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站起身,给他让了座。 既生低着头,小声说了谢谢,便坐在了座位上。 他的脚有些疼,他跳跃时全身的重量都在左腿上,现在大拇指有被挤压的痛感。 但回家时,他已经调整好了表情。 冬树很灵敏地察觉到了一些问题:“今天怎么感觉这么累?” 既生立刻承认:“今天有体育课,我没参加,但是在旁边也锻炼了,有些累到了。” 这是个合理的理由,冬树很相信既生,于是没有多问,她到家早,已经押着清卉写了一会儿作业了,她给清卉解答了问题,现在自己也有些问题要问既生。 既生什么都没告诉姐姐,他仍然觉得,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他们这一路走来,解决了很多问题,这次也会一样的。 第二天上课前,既生去了老师的办公室,一五一十将昨天课间岑瑜鸿的所作所为还有昨天遇到的小混混的经历告诉了班主任。 班主任皱眉听着,听完之后拉住既生的手安慰他:“放心,我会解决的。” 当天,班主任便将岑瑜鸿叫出去聊了一会儿,回来时,岑瑜鸿恶狠狠地看了既生一眼。中午,既生还看到昨天那个小混混站在教室外罚站。 既生记得姐姐说的话,如果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就要告诉大人。姐姐是大人,老师也是大人。 他不想姐姐担心,那就告诉老师好了。 放学后,班主任骑着自行车将既生送到了公交站,看着他上车后才离开。此后的每天傍晚,班主任都坚持着送他。 问题似乎真的解决了,既生也就再次认真投入了学习中,继续自学初二的课程。第三次月考如约来临。 考场上,既生拿出笔,才发现自己的笔已经折断了,他一刻没耽误,迅速叫了老师,监考老师都认识他,立刻将自己的笔拿给他用。 考试成绩出来了,他仍然是年纪第一名。甚至将第二名戚严严拉出了很大的分数差距。 他心中的气支撑着他。 每一门课程的老师都对既生赞不绝口,频频夸奖他,而既生也十分平静,并没有显露出情绪的波动。 月考后,老师需要开考核会,分析各个班级的成绩,也会做总结。 班主任每天都要开会,只能抽时间送既生,时间有些来不及,班主任甚至连晚饭都吃不上了。既生很体贴:“最近应该没问题了,老师不用担心。” 确实没问题了,这段时间岑瑜鸿很乖巧,在班里都比之前安静多了。 班主任想了想,叮嘱了他几句,既生便自己出了校门。 身边有很多学生走过,他们说说笑笑的,没有人理既生。因为他太不同,成绩太好,年纪又小,同学们也许崇拜他,但聊不到一起,做不了朋友。 走过前面的拐角,进入一条小胡同,走上一段路,走出胡同,便能看到公交站了。 但等既生走进小胡同时,便发现了问题。 胡同里时常没人,但今天胡同的尽头站了一个人影。是之前抢走他拐杖的人。 既生下意识扭头,看到身后也站了两个人。前方,岑瑜鸿走了过来,他脸上重新又挂上了和往常一样睥睨的笑意:“嘿,瘸子。” 岑瑜鸿走到他身边,既生还在想应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岑瑜鸿有了动作,他一脚踹在既生的左腿上。 既生没预料到他会这么做,一下被他踹倒在地上。 岑瑜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之前我家保姆说家乡有句老话,说做人要有底线,起码不能踹瘸子那条好腿。” “但我不管,没人管得住我。” “看,我今天不就踹上了吗。” 既生坐在地上,他知道逃不出去,努力讲道理:“岑瑜鸿,我没有招惹过你……” 岑瑜鸿恶狠狠问他:“没招惹我,我就不能烦你了?” 没由来的恨是最难化解的东西,无始便很难有终。 既生不再和神经病纠结这个,他温声问:“我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这样吧,”岑瑜鸿认真地告诉他:“你退学。” 既生是不可能退学的,岑瑜鸿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既生被一个小混混踩住了手,岑瑜鸿和另外两个人疯狂在他身上猛踹。 既生费力地护住自己的头脸,灰尘在他身边飞溅。 他觉得自己很难过,少了一条腿不是他想要的,考的成绩好是他努力的。他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既生回家时比平常晚了很多,他到家时,冬树和清卉已经在锁武馆的门,准备去找他了。 “姐姐。” 冬树正在给门上锁,严肃地思考着既生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她听到了这一声姐姐,转了身便看到了灰头土脸的既生。 清卉“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跑到既生身边:“哥哥怎么了?呜呜呜……” 冬树的手一颤,将刚锁上的门打开,她将既生背在背上,清卉先跑回家里,兑了一盆温水。 冬树将他背回了家里,然后和清卉一起,将他的脸上的尘土和手臂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被打了?” 既生“嗯”了一声。 冬树没说话,仔细地将既生的伤口清理干净,然后,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别哭,”她平平静静地说:“姐姐在呢。” 既生本来没有哭,但现在他偎在姐姐的怀里,却真的流出泪来:“姐姐……”既生抽噎着:“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冬树拥着他,冷静地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明天,姐姐给你打回来。”
