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她虽然变了很多,但有些东西一直没变。 比如,果敢。 那是第二次见面就许芳心的勇敢,也是理性分析后和离的果断。 追究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大概是他只能给她乍见的欢喜,却不能让她久处不厌。 对这般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子,不纠缠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再多的挽回都是徒劳无功的打扰。 那日花妈妈来后,他不该被动摇的。 * 顺安帝见丽妃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这里,就纵着清乐公主将茶话会开到晚些时候才结束。 散宴后见谢衍已不在,清乐公主派公主府的侍卫护送曲筝回去,丽妃不放心又让顺安帝分一支御林军随扈。 曲筝和众人一一拜别,上了马车,这才发现,车厢内燃着一根白烛,谢衍手持一卷,斜倚在后座上看书。 书放在烛火下,他五官却隐匿在黑暗里,显得孤冷又沉郁。 见曲筝进来,也只抬了一下眼皮,在她脸上轻轻掠了一下,又落回书上。 曲筝本以为他先回府了,没想到又在这里见到,表情略显惊讶。 不过见他一副不想搭理人的表情,也没问什么,撩起裙摆坐在侧面的位置上,头慢慢的靠在车厢,略显疲惫的阖上了眼。 折腾到这么晚,她有些累了。 再睁眼时,马车已停下,长公主那张雪白色的狐皮毯子又盖在身上。 而对面,谢衍还在就着灯光看书,仿佛姿势都没换过。 “到哪了了?”她掀开身上的狐皮毯子,方方正正的叠好,放在一旁。 谢衍合上书,目光对过来,“望北书斋。” 望北书斋?曲筝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心道马车怎么进二门了? 镇国公府马车一般停在大门外,最多进前院,过二门可是要拆门槛的。 难道仅仅因为她睡着了? 她摇摇头,谢衍可没那份耐心。 思忖间,谢衍已经下了马车,而后车帘又被掀开,他站在车厢外,轻声问:“我现在要签和离书,你要不要进来研磨?” 作者有话说:今日上夹了,更文影响排名,所以延迟到现在,后面还有一更,大概会晚一些,宝子们可以明早看,明天开始不出意外,每日晚九点准时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 3瓶;24616880、是个der~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有劳公爷◎曲筝下意识想拒绝,因为上一世父亲出事的时候,她就是在望北书斋求告无门,最后又莫名其妙葬身火海。 谢衍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眼里的抗拒,没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又道,“你若不亲眼看着,不怕我又忘了?” 曲筝一开始就不相信他会忘记签和离书,御史台的公务冗杂繁琐,他都能事无巨细的处理好,从无遗漏。和离也算是人生大事,他怎么可能忘。 不过是把这件事的优先级排在后面罢了。 不过既然他现在愿意先办此事,她应该跟进去,趁热打铁,看着他签字,免得他进门就埋首案牍,又把签和离书忘到脑后。 研墨而已,又不累人。 她点头说好。 跟在谢衍身后走进望北书斋的院子,曲筝努力把视线缩小在脚尖前面这一块,不去看也不去想前世种种。 进屋后,文童燃上烛火,曲筝在谢衍书案对面的绣凳上坐下。 谢衍拿出一个长条形锦盒,打开,就见那卷和离书静静躺在其中。 铺开后,可以看到曲筝的簪花小楷,秀秀气气占据和离书一偶。 文童过来摆砚台、清水和墨芯,无意间看了一眼桌上铺开的信笺,仿佛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张嘴瞠目,呆若木鸡。 谢衍睇过去一个眼神,他才回魂了般,冷汗涔涔的退了出去。 当事两人倒都显得波澜不惊,谢衍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紫狼毫,曲筝拿起墨条开始研墨。 曲筝今日的服装着实不适合研墨,蓬松的丝绢一层一层堆叠在袖口,为了防止沾上墨汁,堆云一样向上挽起,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臂,柔夷般随着手腕的轻轻晃动。 谢衍长睫半掩着漆黑色的瞳孔,视线似乎没有焦点,只是在墨汁变黑亮后,沉声提醒她,“好了。” 曲筝停下,退回到锦凳上坐下,裙摆跟着翩翩落下,垂在脚边,流霞一般。 谢衍让毛笔吸饱墨汁,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就提笔在曲筝的名字旁写下“谢衍”二字。 字体轩阔、笔锋劲透、顿笔有力,非常漂亮的两个字。 曲筝一直知道,谢衍字写的好,在书院读书时就小范围受追捧,成了状元郎后,墨宝更是水涨船高,千金难求。 可惜他几乎不卖。 他若想获得财富,不管出仕还是入仕,都有很多路,但他志不在此,反而选择御史这条看似艰难,却与他的目标最接近的路。 而她和他走的是不同的路。 这份和离书一签,以后真的是山高水阔,他们各走一边了。 曲筝像放下一撞心事,诚心诚意的道了声,“谢公爷成全。” 本以为对方也会礼尚往来的谢谢她,没想到谢衍只是眸光沉沉看着她,完全没有“回礼”的意思。 