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蕤拦住她,平静道:“没关系,我再去洗一次。” “你都不生气吗?他也太龟毛了,简直就是折磨人,谁能受得了他啊。” 沈沂清眼皮子一搭,抿了抿唇。 “你俩分手,真是分对……”许长久赶紧停住话音,“咳,那什么,我是说,你的情绪还真是稳定。” 芮蕤只是摇头:“没关系,吵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不喜欢吵架。” 沈沂清闻言看了她一眼。 下意识想起了以前的芮蕊。 那时候她的情绪可并不稳定,不过,虽然经常会哭会闹脾气,但她总是先低头的那个,所以两人也没有真正地吵过架。 芮蕤拿着菜盆离开,许长久跟上去,还是心气难平:“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好。” 她摇摇头:“倒不是脾气好,我只是担心他受了刺激,亲自去洗。” “为什么?” “我怕等他洗干净,我们已经赶上晚饭了。” “……你还怪有前瞻性的。” 芮蕤一寸寸地洗,这一次回来,终于在沈沂清那里过关了。 他一边翻炒,一边回想刚才的芮蕤——她居然没有潸然泪下,而是选择一次又一次地努力达到他的要求。 简直难以置信。 被三双眼睛盯着炒菜,沈沂清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尤其是芮蕤,刚才被她下了一城,现在当然不能丢脸。 沈沂清的厨艺还不错,勉强打消了许长久被他洁癖折磨的气性。 下午又是一阵忙碌,有芮蕤起到带头作用,其他三人也越发卖力,尤其是沈沂清,全副武装之后,洁癖也不是不能忍。 晚饭同样是中午的配置,四人分餐,许长久与芮蕤一起吃,蔺泊洲与沈沂清则是分散开来。 许长久只觉得自己一天干完了这辈子的活,锤着酸软的腿,哑着嗓子直接吐槽:“这什么破恋综啊,累都要累死了,哪来的心情谈恋爱,郑重到底怎么想的。” 想起上午那个工作人员说他撞到脸,还是主动要求的,又加了一句:“他脑子进水了吧?” 她瘪瘪嘴:“我感觉我们现在就好像是在劳改一样,唉,跟监狱里的劳改犯也就差一个晚上组织看新闻联播了。” 芮蕤看她一眼。 吃过饭,四人发现在帐篷外突然多了一台老旧的小电视。 许长久有些惊喜:“这是?” 郑重两手背在身后:“是应芮蕤之前的提议,节目组商量过后,决定每晚组织你们看看新闻联播,陶冶情操。” “……”这下劳改犯必备都齐全了。 许长久大为不解,挡住耳麦问:“小芮,你经纪人到底给你立的什么人设?” 然而更令她不解的是,芮蕤居然看得十分认真。 好像这提议是真心的一样。 尤其是当放到一条空军新闻:“……DF-37战斗机于今日完成首次试飞任务……” 芮蕤看得近乎出神了。 许长久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无聊,望着屏幕中那架在空中进行高难度大坡度盘旋的白色战机,笑了,随口一说:“小芮,你不会也想去开飞机吧?” 芮蕤的眼神重新波动起来,摇了摇头。 她只是觉得,刚才镜头里一闪而过的试飞支持团队里,有个背影有些眼熟。 但不可能是那个人。 新闻联播放完了,没有电子产品可以打发时间,几人都早早睡下。 节目组又发给了他们一顶小帐篷,四个人,两顶帐篷,芮蕤和许长久表示可以睡一顶。 但小小的帐篷当然容不下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蔺泊洲看了一眼沈沂清,沉声说:“你睡船。” 沈沂清敏锐地感觉到,他这三个字意味深长,只是不知道蕴含了什么深意。 不过对于他来说,睡在湖上,倒是比睡在这白天被几人翻来覆去脚踩过的地上更容易接受点。 四人再次分开。 许长久习惯了晚睡,在脑袋清醒的情况下,嘴也停不下来,闲聊着,突然问起芮蕤:“对了,你为什么要改名字呢?” “因为想改。” “……”把天聊得死死的。 她仔细打量起闭着眼睛的芮蕤。 她原本设想中的芮蕤,是娇滴滴,麻烦,爱哭,事多,整天追着男人跑,一定是她最不喜欢的那类人。 可是这第一面看下来,与她设想的完全不同。 她的眼睛竟然出人意料地干净,至于对蔺泊洲和沈沂清,甚至有那么点不待见的感觉。 但另一方面,人都是会装的,身处鱼龙混杂的大染缸里,这种人她见得多了。 尤其是芮蕤名声糟糕,显然还等着这档综艺翻身,更有理由刻意把自己的性格包装得讨喜。 像她,不就是刻意将自己塑造成有话直说,没心眼的傻大姐。 粉丝也吃这套,即使得罪了人,也会积极为她开脱。 但话说回来,哪怕是装的,她对芮蕤也确实有点好感。 郑重看着镜头里的营地空下来,困顿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拿过小药瓶,照着小镜子给自己的脸上药。 有人掀开帐篷帘子,探进头来:“郑导,第一期节目的先导片已经准备就绪了,明天就会放出,宣发都就位了,你还要再看一遍吗?” 他顿时精神一振。 郑重对这档综艺有很大的期待,在开始录制之前,想着收视率,想着口碑,想着未来的转型出路,心头堵了好一阵。 但录节目的这几天,他的心态逐渐起了变化,再也为这些东西而感到心堵了。 变成了为芮蕤而堵。 起初,他给她的定位是丑角,而现在,芮蕤成了他的大杀器。 他已经可以预想到,当观众看到一个与想象截然不同的芮蕤,会爆发怎样激烈的讨论。 