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边儿去!”她直接抻手将季柕推开,一把扯过袁西的胳膊,上下四周打量着他的外身:“没事吧?受伤了没有?” 他乖巧地摇头。 简昕放松地呼了一口气:“那就好。” 被猝不及防推至一边的季柕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瞧着简昕对袁西那一股嘘寒问暖的劲头,又看看被冷落至一边的自己,心下登时堵上一口气。 他是九五之尊,从来都站在中心,从来都是焦点!从未有人如此忽视他! 他强颜欢笑,倔强的食指对准袁西:“你小子别给朕矫情。” 简昕立马将他护在了自己身后:“不会好好说话就不要说,对着一个小孩都能这么刻薄,真有你的。” 闻言,季柕先是一愣,而后不可思议地怒斥: “皇后!这是你面对朕应当说的话吗!?请端正你的态度!!” “我就这态度怎么了!?” 简昕一开始的护崽情节在对面激动的情绪刺激下陡然变质,心底积压许久的怒火也瞬然如烈火燎原般烧了起来,当下的输出比季柕只多不少。 “朕好心带着你逃跑,你就是这样感谢朕的!?” “临跑前那一捧水是谁泼我身上的!?” “朕都说了那是在给你洗一洗味道!” “你当我三岁小孩呢?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好,不说这个,那一开始让我睡地板的是不是你?后来让我徒手抄书的是不是你?再后来关我禁闭的是不是你?”简昕回指着他,开始一条条列举他的罪状:“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再来思考我究竟有没有必要装着服服帖帖的态度来伺候你!” 季柕也开始逐渐上头。 “这假山是不是皇后自己硬要爬的?这前朝是不是你自己偷偷闯出去的?这朝中大臣是不是你自己在暗中勾结的?朕没赐你的死罪已是开了大恩!” “笑死,你敢赐我的死罪吗?”简昕乐地笑出了声:“你不敢真的动我的,我就爬就闯就勾结了怎么样!?” “朕一直在让步,皇后却步步紧逼,一定要将朕和皇后你自己一同逼上绝路吗?” “要怪就怪你打一开始就给我下脸子!你是皇上我还是皇后呢!你给我应有尊重了吗!?” “方才遇狼群,朕第一时间便拉着你跑,你现在身上的这件衣服都还是朕给你披上的!” 简昕怒火中烧:“那临跑前的一捧水是谁泼我身上的!?” 季柕破罐子破摔:“对!是朕!都是朕的错行了吧!!” 铁卫二人:“……” 袁西:“……” 见还有要继续吵下去的势头,三人立马上前将两人隔开。 “娘娘莫要生气了,来喝点水。”袁西将自己腰间还未喝过的水壶取下,扭开盖子递呈上前,企图使用师父先前所传授的据说在他和皇上垂髫辩驳时常用常有效的饮水封口法。 简昕连连深呼吸,捞过水壶猛灌下去,企图用冷水压下胸中还在腾然燃烧的怒气。 这头,铁卫二人一左一右扶着季柕走到一旁的树下,背过身顺气:“皇上莫要动怒,俺娘都说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晚点反正都能和好的事情何必现在要焦心焦肺呢——哎呦!” 话刚说完,便被另一人隔空从后踹了一下屁股。那人先是朝他挤眉弄眼暗示了一番这句话有多不合时宜,然后又转过脸,对着季柕谄笑道:“皇上莫怪,多大点事儿啊,咱不动气。” 季柕一手紧紧捏着自己的眉间骨,气地牙根子都在发颤。半晌,才在强大的自我心理调节控制下堪堪平静了下来。 再睁眼时,那一瞬仿佛世间万物抽去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面容倏忽苍老了十岁。只见他缓缓抽出自己被搀扶着的胳膊,一边摆着手,神情恍惚,如喃喃自语般道—— “女人,太恐怖了。” * 直到估摸着双方当事人应当都已经平复好心情,三人才小心翼翼地重新带着两人汇在一起。 那两人彼此沉默着,全然当作对方不存在般,留得周遭的气氛都尴尬不已。 性格还算精明的铁卫张了张口,尝试破冰:“呃这个,皇上,咱接下来去哪啊?” 季柕依旧绷着脸,声音因为方才激烈的争吵而带着了一丝明显的沙哑:“朕看那山已经离得不远了,明日便直接去拜山神。” “那今晚能睡哪?”另一个较为憨厚的铁卫开口询问。 为了脱身,他们的行囊都留在了那条溪边,现在两兜空空,大半夜的再摸回去也不现实。 袁西弱弱举手:“属下来时在西南侧看见过一处山洞,粗略瞟过一眼,应当是没有野兽居住的,还算干净。” 语毕,感受到季柕落在他身上犹如肩顶千斤的视线,默默地把自己往下缩。 季柕:“带路。” “是!” 袁西一个激灵,右手抚在左胸前,躬身行礼。礼罢,带着一行人又向西南方向的那一条小路走去。 没出几公里,几人面前便出现了一座半高的小山,待走近了些,才在山侧的底边看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洞穴,堪堪可以塞得进他们几人。 袁西同铁卫忍受不住这逼仄空间内来自帝后的威压,纷纷自告奋勇地跑出去拣拾烧火能用上的干柴。 此时的简昕与季柕两人相对而坐,背靠在坚硬的岩壁上,两相沉默。 季柕细细摩挲着拇指上的红玉板戒,洞外淡然的月光稀稀透进,映照在金属便面上反射出剔亮的光质。一排皓齿轻咬住下唇,已经印出了红痕都恍然不知,心下思索着。 细细回想来,他与他这位皇后第一次真正的交集便是在那夜的未央宫,他当时的态度不善全当归咎于前朝那些个没事找事天天盯着他后宫的麻烦老头。 当初后宫无后便催着要后,结果年底就给他送进来了一个女人,现在有了皇后又开始催太子,也不知有了太子会不会明年又开始催二胎……应得实在是头疼得紧,那夜他的情绪也才会有失往常的冷静。 现下回想来,他有些话确实是冲动了些。一介女子,远离亲友,困于宫苑之中三年,唯一可依靠的丈夫还同自己冷语相待,想必当是极为痛苦之事。其后所做的错事说不准也是因为对他失望透顶后的无奈之举。 还是安慰一下罢。 季柕叹出一口气,妥协般地转过头,挪了挪屁股同简昕凑得近了一些,正要软和了语气开口:“朕……” “滚。”迎面便是极为不耐烦的一字。 说罢,当即背过身,只留了他一个‘男人别来沾边,姐孤傲自美’的飒然背影。 季柕:“……” 他安慰个屁!
