逻，岸上也有官兵排成数个小队转来转去。 黎小刀兴奋极了，这就是古代的港口！她快步走近海边，想看看贸易的都有什么货品。 可她还没走出多久，就听到不远处有一堆人和官兵围在一起，里面传来争执的声音。
第15章 海边争执 黎小刀看见不远处有个临时搭建的遮阳棚子，棚里站着许多人，最外面围着官兵，还有几个番人在里面。 本着答应好相公不惹事的原则，她跟随围观群众，站在至少十米之外的距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得稍微近了些，才看清棚里人群中央有张桌子，桌后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朝另一个衣着普通年纪稍大的人毕恭毕敬说着什么，桌前站了一圈官兵，将外面围着的许多身穿布衣手里举着纸张的人挡住，旁边还站着几个表情着急的番人，最外面也站了一圈官兵将乱糟糟的人群团团围住。 她又往前稍微凑了凑，终于听清楚到底在吵什么。 “你不过是市舶司一个小小的副提举，也敢拦我？我是为当今圣上的亲姐姐，也是扶国亲王祝王爷的王妃——瀛珊公主，前来此地采买水晶和香料，若误了事，你担待得起吗？要不是因为海上季风番人的船偏离航线停在了你这小小的府城港口，我岂会来这里找添堵？在省城港口别说提举大人，布政使大人见了我都是毕恭毕敬，你一个小小的副提举竟敢在这里百般刁难？” 桌后那个年老长者背着手对穿着官服的人不满道。 穿官服的人忙低头作揖回道：“下官并不是故意阻拦，还望李管事见谅，实在是今日没有通事在场，无法翻译番人的文书，所以外来船舶无法登记查验，也无法征榷，还请李管事稍待两三天，等省城临时抽调的通事来了就能上船验货，征榷之后便可正常采买了。” “两三天？你前天就说两三天，今天还是两三天，到底还要几个两三天？”李管事怒道。 官员叹气无奈道：“本来是不耽搁的，府城的老通事有急事回乡之前，算好了时间从省城又调来一位，可这新通事不知上任途中遇到什么事，到现在还没有音讯，下官也实属无奈啊！” 旁边一个商人插话道：“朱大人，朱副提举大人，我不是跟您说了嘛，我带了通事，让他给您翻译就成，这懂蕃语的整个大誉朝也没几个，您难不成就要这么干等着？不能等了啊！您这么等下去我们没法从番人这里进货，就没法按时给下家交货，要赔钱的啊！！” 朱大人甩甩袖子：“我说过了，决不会用你的人！你死心吧！” 商人们一拥而上哄哄闹闹，里面的官兵拼命挡住人群，外面的官兵忙拉住闹事的人，一时间场面混乱，几个番人站在一旁耸耸肩，摇头叹气。 站在一旁的黎小刀听了个大概，这“通事”的意思莫非就是翻译官？“征榷”联系上下文理解，应该是类似现代缴纳关税，那这个市舶司大概类似现代的海关？ 看来是这个市舶司的朱大人不信任商人提供的翻译官，怕他和番人串通徇私舞弊，官家用的翻译上一任刚走，下一任没按时间到职，一时间报关工作无法进行下去。 那个李管事像是帮皇家跑腿的大人物，来买东西结果番人的船报不了关，也在这里耽搁了好几天。 从番人口里时不时漏出的几句恼人话，能听出来说的正是古西语。 太巧了？正好自己就是主修西班牙语，这像是天造地设的一个机会。 但是黎小刀听完后抬脚准备默默离开现场，且不说答应过相公不在外面惹事，更别提这还是和官府扯上关系。 在那种演绎普通百姓故事的古代电视剧里，官府都是洪水猛兽般的存在，什么无缘无故就抓人当替罪羊呀、过河拆桥反咬一口呀，看的太多了，最好还是打消想要帮忙的心思，看完热闹还是赶紧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正当黎小刀准备拔脚离开的时候，接着传来的一句话让她停下脚步。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明日我便会在城中广贴榜文，找寻能翻译蕃语且与商人没有干系的有才之士，暂且担当重任，每日给予报酬十两白银，先缓一时之急，这样如何？” “又要等到明日！” “我们已经等了三天了！” “这样一直拖下去每天都要赔一大笔钱！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不是有个通事嘛！朱大人为什么不用啊！” “现在才刚过巳时，不然今日便张贴榜文吧！” “就是啊！” “就是啊！” 在一片糟乱声中黎小刀听到了关键词：十两银子一天？ “士兵大哥，可否劳烦通报一下，我会蕃语，不知是否能应这份十两银子一天的差事？”黎小刀喊住一个在外围维持秩序的官兵说道。 那官兵上下打量黎小刀一番，眼神充满不屑，意思是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出来抛头露脸了，知道通事是干什么的吗？翰林院里都没几个人懂的蕃语一介女流怎么可能会懂？打量完又转身过去没再理会。 黎小刀叹了口气，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那个朱大人看起来挺有原则，应该是个好官，揭他的榜应该不要紧，至少不会出现电视剧里那种冤案吧。 关键是，十两银子一天，这也太好赚了！ 可现在这官兵压根不帮忙通报，如果自己挤进人群大喊大叫会不会被抓起来打板子？ 她对古装剧里的官兵还是心有余悸。 算了，还是走吧，不要到时候银子没赚到还得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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