第24章 杀他全家(二更) 冬树想得很清楚。 她刚开始想到的是报警, 但他们没有证据。 更何况,既生将打人那孩子的情况说了之后,冬树就更加明白, 报警也没用。 警察能管打人,但警察局长管不了教育局长的儿子打人。 冬树在京城见过这样的孩子,天生以为自己拥有这个世界。在京城的街道放肆地纵马,不管不顾马蹄下践踏的普通人糊口的粮食。 她不知道蔚市教育局长和另外那个什么局的副局长是多大的官, 但她明白,总之是能压制住她家的存在。 不管在京城,还是现在在蔚市,其实按理来说,他们都只能认了这个委屈,之后让虎爷爷每天都安排阿丁和阿呈哥去接既生放学。 但冬树不想忍。 她费尽心思养出来的既生, 优秀、倔强、礼貌, 这样的好孩子,不是用来让别人欺负的。 之后她会拜托虎爷爷安排人接送既生,但这次既生受的罪, 也得还回去。规矩是用来约束人的, 但如果规矩无法对坏人施加惩罚, 好人便有权利逾越规矩。 既生确实残疾,确实没有爸妈。 但他还有个姐姐。 更何况, 几千年过去了。 冬树知道人性不会变, 但她仍然抱着一丝天真的希望。 清卉今晚非常安静,平日里总是吵吵闹闹,今天哭了一通就安静了下来, 忙前忙后给姐姐帮忙。 既生没伤到骨头, 但身上不少皮外伤, 出了不少血,刚好武馆最不差的就是这种药了。 冬树用温水洗过的毛巾清理了既生的伤口,盆子里的水隐隐变成了红色。 清卉将水倒了出去,看到血的时候,她的心跳得比以往更快了一些,脑袋也开始眩晕。但姐姐在清理哥哥的伤口,清卉什么都没说。 “明天,你把他们引出来。”冬树告诉既生:“我让他们给你道歉。” 既生低着头,伤口火辣辣得疼,他沉默着想,明天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惹麻烦? ……他到底需不需要道歉? “肯定有危险,”冬树知道既生在想什么:“但不会出事。” 既生沉默很久,终于开了口:“算了吧……”他艰难解释:“其实没什么关系,以后躲开就好了。” 冬树将手中的毛巾放下:“我知道也许你觉得没关系,有没有道歉都没关系,有没有报仇都没关系。” 既生坐着,冬树站着,他抬起头才能看到姐姐的脸,灯光下,姐姐的头发周围有一圈温和的光晕。 “你可以不要,”冬树的声音平静又坚定:“但我要给你。” “因为我是你的姐姐。” 就算既生逆来顺受接受了这份委屈,但冬树仍然想为他争取一些可以任性的空间。 当一个孩子开始习惯了受委屈的时候,那他便开始成长为一个大人。 孩子总会长大,但冬树不想让既生的成长这么可悲。 既生不再说话,事情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这一晚,他们三个睡在了一张床上。这是很久都没有的情况了,冬树知道他们在慢慢长大,不应该再睡在一起。 今晚,她将他们三个的被子从床上都拿来,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的三个被窝里,床上有些拥挤。 冬树从被窝里将手伸出来,握住了既生和清卉的手。 第二天,既生上学时去得晚了一些,虎爷爷来的时候颇为震惊:“这么快就周末了吗?”他又不用工作,根本搞不清哪天是工作日,哪天是周末。 清卉也没去上课,既生情绪不高,清卉立刻帮忙解释:“今天学校有活动,可以晚点去。” 虎爷爷不懂,点了点头就什么都不管了。 等到既生早饭后又休息了一会儿,身上 殪崋 舒服了一些,冬树和清卉便陪他上了公交车。 她们两个将他送到了校门口,冬树叮嘱他:“知道怎么做吗?” 既生点了点头:“我知道。”然后他便如往常一样进了学校,冬树和清卉便走到了那天既生挨打的胡同里。 “我们在这里等,”冬树告诉清卉:“到时候清卉陪着哥哥,看我是怎么做的。” 她慎重地向清卉承诺:“如果你以后受了委屈,姐姐也会给你讨回来。所以,以后你也不要怕。” 清卉亦步亦趋,跟着姐姐身后,她们两个在胡同里走了走,中午时,冬树带清卉去小饭馆吃了一碗面。 冬树向老板娘请求,在店里没人时,将店里两张椅子拼在一起,让清卉休息了一会儿。 就算是在给既生复仇,也不能累到清卉的身体。 这一下午过的很快,没多久便到了放学的时间。 当学校门口有第一个学生跑出来的时候,冬树就带着清卉到了胡同里等着。 既生没说他要怎么做,但冬树相信他一定能将人带过来。 既生确实将人带过来了。他今天一到学校,便找了岑瑜鸿,低着头说自己约他放学后出去一趟。 他说自己要和岑瑜鸿道歉。 这事不合逻辑,但岑瑜鸿相信了,他从小没受过任何的委屈,今年爸爸说自己学习不如残疾人是他听过的最重的话。 既生是应该向他道歉的,岑瑜鸿理所当然地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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