第40章 出去寻柴的三人本是想借此给两人留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有什么事好自己解决别再霍霍他们几个打工的。谁知道一回来,这窒息的氛围感不知为何又陡然升上了一个台阶,吓得第一个钻回洞穴的精明铁卫跟脚上踩着火盆了似的, 当即转身就要往外跑。 背后的憨厚铁卫身形似山,虎背熊腰的大个儿死死堵在洞口, 见前边刚弯下腰的兄弟突然折着就要往后退, 一时不明所以地定在原地,岿然不动:“啊,咋了咋了?” 急地精明铁卫一个回身脚就狠狠踩在了后者的脚背上, 疼得他一时惨叫:“哎呦!你干嘛踩俺!?” 听着背后那人毫不掩饰的叫声, 精明铁卫当即连个回头的眼神都不敢给他了, 干脆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地走了进去, 沉默着当个哑巴。 “到底咋了啊?”憨厚铁卫抱着一捆干柴, 一边虚点着被踩疼的脚, 一边弯下腰向里边探头望去。 这一低头, 便正好对上了季柕朝其射来的毫无温度的视线, 一张俊脸的神色简直不要太难看。 憨厚铁卫:“……” 他老实地闭上了嘴, 用最轻的动静钻进洞里,几乎是将干柴一根一根地摆好在地上, 而后老实地蜷在角落准备当一晚上的缩头乌龟。 洞内的的呼吸声都几近微不可闻,几人中便也只有简昕还毫无顾忌、没心没肺地坐在里边的闭目养神。 不过一会儿,袁西便带着一把挖来的石灰粉回到了洞里, 几人默不作声地开始动手生火。 索性昨日连着今天都没下雨, 林中能用的木柴还算是多,按三人带回来的量来算, 估计可以在这烧一晚上。 星火般的火苗渐渐染上了深褐的枝柴,连起一片跃舞的火苗。火势渐盛, 自其传来的暖意也渐渐照在整个洞内,当下的寒意都被驱除殆尽,先前跑僵的躯干也回了温。 季柕陡然开口,状似不经意般:“你们不去外边看看吗?” “啊?”外侧的三人闻言,一时有些懵然。见着季柕而后又将脸转过来对着他们,嘴角的笑意不见半分情绪,漆黑的瞳底是一片清晰的暗示。 “哦哦哦,对对。”三人立马上道,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半抬起身,拍了拍染灰沾尘的屁股:“皇上与皇后安心待在洞内休整便好,着深山老林内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又窜出来一只野兽,属下几个就好好待在外边替皇上和娘娘守夜就行。” 简昕伸出手掌挥了挥,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没关系,外边太冷了,你们待在洞里边守夜也行。” “不了不了,多谢娘娘关心。可是这洞内毕竟也只通着一个出口,为保证皇上和娘娘的安全,属下们还是都先出去吧。”说罢,面前的三人忙不迭就撒腿往外攀,那模样好生似背后有厉鬼在抓人般。 简昕:“……” 她有这么恐怖吗? 不应该啊,小时候常来他们家给她算命的道士当时明明说她性格温良、广结好友,是个顶顶面善的人啊。 她怔愣着脸望着三人慌不择路的背影消失在洞外,而后便听见坐在对面的男人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你又想说什么?” 季柕被这一声丝毫不掩厌烦的语调气得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叫双肩都挺了直,心下自我安慰。 无碍,君子腹可撑船,心胸阔比重天,身为君王更需登于君子之上。 不过是几句言语上的刺激,他当然可以忍。 “皇后内里都湿透了,现下也没有能换洗的衣裳,若不先脱下来将其烘干,这么将就着睡一夜明日怕是会得风寒。”季柕指了指她领间露出来的内衬,缓缓道:“明日直接启程山神祠,若是染了病,后边几日皇后怕是不会好受。” 简昕现在其实也不好受,身上里里外外整件衣服都湿哒哒地黏在了身上,单是一拂微风都能带起难以忍受的寒意。若是就这么穿着,她怕是今夜连睡都难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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