郑重用力摁着伤口,最好他打过的脸,他们都被打一遍。 入夜,万籁俱寂,劳累了一天的三人都已睡着,只有芮蕤走出帐篷。 白天郑重的那句突然的问话,让她有些睡不着了,脑中不断回想过去的事情,辉煌与落寞。 她静悄悄走到湖边,拿上了唯一被准许带来的书。 看书可以让她内心平静。 这本冷兵器制造她已经看了不少了,虽然这里没什么冶炼的条件,但她还是很想实践一下。 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白天她就特意留了块边角料木头,去拿了柄小斧子,开始做手工。 只是这柄斧子白天的工作量太重,刀锋已经不快了,做这些精细的活就更吃不上劲。 于是芮蕤又去翻出了磨刀石。 重新坐回去,她刚一动,突然觉得水面有些不对劲,下方隐约有一抹深色掠过。 湖畔,沈沂清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中惊醒。 他睁开眼,见到不远处,一个人影正坐在那里,缓缓动作。 天边月凉似水,泼洒到石头旁,一只手电筒竖起亮着,白光照亮了那人影的脸,显得阴森鬼气一片。 他心头一提,抬头仔细看去,是芮蕤。 皱了皱眉,又躺下去。 感觉不对,再仔细看去,发现她在磨斧头。 心再次提起,沈沂清一个翻身坐起,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她午饭时的那句“吵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不喜欢吵架”。 是了,她喜欢直接灭口。
第12章 沈沂清起身的动作让船身一荡,在湖面泛起了阵阵波纹。 声音虽然不大,但石畔,芮蕤正朝磨刀石上泼水的动作停了,似乎抬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沈沂清的心一跳,下意识又躺了回去,假装还在熟睡中。 只是刚一躺下,他就后悔了。 怎么好像他做贼心虚似的。 而且这样看不清芮蕤的动态,他心里更没底了。 正犹豫,耳边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是芮蕤走了过来。 他终于忍不住,抬眼看去。 月光下,一道纤细的人影朝他走来,自然垂下的手中,有什么东西反射着寒光。 他眯起眼,大脑高速旋转。 这时,对面清脆的女声被刻意放轻,问道:“沈先生?你醒了吗?” 不得不醒了。 沈沂清干脆坐起,反客为主:“醒了,被你磨刀的声音吵醒了。” “哦,不好意思吵到你了,不过我不是在磨刀。” 他质疑地望过去。 “我是在磨斧头。” “……有区别吗?”他声音不咸不淡:“如果要砍断大动脉,都只需要0.1秒。” 芮蕤一顿,“你怎么这么血腥。” “不然你做什么拿斧子?”他反问。 芮蕤这才意识到他想歪了,觉得好笑,“你在想什么?我只是在做手工。” 沈沂清愣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芮蕤会做什么手工,随即轻笑一声,带着些微嘲讽。 而且用斧子做手工,还真是特别。 但理智回归,沈沂清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个突然升起的灭口的想法不靠谱,放松了下来。 毕竟以她的智商和胆量,灭什么口,确实也只会做些幼稚无害的小手工了,他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骄矜地望过去,“大半夜的,你在做什么手工?” “做一把长刀。” 沈沂清:“……” “木头的。” 说到这个,她眼角带笑,话也多了起来,举起手中扁扁的木条:“现在还只是雏形,等削好了,还要在剑脊刻上两道血槽。” “你知道血槽吗?” “虽然有种说法是,刀上的血槽会加快血的流速,古人刻血槽是用来放血提高伤害的,不过书上说,这种说法有争议,更多情况还是为了减轻刀身的重量。” “其实有机会的话,我倒想试试。” “……” 沈沂清有点想问什么时候叫有机会,但他没说话。 因为担心她下一句话是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但她讲起来刀时的眉眼飞扬,倒是让他大为意外。 他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书上说?” 芮蕤将那本书拿给他看,沈沂清看完书名,狐疑地瞥她一眼。 芮蕤会看书就已经是天上下红雨的事了,更别说看的还是这种对普通人来说晦涩的书。 可她刚才的侃侃而谈,以及手里的这份手工作品,又证明她确实不是假把式。 沈沂清忍不住仔细端详起芮蕤。 她给他的感觉,好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一个人要经历什么才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旋即敛下眸子,“说完了吗?时间不早了。” 芮蕤停下话头,也发现自己说的有些多。今天晚上,她的情绪有些上头。 同时还意识到了一点:夜深人静,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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