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柔也不见两人有向她回礼的意思,又实在受不住那目光,转身便想逃离这里。 谁知那墨绿色衣衫的公子开了口“这翼然亭的视野当真是好啊,怎么秦姑娘对这湖边景色,没兴趣吗?” 湖边景色? 秦柔对上他戏谑地眼神,脸上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苍天啊,话下之意,是他们将她在湖边做的那场戏看得真真切切? 秦柔跺了跺脚。 可怜秦柔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撩人,就被旁人抓个正着,当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故意的,分明就是故意的!这二人实在是太……太过分……太无礼……太无耻。 这么说话,难道不是故意让她下不来台。 秦柔气得杏眼圆睁,倒也不掩饰了,恨恨地瞪了二人一眼,甩袖便走,任他们是天皇老爷,她这回也要非得罪不可。“浣纱,我们走。” “啊?哦……” 秦柔恼羞成怒,愤愤然便去了。 李仕景和韩惟看着二人背影,对视一眼,当真有些错愕。 “我不过说了一句话,她就恼了?”李仕景笑道“没想到来这躲热闹,都能看到这样的好戏,也不知这出唱的是西厢记还是美人计,不过,你这小妻子倒是气性蛮大的。” 韩惟淡淡道“不仅气性大,胆子更大,敢去招惹姜家。” “怎么,看到这丫头给你织帽子,不愿意结这个亲了?” 韩惟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望着秦柔离去的地方,道“没有。” 这门亲事是她娘亲在世时指腹为婚,是她留给他为数不多的念想,期望。 所以,无论秦柔对这桩婚事是什么态度,只要她愿意嫁,他就会娶。 而且,他对眼前这个丫头的态度,倒在几分好奇之外,还有几分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李仕景知道韩惟又这是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笑道“既然要娶,那倒不如早日洞房花烛夜,让你家这野丫头早日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狂悖无礼~”
第14章 一如秦柔所料,宫宴过去没两日,皇帝就下了旨意,要秦仲暂做个军师祭酒的职位,掌参军、书记、监察之责。 明面上看,军师祭酒是一虚职,可是以秦仲在军中的威望,究竟虚职亦或是实职都是在秦仲自己的心意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皇室要敲打姜敖。 姜敖当日在朝上便火冒三丈,也不管合不合仪,便拦住皇帝道,我朝并无军师祭酒一职,既不在三公之列,又非九卿之众,这职位设的荒谬,且,秦仲自己已辞官告老,皇帝又将他拉出来,莫非是看不上在朝的诸位。 太后又是好一顿安抚,旨意已经下了,便没有收回的道理,何况秦仲祖辈功高,如今不过是以虚职示皇家体恤之情。 姜敖坐在堂上闹了半日的脾气,最后竟意外地同意了,只是又提出让他的贤婿兼了两淮都转盐运使之职,皇帝没法子,只得当朝应允下来。 如此一来,秦府的位置就显得越来越特殊了。 朝中人不论是不是姜敖一脉,都暂且按兵不动,既没人主动示好,也没有人为了讨好姜敖为难秦府,新上任的官爷难得如此门庭冷落。 在这当口上,又发生了两件出乎秦柔意料的事情,虽然是小事,但因为时间特殊,也显得有些瞩目。 一则是韩惟的近身管家与季华的小厮起了冲突,秦柔不明白,缘何爹爹和姜敖拉开了架势,先动了手的竟是她的未婚夫婿和季华。 虽然韩向和秦仲一直私交甚密,可私交归私交,韩向在朝中一向行事谨慎,并没有要与姜敖作对的意思。 韩府的小子没理由会去冲撞姜府的人。 秦柔正纳着闷,谁料,没两日自家的家仆也出了事。 这日,秦柔正在沿街的流云坊选为老太太做抹额的料子。 浣纱陡然冲了进来,“不好了,姑娘,阿方和粮行的掌柜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你不要急,细细说”秦柔放下手中的缎面,与掌柜的告辞,便与浣纱一同出来,阿方是府内的家仆,虽则年纪轻轻,却以行事稳重,深得秦老太太重用,没理由平白去与别人起争执。 “阿方将马车停在那小巷后,便说自己要去前门买粳米,我等着姑娘选缎子之际也去隔壁看了看胭脂,正看得入迷,谁知突然有人冲进来和我说,阿方被粮行的掌柜扭住,说他偷了东西,要去报官,那家粮行是姜家的人掌管,正好姜大小姐路过,不肯罢休,如今一味要将事情闹大,将阿方刺配流放呢。” 话说着,两人已到了粮行前面。 一行人正在旁边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姜茵领着自己的丫头站在阶前,冷冷地看着阿方。 掌柜的正扭着阿方胳膊,一脚踹了下去,阿方便扑在了地上。 姜茵连忙向后退了半步,满脸鄙夷,似乎生怕他脏了自己的鞋。 眨眼功夫,那掌柜的又冲上去,厚重的巴掌就要向阿方落下去。 “慢着。” 秦柔忙与浣纱冲了过去,将阿方扶起来。 姜茵的神色变得有趣起来“秦大姑娘啊,你们府里就是这么管下人的吗?