曲筝悻悻,刚欲告辞,见谢衍从桌子下方拿出三个的锦盒,推到她面前。 有点眼熟。 谢衍淡淡道,“这是回门那日,曲家人送给我的见面礼,既然你我解除婚约,我没有占着它们的道理,现在还给你。” 怪不得她眼熟。 送出去的东西曲筝本不想收回,想着谢衍也许根本不想留下曲家任何东西,也就没有推辞,收回了。 谢衍缓缓绕着自己的书房看了一圈,目光最后停在曲筝的脸上,顿了顿,道,“这书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个人物品,你可以随意挑选,算是和离后我对你的补偿。” 这间书房的好东西其实也不少,四处悬挂的黑白山水画、随处摆放的字帖都是大师名家的真迹,谢衍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收藏这些。 曲筝却看都没看一眼,温声拒绝,“公爷不必客气,和离是我先提出来的,如果非要补偿,也应该是我补偿您。” 自进屋起谢衍面色就维持的不错,虽不算轻松,倒也算得上心平气和,此时却突然沉了脸色,仿佛精心伪装的若无其事被击碎,带出点气急败坏来,“看来和离对你来说,是一件受益良多的事。” 曲筝施施然一笑,“是公爷先要补偿我的,所以咱们彼此彼此。” 谢衍气极反笑,对一般女子来说,和离后只能低嫁,被人挑三拣四,但是他怎么忘了,她是曲家千金,有银子有美貌有智慧,离开了他,完全有能力选一个舒心的人二嫁。 “好。”他把摊开的和离书一圈一圈折好,放进木匣,盖好,抬眼看着她,喉结轻轻提起,“我明日就呈给陛下。” 曲筝站起,郑重其事的福了福身子,肃然道,“有劳公爷。” 谢衍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而后把目光偏向一旁,送客的意味很明显。 曲筝很有眼色的告辞,猛一转身,头上的那条藕荷色发带飘然而下,落到谢衍的书桌上。 她并未发觉,径直走出了门。 直到曲筝的身影消失在门槛处,谢衍才用食指挑起那根发带,举到眼前,上好的杭绸,针脚密实,缎面丝滑,还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淡香。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那飘带就如抓不住的流水,从他手指缓缓滑落。 * 第二日,曲筝和祖母打了个招呼,回了趟曲府。 午膳前,文情托吴常给她带了口信,陛下同丽妃去南山温泉行宫了,公爷答应她的事可能还要缓几天。 曲筝无奈,只能先将这个情况告诉父亲,并建议,“江南那边的生意不能再拖延,父亲先回,不必等我。” 曲老爷想了想道,“我再陪你几天,正好河上航线衙务出了点问题,等解决了再做打算。” 曲筝点头。 她本打算在曲府多住几日,谁知大夫人第二日就派人来请她回去,她本想拒绝,可又怕引起母亲的怀疑,只好收拾包裹回了谢府。 大夫人一见她就问,“飞卿有没有同你说,陛下什么时候封你诰命?” 曲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委婉道,“陛下带着丽妃去南山泡温泉了。” 大夫人恍然大悟,又发愁,“我和老太太商量过了,想提前把中馈之权交给你?” 大夫人本身就是名义上主持中馈,如今方佩凤撒手不管,她真是焦头烂额,恨不能立刻把账务全交给曲筝。 曲筝不知道谢衍打算什么时候让谢家人知道他们和离的事,她又不好善做主张的说了。 只好自己找理由拒绝大伯母,“这不合族规,大伯母若实在忙不过来,我可以帮您看看今日的账务,但这中馈之权,恕我现在还不能接。” 大夫人只好先答应,想着挨过一日算一日吧。 * 诏狱,黑森森的见不到一点光,黑暗的尽头不时传来一两声鬼哭狼嚎。 审讯室内,铁鼎里燃着烈火,四壁挂满了带着血迹的刑具,最中央的十字木上绑着一个狼狈的男人。 陆御史拿着烧红的烙铁在他面前比划,“余东家,你的船,白日走客,夜间走货,你知不知道,这些货是朝廷明令禁止的私盐。” 余东家还是那句求饶,“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定然是我的船工夜里背着我私自接活,请大人还我清白”陆御史愤怒,“你船上大大小小十五名船工同时服毒身亡,你倒是会找人顶赃。” 余东家眼里闪过一丝狡邪,“他们畏罪自杀,刚好证明我是清白的啊。” 陆御史都跟这和他耗了一天一夜了,早已没有耐心,咬着牙道,“你到底招不招幕后主使是谁?再不招别怪我不客气。” 余东家装着一副害怕的样子,“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们还敢屈打成招不成?我...我...”话没说完,他目光突然发直,身子止不住打了个哆嗦,后半截话咽回肚中。 对面,黑暗中,走过来一个身着绯色云雁补子公服的男子,他面色冷峻,整个人仿佛凛着一层霜雪,手里掐鸡脖子似的拎过来一个踉踉跄跄的男人。 而后那“小鸡”被一把摔在地上,几乎奄奄一息,双腿不停的颤动,口鼻大片大片涌黑血,嘴抖的几乎不会说话,“饶...了我,饶了我吧,谢大人,我招,我都招...”余东家瞳孔还没从惊恐中收缩回来,只见那谢大人拿起一条皮鞭,一圈一圈往手腕上缠,边往他跟前走,边掀眼皮看了他一眼,幽邃的眸子仿佛是深不见底的黑渊。 余东家的腿当下就软了。 “听说,你都挺一天了。”他声音慢条斯理,但余东家却感觉到一股恶寒从尾椎骨而起,沿着脊背直冲脑门,里面的衣服都被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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