名目张胆的偷窃东西,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秦柔觑了姜茵一眼,她这话里有话,说得只怕是那日她与季华相见的事情,秦柔知道,以姜茵对季华的控制欲,她若想借这种办法接近季华,难免不被姜茵盯上。 姜茵当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夜季华本该惨死在那祖祠里,可最后,死的竟只有书中的秦柔,救他出去的只怕就是时刻盯着季华行踪的姜茵,而她明明可以再多救一个人,只是,对姜茵来说,她也想让她死罢了。 季华,姜茵,姜敖这些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秦柔倒是丝毫不怕,无论是季华,姜茵还是姜敖,这些账她都会一个一个慢慢算。 秦柔温柔笑道“若本身就是守身持正之人,只怕没那么容惹这种事端,姜大姑娘不要总往别人身上找原因,也该找找自己人的问题才是。” 秦柔只噎了姜茵一句,眼下却还顾不得那许多,只是将阿方扶起来。 “阿方,怎么回事,你起来说。” 阿方脸上青了好一大块,人已经有些彷徨,似是刚才一跤,摔得猛了,可等他看清眼前的掌柜,脖子上的青筋却又爆起来,只想上前扭打,秦柔忙拉住他。 “好啊,来啊,你来啊,你小子偷了东西,还敢还手?” 秦柔站在阿方前面道“掌柜的,他偷了你什么东西?” “呵,秦大小姐,你好好瞧瞧,他偷的就是这块质地尚佳的玉。” 秦柔摇头笑道“这长街上珠宝铺子甚多,他就是要偷,不去珠宝铺子,不去公子们身上顺手牵羊,为何非要偷你掌柜家的玉?” 那掌柜的冷笑一声“姑娘有所不知,这玉原是他的,这小子不走运,在南城赌坊遇到了爷爷我,没想到当日输了个精光,连祖传的玉都输给咱了。可愿赌服输,押上的东西岂有再偷回去的道理?哼!刚才好几个人都瞧见这小子在我铺子里翻抽屉,皆可作为证人,你们还有何话可辩?” “是啊,我们几个都看到了,你家的小子,确实鬼鬼祟祟去人家掌柜的抽屉里翻出了这块玉。” 路人又道“这掌柜的不肯作罢,姑娘,你不知情无罪,可你若是一味维护,只怕要摊上个包庇罪名啊。” “是啊,是啊。” “我看还是罢了,不要得罪……” 秦柔知道,这些路人都怕开罪姜敖,可她没有退路。 “事情不能只从一方嘴里说,也该给阿方一个辩解的机会。” 秦柔看向阿方“阿方,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前,就是你们几人做局骗我,才将我祖传的玉骗了出去。” “说我们做局,也要有证据啊。” 阿方顿了顿 “姑娘,我来这家粮行,只是来买粳米的,上月和他们已经价格议好了,定钱都付了,没想到今日老板说价格要翻一番,哪有说好的价格,再改的道理。 我不想买了,只想让他把订金还给我,那掌柜的就说,不还订金了,把玉还给我作罢。我想了想,这东西对我重要,米再去别家买就是,便应允了。 谁知,掌柜的又和我说,那玉就放在那抽屉里,让我自己去取,我也没有多心,就自去取了。谁知,我刚拿着这东西走出他粮行门口,掌柜的就冲出来扭住我,说我偷了东西。” “混小子,满嘴胡言,你鬼鬼祟祟进来,分明只是为了偷这玉,何时有买米之事?” 两人各执一词,都能自圆其说,这样下去,难免闹到官府,秦柔只担心,那官府里的人只认姜敖的官帽,不问缘由,便处理了阿方。 秦柔想了想道“当日,你们议定米价,可有凭证?” 阿方跺脚“正是没有凭证,只是空口白牙议定的。”阿方一向在这家粮行买米,二人并无积怨,谁知,此番就要做局害他。 “各执一词,倒是不好处理。”秦柔蹙眉。 “怎么不好分辨,我姜家掌柜的,没事平白要污你家的小厮不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姜茵又冷笑一声。 掌柜的又道“秦大姑娘,此事本与你无关,如今,你既要维护偏袒,只怕也要衙门里走一遭儿了。” 秦柔拦道“先让阿方说清楚,官家特许的粮行,你买米为何没给你凭据?” “我常来这家,所以,没有防备着留凭据。”阿方悔恨不已,果然,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秦柔却觉得哪里不对,阿方所言,不是真正原由。 正争执着,远处过来一马车,那引马的小厮,将马车停在旁边,马车中的人道。 “好大的热闹,在下在楼上看了半日,实在忍不住为掌柜的说句话,掌柜的为人大家都知道,赞誉满京都。我府里的小子们,也最爱在掌柜的这里买东西,毕竟,满京都都找不到这样好的价钱,便也不在意有没有凭证,依我看,姑娘不要多管闲事,这事便依掌柜的,将这小子交由官府处置。” 这声音透着一些懒散,倒是摩耳好听,秦柔看向那马车,车帘轻卷,秦柔只看得到里面的人穿了身白衣,却看不清面容。 听见旁边人说话,秦柔才知道,这是韩府的轿子,轿子里坐的只怕是韩惟? 秦柔心里却发疑,不明白他为何要蹚这浑水,莫非怕自己多管闲事,得罪了姜府,给他这个未婚夫郎惹了是非? “公子何尝不是在多管闲事呢。”秦柔疑道。 里面的人却不再说话。 不过韩惟这话,倒提醒了秦柔,他们不留凭据,或许不是因为与客人熟稔,而是因为价格见不得人,秦柔忙问阿方“他们的米价如何?” 阿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他们卖的便宜,梗米每斗十钱,有时,甚至比官价还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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